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还没来,他表哥先来了。
杨广虽然一路走走停停,但怎么也比李渊从甘陇大军开拔速度要快的多。
“杨广可快到了啊。”
会盟帅帐内,后土坐在主座之上,跟一众反王首领和猛将们开会,“这样,我是盟主,也不欺负你们,让你们先动手,你们拿不下,可以再来向我求援,如何?”
“后土大王慈悲为怀,菩萨心肠!”
一众反王纷纷赞叹。
没人担心后土是为了先让他们当炮灰,来消耗一下朝廷大军和宇文成都。毕竟她手下三员大将的实力,大家都看过。甚至就连徐茂公、单雄信和裴元庆这伙瓦岗的人,也没提出异议。
内心还在暗自庆幸。
就算裴元庆并不认为自己比雄阔海和梁师泰差,上次败给他们只是因为以多欺少加偷袭,但有一句话雄阔海说的对,这是争霸天下呢,不是比武大会,人家人多势大,也是优势啊。
雄阔海和梁师泰单拎出来不一定有他裴元庆强,但后土大王军肯定比瓦岗强,这就连裴元庆都不得不承认。
其实现在大部分反王已经认可了,后土大王军就是未来的皇帝,就算这次真有人把杨广给抓了,肯定也是选择献给后土大王军,以此来博得个功绩什么的。
原因很简单,他们就算真的抓住了杨广,也照样打不过后土大王军。后土就算讲究一点,也大可以走一遍按约定拥护抓住杨广的势力称帝,而后再造这个新朝廷反的流程。
反正都反杨广了,就不在乎再反一个新朝。
只能说实力才是硬道理。
至于说后土一个女人,当皇帝好像挺奇怪的,开亘古未有之先河,因而有人不服反对这一说,从来也没人提过。
毕竟杨规在旁边存在感虽然低,却也不是没有。他跟后土出则同舆入则同寝,普天之下都知道这俩人一对。就算杨规是个废物,只要他是个男的,就能当皇帝,后土大可以当个实权皇后。
互不冲突。
到的不止有杨广,还有裴元庆的新锤子。
裴元庆之前从没想过自己的锤子会被人打碎,但好在锤子这玩意也好打造,它不像刀剑,不需要考虑刀身剑身的柔韧性、延展性、脆性和锋锐程度、耐磨损程度。
只要拿着上好材料浇筑一对实心圆球就行,惟一有技术含量的,可能就是找准锤子的重心,让人使来顺手。
不过既然裴元庆打造过一遍,他就能找人再打一遍。瓦岗连夜快马送信回去,让裴仁基找到当年那个给裴元庆打锤子的工坊匠人,多给银两,要求加急打造一副。
要说人年轻就是好,连黑历史都能是高清的,更别提其他的了。裴元庆才十几岁,很多成长过来的轨迹,都还没来得及消除。
那工坊的匠人首领甚至就是当初给裴元庆打锤子那人,听见裴仁基这要求,不由失笑:“哟,三公子这么快又要打锤子了?当年那锤子可是不合用么?正好,当年开炉的模具、校准器具都在,您放心,快得很。”
果不其然,短短几天时间就做好了。裴元庆忘了个事儿,但显然徐茂公的脑子不是吃干饭的。
“小裴,你自己回去一趟。”
“干啥?”
