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的使者团尚未抵达,地牢中的阿尔木却已命丧黄泉了。
裴文风和宋羽姿匆匆赶到地牢时,只见云慕仪如同疯魔一般,衣衫不整,上半身裸露,双手染满鲜血。
她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随后爆发出疯狂的笑声。
“死得好,死得好……”云慕仪的眼神空洞而涣散,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理智。
裴文风示意云苍上前打开牢门。
云苍走进牢内,翻动了一下阿尔木的尸体,这才发现,他的后颈处竟插着一支金簪。
“这下可糟了,看这形势,与北疆的和谈恐怕难以顺利进行。”
宋羽姿轻蹙着眉头,示意云苍为云慕仪披上外衣,随后缓缓开口,“前几日不是才得到消息,说他们两个如胶似漆,形影不离吗?”
牢头闻言,吓得连忙跪倒在地,声音颤抖道:“回少夫人,这几日我密切观察,云姑娘与阿尔木每晚都……”
他吞吞吐吐,似乎难以启齿,停顿片刻后,换了种说法,“前几日,阿尔木一直强迫云姑娘做那档子事,云姑娘不从,还要挨打。
可这几天,情况却完全反了过来,云姑娘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天天缠着阿尔木不放。我看他们两个如胶似漆,一时疏忽……”
他慌忙磕头认错,“是我失职了。当时阿尔木被刺时大叫了一声,我还以为是他们在兴头上,就没立刻过来查看。等到送饭的时候,才发现阿尔木已经血流不止了。”
宋羽姿的眉头轻皱,牢狱中的气味让她感到一阵恶心。
她忍不住问道:“云慕仪疯了?”
牢头回答道:“大概是受到了太大的刺激,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
神志不清?宋羽姿回想起前世的云慕仪,眼前这个女人狡猾且狠辣,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怎么可能会发疯。
裴文风背着双手,冷冷地看着云慕仪那失魂落魄的模样,嘴角勾起一丝讥讽的笑意。
“你知道吗,当初我派人去晋王府告知了晋王爷你的事情,你很好奇你父亲是怎么说的吗?”
云慕仪依然坐在地上,嘴角挂着傻笑,仿佛与世隔绝。
“他说,这个没用的东西,竟然敢和阿尔木联手来祸害少夫人,随便怎么处理都行。”
裴文风的话语冷淡而残酷,如同冬日的寒风,刺痛了云慕仪的心。
宋羽姿静静地观察着云慕仪,她的脸上还挂着那抹疯疯癫癫的傻笑,仿佛这世间的险恶都与她无关。
裴文风继续说道,“我本来还想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给他个机会,只要他肯拿出一匹千里马来交换,就放过你。
可是,你父亲却坚决要求我把你处理掉,要么送给别人做小妾,要么发卖到青楼为娼,最好是越远越好。他甚至说,你已经被退婚两次了,已经让他在云京丢尽了脸面。反正他有云泽就够了。”
“够了!”云慕仪再也听不下去了,她站了起来,脸上再也疯癫之意,转而一片清明,“我知道你们想什么?你们往我吃的东西里面下药,不就是为了留个种吗?去请大夫过来吧,我有身孕了,是阿尔木的……”
“我们确实是这么想的,可我万万没想到,你竟然杀了阿尔木,去父留子……”宋羽姿离她近了一些,看着她的双眼,冷声道,“没想到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厉害一些。”
云慕仪笑得花枝乱颤,杏眼一瞪,“过奖了。”
然后便不再说话了。
“你杀了阿尔木,有身孕能活,无身孕就死。”裴文风说罢,让云苍出府去请大夫。
半个时辰后,裴文风得到了想要的结果,大夫说云慕仪已经怀孕了。
云慕仪笑了笑,拍了拍身上的灰,走到牢门前,“这下可以放我出去了吧。”
云慕仪不傻,她想要活下去。
云朝不留她,她就带着阿尔木的种回北疆去。
阿尔木的存在,让她肚里的孩子没什么价值,只有杀了阿尔木,北疆那边才会重视她和她肚里的孩子。
宋羽姿哂笑一声,“如你所愿……”
云慕仪紧了紧衣衫,眼如蛇蝎一般盯着她,“我没你那么好运,能有这么好的夫君,狠毒一些又如何?宋姑娘,这世间为自己而活,又有什么错。”
宋羽姿将手放在鼻尖,轻蔑道,“没错,所以,北疆使者那边谈判的时候,你要表现好一些噢。不然,云朝这边容不下你,北疆那边不接收你,你又带着这个小孩儿去往何方呢?”
云慕仪冷哼一声不再说话了。
……
在巍峨的群山环抱之中,青川城犹如一颗璀璨的明珠,静静镶嵌在辽阔的大地上。
这座历史悠久的城市,如今却成为了南北双方紧张对峙的前沿阵地。
云朝与北疆的和谈,正是在这座充满肃杀之气的古城中展开。
在郭潘的巧言劝说下,郭将军已回归朝廷,
故云朝方面,重新启用了鸿卢寺少卿郭云海作为和谈主使,携手阿加满等北疆使者团,共商国是。
一切进展得无比顺利。
云慕仪,身着使者服饰,低眉顺眼,谨慎地跟在郭云海的身后,缓缓步入洪福客栈的大门。
北疆使者团便是下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