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坐在办公室的秦屯哈欠连天,伸手抓起了电话,拨给了周然,他没忘记还要帮海盛置业打招呼的事情。
电话接通了,秦屯说:“老周啊,我秦屯啊。”
周然的声音听起来并不热情,甚至连个笑的意思都没有,他说:“秦副市长有什么指示吗?”
秦屯心里别扭了一下,但他是要求人的一方,只能笑笑说:“老周啊,我能有什么指示啊,我就是听说这一次国土局又放出来两块地,其中有一块海盛置业很想拿下来发展,这一次是不是就没什么问题了吧?”
周然心里冷笑了一声,暗道为了整徐正,不惜把我填进去,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来找我打招呼,当我是傻瓜吗?
周然不阴不阳的笑了笑,说:“本身就没什么问题啊秦副市长,海盛置业想参与,我们国土局很欢迎,只要他们出价够高就可以了。”
秦屯愣了一下,他这时才觉出周然的话味不对,便问道:“老周啊,怎么跟我打起官腔来了?什么价高者得,要那个样子还用我跟打这个电话吗?”
周然笑笑,说:“先别急啊,秦副市长,不知道情况,前些日子不是有人举报徐市长乱打招呼拿地吗?这引起了省国土厅和市里的极大重视,为此展开了一番调查,虽然最后查实并不存在这种违规的现象,可是省厅和徐市长都给我们局专门下达了指示,要求我们国土局一定要严格执行土地出让的所有法律程序,不能出现任何偏差。徐市长还对我下了死命令,说要是发现一例土地出让违法事例,首先就要把我这个局长给撤了,所以我只好公事公办了。”秦屯笑了一下,说:“老周,别这么严肃好不好,海盛置业这件事情就是知我知,通融一下好了。”
周然笑笑,说:“对不起啊,秦副市长,这个裉节上我可不敢动什么手脚,这要是再有哪个不开眼的王八蛋举报我,我岂不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秦屯没想到周然会以这个理由拒绝自己,愣了一下,他已经感觉到今天周然的态度有问题了,不过还是有点不甘心,便笑笑说道:“老周啊,我怎么没听徐市长这么说过啊?徐市长这是不是因为被举报了就急着要撇清自己啊,别当真啊,如果想帮忙总是有办法可想的,是吧?”
周然说:“这话是徐市长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里去说的,所以不知道。真是不好意思啊,秦副市长,不是我不想帮,实在是我也不能拼着乌纱不要来帮吧?要怨就去怨那个写举报信举报徐正市长的王八蛋吧,不是他,也没这些事,这个王八蛋真是太坏了,这不是凭白无故往我们国土局身上泼脏水吗?不要让我知道他是谁,不然的话,我不会放过他。”
秦屯脸上麻酥酥的,周然虽然没指名骂他,可他做贼心虚,知道这个所谓写信的王八蛋就是自己,心里自然很不是个滋味。
秦屯不好再说什么了,就说:“那算了吧,当我没说。”
听秦屯扣了电话,电话那边的周然忍不住笑了出来,他这一下子指桑骂槐收拾了一下秦屯,还让秦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心里不知道多么舒服呢。
这边秦屯就犯难了,他原本以为手到擒来的事情,到最后反而被拒绝了,可他已经在郑胜面前夸下了海口,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跟郑胜交代了。
过了几天,郑胜一直没等到秦屯的确切消息,眼见土地出让就要开始了,郑胜再也坐不住了,就打了电话给秦屯,问道:“秦副市长,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秦屯没办法交代,只好采用拖延战术,他尴尬地笑了笑,说:“郑老板,别急,我这不是正在努力吗?”
郑胜火了,说:“努力个屁啊,等努力出来,黄花菜都凉了。”
秦屯说:“说这个人,怎么讲的这么粗俗呢,我这不是还在争取吗?”
郑胜说:“别糊弄我了,跟我老实讲,究竟是怎么回事?”
秦屯苦笑了一下,说:“还是那个徐正了,他盯上了国土局,跟周然说一定要严格执行出让的所有程序,否则就要摘了周然的官帽,弄得周然现在也不敢做什么手脚。”
郑胜说:“他妈的这个徐正真毒啊,他自己帮吴雯拿了地,转过头来却不让别人拿地,还让不让人活了?”
秦屯说:“抱歉了,郑老板,先忍耐一下,缓过这段时间好不好?”