“你那锤子太重,快马回去送信好送,打好了谁能给你拿着快马送来?都不提有没有人能拎的动,就你胯下这匹好马,瓦岗也没第二个人有了。”徐茂公挥着扇子说道。
“诶呦,还真是!”裴元庆大为懊恼,把这事儿给忘了。他那一对锤子三百斤,快马是快不了了,只能通过马车来送,但马车的速度,那可就要比快马慢的太多了。
快马可以星夜兼程,换马不换人,连夜跑回去,但马车就不好操作,更别说马车也不可能上得山来,归根结底还得需要他自己下去接。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呢!”裴元庆抱怨道,说着披挂铠甲,随手抄过一根马槊来,就要赶快走。
“诶,现在告诉你都嫌早,你不用那么着急。”
徐茂公按住了他,把他拉到一副地图前面,“你看,从瓦岗到四平山,走这条路,不说星夜兼程,就正常赶路,以你和你的马的体力和速度,一来一回,约莫差不多七天到九天。”
而后他又指向了另外一个方向,“杨广的船从这里过来,他那个脑残,人工开凿的运河,坐一条楼船,水根本没那么深,大部分路段都是在用民夫用绳子拉。九天后,路过四平山范围。”
“啊?啥意思?”裴元庆呆呆地看着徐茂公,眼中流露出清澈的愚蠢。
他虽然不像李元霸和罗士信那么纯粹智力缺陷上的“痴傻”,也不像雄阔海、伍天锡那么楞那么莽,但终归也不是什么智力型人才。
想也知道,当抡起手中的大锤,就能解决一切问题的时候,很难指望他能用脑子思考什么。
“唉……”徐茂公叹了口气,这也是早有预料之事,他没指望瓦岗有谁能够跟上他的思路。他把地图拽过来,用笔在上面划了两道。
“看明白没?你从瓦岗回来,杨广从洛阳顺着运河南下,你刚好能在这里提前遇到杨广,大概在第六天,还在四平山不远,你养足精神,饱餐一顿,跟杨广朝廷大军一战。”
徐茂公摇着扇子说道:“不说活捉杨广,打完就跑,咱们已经是这一战第一功了。这地方是个小山,我派人先埋伏在这叫阵,你呀到时候从山坡冲下来,人借马势,打宇文成都个措手不及。”
“彳亍!军师,你就在家等着杨广授首吧!”裴元庆自信满满地拎着锤子走了。
“老徐,你不怕他打不过宇文成都?”裴元庆走后,单雄信问道:“这小子连反王里面都算不上拔尖,宇文成都……”
“不会,你看这里。”徐茂公嘿嘿又一指地图,“老皇帝杨坚带着人也从这过。他手下有伍云召、伍天锡、杨林、杨义臣、邱瑞这些猛人,鱼俱罗更是宇文成都他师父。
<div class="contentadv"> 光这伙人就够宇文成都喝一壶。就算不被阵斩,也得被打成个重伤逃窜,到时候裴元庆从山上下来,一锤震不死宇文成都没也给他震成个半残。”
“你确定?万一杨坚看见反王势大,转回头来帮他儿子怎么办?”
单雄信有些担忧:“皇家不说父子情深的事儿,但这俩姓杨的都是大唐正统皇室,现在他们面对的是共同的敌人,万一联手呢,裴元庆不是遭了?”
“放心好了,宇文成都要是出战,跟杨坚那伙人肯定不会一起。单对单单挑,就算宇文成都事先没受伤,裴元庆借助下山马势也吃不了亏。打不过大不了跑呗,这小子又不傻。”
徐茂公挥挥手:“宇文成都的马并不比裴元庆快,尤其在山里,小裴那抓地虎最擅长跑山路,能给宇文成都遛迷路咯。何况宇文成都还身负保护皇帝的重任,不可能孤身一人远追的。”
“嗯,合理。”单雄信这才点头:“这下不管最后能不能抓到杨广,咱们瓦岗也是露了个大脸。”
裴元庆也是这么想的。他拎着马槊,骑着宝马一路向瓦岗走去,回到山上找裴仁基取了锤子,二话不说,拨转马头就走。
“诶,你吃口饭再走啊!”裴仁基看着裴元庆的背影叫了两声,没叫住,摇摇头,“这孩子,急急忙忙的干什么去。”
当然是打架去。
裴元庆被雄阔海和梁师泰当众打败,虽然他自认为是对方仗着人多和背后偷袭,其实自己的本事并不输给他们任何一个。
但无可否认的就是,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打败,甚至连兵器都打碎了,可谓是大大丢脸。
因此他急需要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来找回这个面子来。
裴元庆配合宝马抓地虎,自己一人一骑独行,原本徐茂公预计要六天的路程,他在第四天的傍晚就到了。
实在没事干,试了试锤子,吃饱酒饭,安心睡觉,等待着杨广到来。
与裴元庆满怀期待不同,杨广的心情很糟糕,他的楼船再一次在运河搁浅,恨得他杀了两个负责此段的官员,又杀了几个民夫,以作威吓。
“唉,这伙废物,爱妃,还是你好哇!”杨广搂着一个妖艳的美女,准备回楼船的房间里做一些有趣的事情。
不料刚动了两下,就听外面有人敲门。
“陛下,不好啦!”
