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相信二厂的厂长可能没有见过自己。
但绝对听过自己。
只是这事情吧，不能何东自己来干。
他看向祝长荣，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祝长荣走到门口冲着里面叫起来。
“袁镜城，袁镜城，袁镜城……”
“嘿，你怎么这么喊我们厂长的名字，闭嘴，闭嘴…”
守门的大爷听到动静，吓得过来阻止。
只是他上了年纪的人，哪里挡得住祝长荣啊。
只听袁镜城三个字，不停从他口中吐露。
厂子里的人，也多多少少听见了。
尤其是坐在办公室的人。
开着窗户的关系。
祝长荣的声音，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毕竟没有厂房里机器的轰隆声。
一个文员站起来的时候。
出门来看情况的。
“老许出什么事情了？”
被叫老许的大爷赶紧走过去。
手指着何东和祝长荣。
“来了两个捣乱的，明明没见过，非说认识我们厂长，张会计你去瞧瞧。”
张会计朝着何东和祝长荣走过去。
老许跟在后面，顺口气。
他解决不了的事情，张会计这样的文化人，应该能。
“两位怎么称呼？”
“祝长荣”
“何东”
何东和祝长荣也不迟疑。
简单介绍自己。
张会计隐约觉得何东的名字耳熟的。
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了。
“听老许说你们认识我们厂长？来之前有跟我们厂长说过吗？厂长这会儿没在厂里，和副厂长出去了。”
张会计的确是文化人。
戴着眼镜还挺斯文。
何东道：“我们是从上河村里来的，想着买点衣服拉回去村里卖，买卖是小了点可也是买卖啊。不知道我们能不能进去看看，了解了解？”
张会计一笑，伸手做出请的动作。
旁边老许急了。
“他们刚才不是这么说的。”
要是这么说，他可能就让进去了。
张会计看眼他，让他别多话。
这事情从现在开始，归他管了。
毕竟人来自的地方是上河村。
他要没记错，当初这厂子起来的时候，就听说是上河村的一个有钱人开的。
是二厂。
一厂在盛市那边。
也是做的老大。
所以厂子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
上河村的人，必须要敬重。
客气。
通安县因为这个人，才有今天的二厂。
养活上千户人家的肚子。
“这边请，先喝茶”
张会计十分客气。
何东和祝长荣多少没想到的。
但他们现在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两位想些什么服装，这是我们厂里现在正在生产的服装版型，男女的都有。不过据我所知，上河村现在有好几家在我这里拿衣服在卖…”
“你们是住哪的？”
“张会计没有去过上河村吧？”
何东笑问。
张会计摇头的。
“就听说过一点。”
作为会计，他每天的工作范围也不大。
很多都是听说来的。
何东心里就有底了。
要不然，但凡去过上河村，就不会对他的名字不熟悉。
对祝长荣不熟悉。
但他既然话都说出去了。
自然要做做样子的。
拿过来版图查看。
跟盛市的一厂一样。
没有区别。
甚至很多设计图都出自他手。
“我能看看成衣？”
何东放下来版图，望着张会计。
张会计没有拒绝的意思。
“跟我走。有些成衣还在做，我们只能看现在有的，毕竟现在厂子里效益好，每天的成衣都是出厂后，就被拉走…”
“没事，我能等。”何东一边听着，一边表现的不慌不忙。
张会计是觉得这人沉稳的厉害。
跟之前那些从上河村来拿衣服去卖的感觉，都不一样。
何东身上没有那些人身上的兴奋和光芒。
不像是来拿货卖。
更像是来检查的。
张会计专心做自己该做的。
何东和祝长荣是把每个设计图的成衣都给看了遍。
要知道现在很多成衣，是他们穿过在身上的。
祝长荣看着尤其亲切。
因为没想到，还能看到自己穿过的衣服的黑白设计图。
而对比下来，真的很不一样。
成衣要鲜亮好看。
设计图，只有线条和棱角。
也算是开了眼了。
长了见识。
而这些见识，都是何东给的。
真的。
要不是今天和何东过来。
他都不知道，有这样的事情。
心里对何东佩服，不觉间又多了许多。
“不知道两位，有没有看上的样式？想要多少？”
张会计看着看的差不多，就想着言归正传了。
这本不是他的本职工作。
但秉着做成生意的原则。
他陪到了现在。
何东笑，放下来手里的成衣。
“我要是，一个也没选上，怎么办？”
何东临时准备考考他。
说是厂里的会计，但，厂子里的人要都跟他一样。
一心想着做成生意，见到效益。
绝不是什么坏事。
在商言商嘛。
他不要求做会计的会销售。
可要能的话，不是锦上添花？
“这么遗憾的吗？我们有这么多的版型，一个也没看上？”
要说实话。
这要是在他们青春服装厂都挑不上。
出了这个门。
就没得挑了。
当然，也可能是对方想要讨价还价。
在厂子里久了，他是见识过的。
但他当然不愿意降价。
像何东这样想要拿个几件到村里卖的。
都是零售。
本来就不赚多少钱。
“何先生出了这个门，可能就找不到别的服装厂，更别提有这么多样式可以挑。”
“所以你不准备挽留我？”
何东直接开口。
张会计微愣。
准确说何东这次来就没跟他们做生意的意思吧。
他就是来看看的。
他道：“很遗憾。我们可能没缘分。”
“不错，是个会说话的。”
何东笑笑叫上祝长荣，准备走了。
毕竟厂子到处都看过了。
该问的也问了。
说是副厂长和厂长都没见到。
但也，够了。
到底成衣的质量，工人的工作状态都在那里放着。
服装厂的根本，就是生产服装。
只要这方面没有大问题，效益上也没有问题。
那也就不会有问题。
“就送到这吧。”
何东到了门口，注意到张会计还在后面跟着。
单就这人没有以貌取人。
一直对他们以礼相待。
他多少是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