郑胜说:“缓,缓个屁呀,老子已经让他一次了,再让下去别人真当我郑胜好欺负啊。等着吧,我会要他们好看的。”
秦屯说:“要干什么,千万别胡来啊。”
郑胜却根本就不理会秦屯,啪的一声扣了电话。
秦屯愣了半响,他感觉一定有事情要发生,可是事态似乎已经不在他的控制当中,他无法掌控郑胜,他只能希望郑胜不要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不要牵连到他,否则到那个时候他怕也是无法独善其身。
不过潜意识中秦屯还是希望郑胜狠狠打击一下徐正,徐正现在让他感觉还不如曲炜当市长的时候,让徐正受点教训也好。
吴雯的车驶出工地的时候,天色已经很黑了。经过一段时间的跑开工审批手续,现在她买下的这块地已经拿到了开工所需的所有手续。此时的吴雯在海川已经有了一定的人脉基础,加上那封举报信把她和徐正拉到了一起,虽然吴雯心里很清楚她和徐正是没那种关系的,可是在别人的眼中,她吴雯是已经跟徐正挂上了钩的人,海川市的人已经把海雯置业看成了市长的关系企业,因此她这一次的审批基本上是一路绿灯。现在工地已经开始打桩施工了。
虽然海雯置业聘用了很专业的工作人员,刘康更是专门帮她找到了一位经验丰富的施工现场经理钱枫来帮她,钱枫五十多岁了,已经有二十多年的施工现场管理的经验了。可是吴雯还是不敢大意,她对建筑业是新入行,知道要想做好这一行,必须熟悉这一行的每一个环节,因此她并没有做甩手掌柜,而是跟在钱枫身后不时的询问,跟钱枫学习如何管理现场的施工。
钱枫也乐得有这么一个美女徒弟,对吴雯的询问是知无不言,两人的配合倒是十分融洽。
今天吴雯在工人收工之后,又在工地上巡视了一圈,确认没什么啦,这才跟钱枫说了一声,离开了工地。
吴雯开着车,一边左右晃了晃脖子,心说要做点事情还真是不容易,这在工地一天跑下来,浑身都酸痛酸痛的。不过吴雯现在倒也乐在其中,每天一身臭汗回家,倒头就睡,生活简单而且充实。
工地的周边还有些荒芜,配套的公路还没完修好,道路两旁也没有路灯,吴雯虽然十分困乏,还是不得不强打精神,盯着前方有些崎岖的路况。
迎面一辆土头车急速开过来,眼见到了吴雯车前,突然一打方向,直冲着吴雯开过来。
吴雯急了,使劲一打方向盘,堪堪避过了车头部分,土头车一下子撞到了她的车子的后本身。吴雯只觉得一阵剧烈的撞击,脑袋一震,安气囊便爆了出来,把她塞住在方向盘和座椅之间了。
土头车撞到了吴雯的车上之后,丝毫没敢停留,继续加着油门飞快的离开了现场。
吴雯吓坏了,她有一种明显的感觉土头车就是想要致他死命的,心里恐惧到了极点,吓得浑身都动弹不得。她逃也无法逃,追也无法追,恐惧地看着土头车消失在暗夜中了。
车门已经被撞得变了形,吴雯想要下车却无法打开车门,恐惧笼罩着她,她更加慌张了,使劲的扯动着车门想要逃出来,这时她再也没有那种花魁的优雅和淡定,甚至连打电话报警都忘记了。当一个人真实的面对死亡威胁的时候,她才感到自身力量的渺小。
正在措手无着的时候,幸好一辆路过的车看到她出了车祸报了警,很快交警赶了过来,交警将吴雯解救了出来,送到了医院。
医生给吴雯做了面的检查,幸运的是吴雯只有有些脑震荡的症状,其他并无大碍,就让吴雯留院观察几天。公司的钱枫和吴雯的父母闻讯赶来,看她状况不稳定,神情恍惚,不放心就留在医院陪护她。
吴雯这一夜噩梦连连,一合上眼睛就看到一辆土头车直奔自己而来,就会尖叫着惊醒过来,到快天亮的时候才朦胧睡了过去。
上午交警来做调查,询问了吴雯事故当时的状况,吴雯一五一十把当时的情况讲给了交警听,并且坚持说事情不是交通事故那么简单,那辆土头车根本就是想直接撞死她,幸亏她反应灵敏,闪过了车头,才躲过这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