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顾西宴偏偏是个执拗的人,特比是在言浓的事情上面,他尤为不听劝。
刘管家说完之后,他沉默了几秒,还是摇头拒绝了。
他虽然什么都没说,但身上那股子执拗的劲儿,却是明眼人都瞧得出来。
顾西宴这是打算在这里守着,直到言浓肯见他为止了。
张秘书心下叹气,小心的像眉头紧皱的周管家致歉,“刘阿姨,顾总就是这个脾气,您别往心里去。”
刘管家也只是建议,并非强迫顾西宴必须要按照她说的去做。
年轻的时候,她是有些手段,可老了之后,反正平和了许多。
她摇摇头,并没有责怪顾西宴的意思,只是又问了他一个问题。
“顾西宴,我听说你这辈子都不打算结婚,如果我外孙女继续跟你在一起,你会跟她结婚吗?”刘管家问,她双目定定的看着顾西宴,犀利的眸光中,带着一丝探究。
言浓是她的外孙女,以前她是旁观者,不便干预顾西宴和言浓的感情,但如今却是不同了,言浓是她的亲外孙女,以她的立场,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外孙女,跟一个永远不会结婚的男人交往的。
婚姻,并非爱情的枷锁,而是法律赋予爱情的尊重。
一个男人,如果只跟你谈恋爱,却不想跟你结婚,这和耍流氓有什么区别?
顾西宴不婚主义这件事情,并非空穴来风的传闻,而是事实。
现在,刘管家想看看,言浓在顾西宴心中到底
有多重要,足不足以打破他的原则与坚持,松开这道口子。
可刘管家注定要失望了,在结婚这件事情上面,顾西宴是绝对不会有任何妥协的。
张秘书神情紧张的看了眼顾西宴,果然如同他所料想的那样,顾西宴摇头拒绝了。
“我可以满足她要的一切,除了婚姻。”顾西宴神色中没有任何犹豫,说明这件事情根本无需他花时间去考虑。
近日,他清减了不少,脸瘦了一圈,菱角分明的面容,如刀削般越发让人感觉凌厉,隐约也多了几分薄情。
刘管家满脸失望,她原以为顾西宴会松口的,因为她看得出来顾西宴是在乎言浓的,既然在乎,那为什么不在闹矛盾的时候,稍微的做出妥协呢?
明明他肯松口结婚的话,说不定这次的事情,言浓就会原谅他的。
可这些,也仅仅是刘管家的猜想,事情也并未按照她想象中的发展。
她重重的叹了口气,看向顾西宴的目光,顿时冷淡了不少,“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这个老太婆理解不了,但是言浓现在不仅仅是你女朋友,也是我的亲外孙女,你要是没打算娶她,那以后就别继续纠缠她了!”
刘管家显然是动了怒,说完便雷厉风行的下达了逐客令,何太太留下的保镖也是供她驱使的。
眼看保镖就要赶人,这时候病房的门却突然打开了。
言浓安静的站在门前,苍白的面容,无比平静。
“外婆,我
想跟他聊聊。”言浓轻声说完,然后又将病房的门关上了。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看任何人一眼。
“算了,她要见你。”刘管家满脸无奈,抬手制止的保镖。
她看向顾西宴,严肃的语气里带着些许警告,“顾西宴,言言要见你我不会阻拦,但她刚做完手术,你不能再刺激到她,不然我老太婆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顾西宴双目直勾勾的盯着已经关上的病房门,神色有些怔忪。
闻言,他回过神来,默然的点点头。
病房里面,漂浮着淡淡的消毒水味以及略微难闻药味。
言浓这几天每天都要输液,还要吃一堆医生开的药,那些药的气味十分顽固的残留在病房的每个角落,脸她身上还有头发上,都是苦涩的药味。
顾西宴推门进来的时候,言浓正站在阳台边上,这会儿太阳正好,晒得人暖洋洋的,微风徐徐吹来,带来了自由的味道。
顾西宴走近她之前,顺手拿了一件外套。
言浓知道他进来了,却一直没有回头,直到肩上披上了柔软宽大的衣裳,她也仍旧没有回头看一眼。
顾西宴在她身后站定,两人之间明明近在咫尺,却又好似隔着万水千山的距离。
言浓也瘦了,即使披着衣裳,也仍旧可以看出她原本圆润的肩头变得瘦削。
空气一直静默着,只有远处飘来的山茶花香味,悄无声息的渗入周遭的空气。
言浓其实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要跟
顾西宴说,可是真的见面时,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明明也才几天的时间,可她总感觉自己和顾西宴之间,多了一道怎么也无法跨越的鸿沟。
顾西宴呢?
他是否也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要多自己说?
他是不是也和自己有着同样的感受?
言浓胡思乱想之际,一双手轻轻的提起了她肩头滑落的外套。
外套实在宽松,她现在又太瘦了,所以撑不起来,总是容易下滑。
言浓自己已经整理很多次了,刚刚走了神没有注意到,反倒是顾西宴注意到了。
她愣了一会儿,终于缓缓开了口,“顾西宴,可以跟我讲一讲温若言的事情吗?”
沙哑孱弱的声音,打破了沉默的气氛。
温若言。
这个曾经陌生,如今却记忆深刻,宛如尖刺一般扎在言浓心中的名字,是这些天来一直困扰着她的梦魇。
醒着的时候,言浓总是会想,她和顾西宴之间的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是他太过强势,干涉她交友,还是自己疑神疑鬼,老是猜忌他?
亦或者是,他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即便强行在一起,也不会长久?
“我不想说她。”顾西宴的声音,将言浓漂浮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顾西宴拒绝了,拒绝得十分干脆,半点没有犹豫。
他半点都不肯在她面前,提起他和温若言的过往。
可他越是拒绝,言浓就越是执拗的想要知道,她撑着栏杆,慢慢的转身。
看到顾西宴的一瞬
,言浓是明显怔了一下的,顾西宴已经不是她记忆中意气风发的样子。
他瘦了不少,两鬓的斑白越加明显,消瘦的面容,也比从前多了几分凌厉。
顾西宴看上去比从前更加拒人千里,可他还是勉强扯了扯嘴角,挤出了一个不算好看的笑容,“你想知道,我以后可以慢慢说给你听,但不是现在。”
似乎是看出了言浓的失望,顾西宴轻声解释着,小心翼翼的带了一丝别扭的讨好,这完全不是言浓记忆中那个矜贵傲慢,高不可攀的顾西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