宋抒怀经历了这一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听完丝柔的话,大发雷霆,在里屋暴走,
“我每日寅时就起,卯时就去上朝了,忙忙碌碌到了亥时,还弄这许多乌烟瘴气的事来烦我,老夫人年纪大了,夫人也不省心,倒不如我再去娶一个高门大户的官家小姐,看能不能将这内宅治理好好。”
柳芸娘刚一迈进荷花苑的门,就听到了宋抒怀的叫骂声,差点腿一软,倒在了地上,她稳了稳心神,靠在了雨烟的身上。
杨嬷嬷见状,连忙吩咐几个小丫鬟将柳芸娘扶了进来。
柳芸娘坐到了位子上,拿起绢子呜呜呜地哭了起来,大声回道,“我竟不知老爷高升了,还存了这份心思,早知如此,何不在张家的时候就将我打发了出去。现下就在这荷花苑中,拿纸笔写一份休书吧。”
屋里众人都吓得不敢说话。
丝柔连忙握住宋抒怀的手,脸色苍白,红着眼摇了摇头,“老爷,何必为了我与夫人生了嫌隙呢,快出去安抚安抚夫人吧,我这边没事。”
两厢比较一下,高下立马可见。
气得宋抒怀撩开帘子坐在外间正位,眉间阴郁,本就穿着朝服,倒像立马要升堂似的,“那个人抓到了没?”
他看向郑总管。
郑林吓得跪了下来,磕头道,“回老爷的话,没抓到。”
其实他心知肚明就没有这么一个人,但又不能得罪柳夫人,所以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宋抒怀愤愤地拍了一下桌子,怒气暴涨,“好一个没抓到。没想到我堂堂尚书府,还能进了贼人,我养那些护卫小厮有啥用,不如全部发卖了去平阳挖炭去。”
他见郑林那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就烦不胜烦,立马吩咐宝林,“革了他的大总管位置,派去管浣衣处。府上护卫各自领二十大板,小厮也是......”
杨嬷嬷见宋抒怀闹得大了一些,出声劝言道,“老爷,虽说这是家事,但您身为工部尚书,多少双眼睛看着呢。”
宋抒怀心想这也倒是,便挥了挥手,“宝林,传话下去,板子不必了,不过所有护卫小厮的例钱减半。”
他见柳芸娘还在哭哭啼啼,顿时心烦得很。又指着雨烟,让她上前回话。
“你来叙述一番,今日之事。”
雨烟拍了拍柳芸娘的手,上前磕了头,这才回道,“回老爷的话,今日夫人得了宋老夫人送的藕粉桂糖糕,便想着分一些给丝柔姑娘。我们一行人到了荷花苑墙处,就听到里面有男子言语,也听不太清。夫人以为进了贼子,大喝了一声是哪个贼子,然后等我们进去的时候,见那男的翻出荷花苑院墙,爬了杏树提溜下去没了踪影。”
“看到的人有哪些,都上前来。”
又跪了一部分人到厅中,其中有几人恭敬地回道,“小的们看见了。”
宋抒怀扫了一眼,觉得都有些眼熟,除了跪在最右边的那个壮实的小伙子,才让宝林将他扶了起来,“你是哪个房中的?”
李池这才敢起身,“小的名叫李池,是西角门的护卫。”
“荷花苑在东南角,你在西角门当差,如何跑到这边来了。”宋羽姿终是问了出来。
李池一想到郑总管被革了职,唇角浮现一丝笑意,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脑袋,
“三姑娘有所不知,我昨个儿才从南停别院调回了云京宋府上夜处当差,这边府里太大了,有时候不曾想走着走着就迷路了。今日午间,我肚子饿了,想着伙房要放饭了,便往伙房那边去,结果就转到荷花苑了。那会听夫人喊了一声是哪个贼子,我便冲了过去,也没见着人影,又怕冲撞了贵人,便偷偷摸摸地原路回去了。”
伙房在南边,路过荷花苑,这说法倒也说得过去。
等李池退下后,又上来了个婆子,“奴婢是王庆喜家的,也是上夜处的。”
杨嬷嬷看了一眼,“你是兴儿的娘是吧?既是上夜处的,怎么大白天还有闲暇乱逛?”
王庆喜家的解释道,“回杨嬷嬷的话,这人老了,瞌睡少,就去寻栖霞阁的相熟的婆子说话唠嗑,这也是宋府丫鬟婆子们常有的事。”
宋抒怀:“那你将你看到的说出来。”
王庆喜家的缩了缩脖子,“今日未时,奴婢睡不着,就去栖霞阁寻王嬷嬷,谁知王嬷嬷省亲还没回来,柳夫人正好出来,带着丫鬟们去荷花苑送糕点,就招呼奴婢一起跟着说话解闷,才走到荷花苑墙外,就听见男人的声音,夫人骂了一句是哪个贼子,待我们冲进去时,见围墙处翻出去一个男人,顺着杏树梭下去了。”
“我知道了。若被我查出有半点作假,一顿板子是少不了的。”
宋抒怀点了点头,接着问起宋羽姿来,“丝柔说,事情发生之时,她也很是迷惘,都不知道苑里进了贼人,等她被夫人拉出里间时,正好望见了永寿斋院中有个高个丫鬟看到了。”
宋羽姿食指弯在鼻翼,轻轻地咳了一声,站在她身旁发呆的玲珑连忙滑跪了过去,大声回道,“是奴婢,是奴婢长得太高大了些,没来得及缩脑袋,不小心见到了。”
众人闻言忍俊不禁,憋着笑,宋抒怀额间也少了几丝阴霾。
玲珑跪在李池身旁,一个高瘦,一个魁梧。
“奴婢确实听见了夫人喊了一声是哪个贼子,但奴婢从头到尾也没见着有什么人翻越围墙。”
此时有个丫鬟不乐意了,大声地冲上前去,狡辩道,“你在胡说,我们都瞧见了,就是一个男人翻了墙去,总不可能我们一群人都冤枉她吧。而且我们闯进去时,丝柔姑娘只穿了......”
“放肆!主子们的私事由得你乱嚼舌根?”
杨嬷嬷直接上去给了这丫鬟一耳光,阻止她继续说下去了。
宋抒怀连忙唤人将这个丫鬟堵了嘴,吩咐将其关在柴房里不许给吃喝。
柳芸娘愁容渐起,她接过话茬,“是啊,我也寻思可能是看错了,但近处这么多人都看得不太清晰,远处看不见也情有可原呢。毕竟那时候丝柔妹妹也有些衣衫不整。要说这种事,我也不敢相信,不过以前咱们还在张家的时候,那件事,还不是许多人看得云里雾里的。”
杨嬷嬷听到柳芸娘提到张家的事,心有不喜,提醒了一下,“柳夫人,张家早就没了,现在可是宋家,宋家的事自有宋家的家法。还是慎言得好。”
宋羽姿一听张家,心口微微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