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钰驾着马车一路疾驰,终于到了约定好的地方。
他跳下马车,站在路边看着河畔边的芦苇荡,脸上露出得意地微笑。
马上就要成功了。
他撩开车帘,钻进马车,见“宋羽姿”面朝下软绵绵的趴在车里,火速将她扛在肩上,往芦苇荡走去。
怎么突然沉了一些。
柳钰眉头皱了皱,他见芦苇荡那边有几个垂钓翁,知晓那是云盛君安排好的围观村民了。
他将“宋羽姿”放在一丛芦苇里,走到河畔来回掬了几捧水浇在趴在芦苇荡里的宋羽姿身上。
等觉得“宋羽姿”身上湿得差不多了,他将外衫脱了下来,扔进河里搅动了两下,又穿在身上。
等这一切完成,柳钰跑到“宋羽姿”身旁,将她放在怀中,装作拍着她的背部,这才焦急地大喊起来,“快来人啊!快来人啊!有人落水了。”
几个钓鱼翁扔下鱼竿,双手扩在嘴边,一起朝着白玉河处大喊,“快来人啊!快来人啊!有人落水了。”
声音一浪盖过一浪,回荡在白玉河四周。
裴文风在甲板上听到了呼救的声音,笑着对舱内的宋羽姿道,“宋三姑娘,出来吧,跟我一起去船头看热闹。”
……
而另一艘船舶上,崔良辰站在船头,正和云盛君,郭潘等人讨论春闱之试题,忽闻岸边惊声呼喊,连忙招呼船家往芦苇荡那边划去。
“哪儿?哪儿有人落水了!”崔良辰本就是个热心肠,已经开始脱下外套,准备跳下河里救人。
云盛君指着岸边大喊道,“美景兄,看那边。是柳兄,好像还救起来一个女子。”
“哦?我怎么连个水花声都没听见?”郭潘一听是柳钰,十分鄙夷地摇了摇扇子,讥讽道,“未曾听过这丞相公子还会水啊。”
据郭潘对柳钰的了解,他宁愿相信是柳钰落水了,等着女子去相救,也不会相信有女子落水,被柳钰给救上来了。
崔良辰顺着云盛君指的方向一看,面露笑颜,“呀!真是柳兄。”
他和柳钰因为崔国公的种种阻拦,已经快有半个月未见,甚是想念。
崔良辰即速挥手呼唤道,“柳兄,你能听见吗?是我啊……崔良辰!”
此刻,柳钰周围逐渐聚集越来越多的看热闹的村民,大家七嘴八舌,指指点点起来。
“哎呀,这位姑娘衣衫尽湿了,这身子都快被瞧见了,以后可怎么办哟。”
“可不是吗,我们村儿傻大姐落水了,那些个男人怕救了就得娶回去,个个袖手旁观,最后眼睁睁地看着她淹死了。”
“这么说来,这位公子带伤救人,还算得上是个好人了……”
“可不是吗,也算活菩萨了,谁知道救上来的是个什么货色啊,能下去救人的都是英雄。”
……
随着船舶停靠在岸边,崔良辰率先踏过桥板,奔向柳钰,“柳兄,你的脸怎么回事?怎么肿这样了,没事吧,那位姑娘如何了?”
柳钰抬首见是崔良辰,心中大喜,“美景,你来得正好,刚才我见这位姑娘掉进河里了,顾不得男女大防,只得跳下去救她上来……这脸,就是救她的时候弄伤的……”
他实在不好意思说自己被无名人士套了麻袋,从而挨打之事。
“这围观的人这么多,都看见了,可怎么办啊……”
云盛君与郭潘此时也跟着下了船来。
郭潘收了折扇,看着趴在柳钰怀里的女子,总觉得有些眼熟。
“看什么看,大家都散了!”崔良辰将围观的人群赶开了些,这才蹲下来,关心地问着,“这姑娘还活着吗?”
郭潘瞧这场景,摇头叹息了一声,“怕是醒来知道是柳兄所救,心想还不如死了算了。”
柳钰脸色一沉,正要回嘴,却被云盛君一个眼神止住了。
“既然姑娘名节事大,还是先带回船上去吧,此地人多嘴杂,说不定待会儿就传出去了。”
云盛君和柳钰交换了一个眼色。
“那就先去船上吧。”
郭潘抬头望了一下出现在船舷旁的京中贵子们,沉吟了片刻,另出了个主意,
“不如请那些村民借一处房屋,再花些银钱把这姑娘安置好。”
他见这女子身段多姿,穿着显贵,虽脸都埋在柳钰臂弯里,未窥全貌,但那装束打扮,处处露着精致华贵,应该是京中官家女子。
此女现在还未被人看到脸面,或许还能保证名节不受损害。
若真被柳钰带到了船上,那么多双眼睛瞧着,万一被认出来了,岂不是以后只有嫁给柳钰一条路可走了。
那柳钰是什么人。
实在不是良人。
柳钰嘴里答应着好,起身抱起女子之时,却不小心崴了一下脚,不经意间露出了女子的面孔。
昏迷女子的模样,暴露在了众人面前。
瞬间,从船上传来一声惊呼,“天呐,这不是云姑娘吗?”
几人脸色微微一变。
“怎么会?我明明救的是……”
柳钰低头看清楚了怀中之人竟是云慕仪时,吓得想撒手扔出去,又见云盛君立于身侧,眼神阴冷地盯着他,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
“给我闭嘴!”
云盛君脱下外衫,罩在了云慕仪的脸上,大声朝着周围的村民喊道,“还看什么看,都给我快滚!”
柳钰心想这下完了,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他一时之间呆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这……”
郭潘面露惊讶地望着云盛君。
云慕仪可是和他兄长郭云海有婚约的。
“诸位告辞了,今日之事就当未曾看见,晋王府感激不尽,我先行一步了。”
事已至此,云盛君态度十分强硬,他抱起云慕仪冲上了河畔小道,那边有他安排的人。
这下梁子结大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柳钰心中焦灼,一刻也不敢耽误,迈着小碎步跑了过去,跟上了云盛君步伐。
“山海兄,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等等我,听我解释……”
……
这场景,怎么处处透露着诡异。
难道是柳兄心仪某位姑娘耍了什么手段?
崔良辰暗自叹道,父亲确实识人挺准,以后还是要远离柳钰一些得好。
崔良辰还是自诩几分清高傲物的,觉得此子做法有些下作,实在不堪为伍。
随着柳钰几人远去,他转过头看着郭潘一脸愁容的样子,有些同情地说道,
“敬华兄,那云慕仪可是你未来的嫂嫂啊,这事闹这么大,能这么简单过去了?”
两人都是常年混迹云京名利场的人精,这其中的猫腻又有谁瞧不出来,只是被救起来的人是云慕仪,让他们都有些始料未及而已。
郭潘收起了折扇,抬首瞄了瞄船上看热闹的人群,脸色变得极为难堪,他抱拳道,
“美景兄,倒是让你看笑话了,就此告辞,等我回去将此事告知家尊,早早将这婚事退了吧。”
崔良辰看着眼前绿叶油油,枝丫交错的芦苇荡,虽心里有些狐疑,但也不好言语,只是秉着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的理念劝了劝,“此事还是处理妥帖一些,云慕仪也算个受害者。”
郭潘甩袖冷哼一声,想到了云盛君的种种表现,回到,“我看未必,我郭府丢不起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