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强的死很快就惊动了他爹项肆冲,他带着人火急火燎赶了过来。
围观老百姓本来还朝项强尸体上扔着烂白菜叶,见到他的身影,吓得立即不敢有任何动作了,齐齐往后退去。
看到躺在地上身首异处的儿子,项肆冲气得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这可是他项家的独苗苗啊!
“谁,谁干的?!”他红着一双眼扫视四周。
现场鸦雀无声,没有人回答。
下一刻,他拔出一旁衙役腰间的配刀,指着周围群众又吼了一声:“说,谁干的?!”
被他指着的人腿一个劲的抖,颤颤巍巍道:“要是草民说是一只熊干的,县令大人相……相信吗?”
“信你奶奶个熊!要是没有人说,你们这里所有人都得给我儿子陪葬!”
云拂没想到区区一个县令居然能够如此嚣张,而底下的人没有一人敢反抗,看来是受压迫已久。
这种事情一旦司空见惯,他们会变得胆小懦弱和麻木,没有自主意识了。
这不是什么好事。
她站出来道:“好大的口气,百姓供你们这些官员吃喝,不是为了让你们反过来来随意屠杀他们的。项大人,你应该低头瞧瞧自己的这身官服,明白它穿在身上的含义!”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训斥县令,还是个女子,众人皆不可思议。
整个场面一度寂静。
就连项肆冲一时都被训懵了,瞪着她半晌没有说话。
一旁师爷率先回过神,呵了一声:“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在县令面前大放厥词,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来人,把这个女人抓起来,带回去严刑拷打!大人,公子说不定就是被她杀的。”
听到这话,项肆冲红了眼,他一定要将杀害他儿子的人千刀万剐!
康承泽立即护在云拂面前:“身为地方官员,不仅不护佑百姓,还纵容自己儿子欺压百姓,你这样的人,没有资格做父母官,也没资格抓人!”
听到这话,周围众人也渐渐有了反应,开始附和。
“对,是项强打死人在先,上天派了一只熊来惩罚他,这才将他的脑袋扭断,县令不该胡乱抓人!”
“项强不把我们当人看,是他的报应!”
吵闹声中,沈季同的夫人赶了过来,见到自己夫君横死,扑过去哭天抢地。
同时痛骂:“项强这种人死有余辜,他杀害我家老爷,就该千刀万剐!”
面对开始反抗有暴动趋势的群众,项肆冲有些慌了,他连忙给手下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将压制住这些人。
一行衙役齐齐将腰间佩刀拔出,厉声喊道:“你们是想造反吗,不怕死的就上前!”
大部分人不敢动了,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沈季同夫人情绪激动,还在怒骂着上前。
刚到达离项肆冲还有两步距离时,站在一旁的衙役直接一刀捅了过去。
刀子正中腹部,抽出时,血流如注。
“还有谁敢再多说一句多动一下,这就是下场!”执刀衙役凶神恶煞,像是地狱索命的鬼差。
这下一来,众人更是一动不敢动了。
“娘!”她儿子拨开人群闯了进来。
云拂一惊,立即上前查看她的伤势。
“青黛,我的药箱!师兄,麻烦你搭把手。”
两个人都是神医谷的弟子,一个是少谷主,一个是亲传大弟子。遇到这种伤,只要还能抢救,就有一线希望。
项肆冲却觉得他们这种行为十分可笑,而且在挑战他的威严。
“这两个人简直不知所谓,还在这里充当大夫救人,杀了我的儿子,他们难道还以为能够平安走出这里?!”
项肆冲气得不轻,扬了扬手,示意手下的人抓人,他要将他们带回去好好折磨,才能够解他心头之恨。
只是并没有成功。
在衙役上前的那一瞬间,康承泽手下的人也鱼贯而出,两队精锐护在了两人面前。
“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阻挠本官抓人?!”
康承泽一边止血的同时一边想要开口说明身份,被云拂眼神制止。
虽然说出康王的名头会震慑住他,但她知道,这样会带来多大的麻烦。
康王作为异姓王,有着沥水的绝对掌管之权,不受朝廷过问,但也并不是全然没有牵制。
未有圣上诏令,不得随意踏出封地一步,康承泽现在已经被封为康王世子,自然也要遵循这一点。
平日里偷偷出去也就罢了,这件事要是闹到明面上,难免会让圣上对他们起疑。
“不必理会他,专心救人。”
“嗯。”
两拨人对峙,无论是在人数上还是在武力值上,项肆冲都没有占到优势。
项肆冲还从未碰到过这样敢直接与他对抗的百姓,跳起脚道:“去,去找县尉,让他将手下的人全部调集过来!”
云拂并没有理会他,继续紧张抢救。
外面人多嘈杂,张青青让府中的人在前院临时准备了一间房,等云拂止血成功,小心翼翼将她抬到房间。
县令的人直接被挡在了门口,想闯也闯不进去。
只能够愤愤让手下的人先给项强收尸。
可刚才人多脚杂,项强的头颅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踢到哪里去了,一行人找了半晌,最后才在一个角落找到。
而找到时,正被一只野狗啃食着。
等他们从狗口中夺回来,脸都已经被啃了一小半。
几个衙役差点就吐了。
忍着内心的不适将头带回去,项肆冲一看,更加炸了,扬言要将张家所有人都抓起来,碎尸万段。
张海云见事情闹得这么大,愁眉苦脸了好长一段时间。
得罪了县令,这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要如何过了。
在前院背着手走来走去,也没想出一个结果。
张青青提议:“爹,要不然我们去找刺史大人告状吧?”
“你没听之前项强说,新上任的刺史大人还在路上,没到咱们天水州的地界。而之前的刺史,只知道图安稳,压根就不会管我们老百姓这种事。他们官官相护,没一个好东西。”
要不是他们家在这里还有一些声望,早就被这狗县令扒皮喝血了。这件事一闹,狗县令更有由头,他们家的百年基业只怕要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