给杨广吓得差点再起不能,愤怒地穿上衣服,一脚踹开门,发现外面跪着个焦急的小太监。他也没听小太监说话,直接又是一脚给小太监踹躺下,抻出剑来一剑攮进了小太监的心脏。
看着这小太监彻底气绝,杨广这才喘着粗气从他身上下来。
随手找了一块绢帛擦了擦手上的血迹,又招呼过来旁边一个太监:“你说,出什么事了?”
“是,是,陛下,太,太上皇打,打过来了。”这太监吓得说话直哆嗦,跪都跪不稳当,强撑着答复道。
“太上皇……”杨广咬着牙怒道:“这老贼为何阴魂不散!成都,成都呢!叫成都来!”
有事就找成都,那你要我们干什么。太监低着头,没敢让杨广看到自己的眼神和表情,但在心中却已经骂翻了天。
杨广自己都没有发现,在无形之中,他已经对宇文成都,或是对宇文家,依靠的太深了。现在的情况,虽然从名义上,仍然是杨广为主,宇文家为仆,可实质关系上,却是杨广的皇权,依附宇文家,才能生存下去。
“成都,那老登打过来了?”杨广在楼船船舷上看到了宇文成都。其实这时候已经不用宇文成都再回话,他已经明明白白能看见杨坚的人马和大旗,就在河岸边列阵看着他的大船。
这让杨广心中有些恐慌,上次他们爷俩距离这么近的时候,他可挨了好一顿揍。
“陛下勿忧,太上皇没带着投石机,上不了咱们得水船的。”要是之前那段,宇文成都可能还真就慌了,实力先搁一边,在没打算完全撕破脸造反之前,他还是忠于杨唐朝廷的,对太上皇下手,这实在是有点太刺激了。
但是托杨广暴虐杀人的福,虽然大家心中对杨广的怨气更深,明面上的效率倒确实高了起来。现在已经将楼船拉出了水浅河段。
楼船现在真正是在水面上浮着了,一旦有不好,可以随时划船脱离,对面杨坚的军队全是马匹,并无船舶,也无攻城器械,显然是对自己这方造不成困扰。
毕竟杨广出行肯定不会让自己一个大靶子浮在运河上,岸边也带着护卫的军队的。只不过因为杨坚身份特殊,这才没当场打起来。否则宇文成都一声令下,已经是混战一片了。
“爹,你又想干什么!”
杨广站在船舷掩体之后叫道。
“废物,堂堂的皇帝,连亲自出面答话的勇气都没有吗?”杨坚张口就骂。
“屁话,你都造反了,手底下那么一群猛人,我敢露面?”杨广才不听他爹激将呢,“就你手下那些猛人的射术,我这一露头就被秒。你有话就说,没话好好当你太上皇享福去。”
“嘿嘿,小子,告诉你个好消息,前面四平山十八路反王汇聚,打算取了你个昏君性命。你再怎么说,也是老子的种,哪有当爹的看着儿子去送死的?现在看你这么怕死,这样,你把皇位还给我,我替你料理了这伙反贼,如何啊?”
杨坚扬起马鞭,指着船舷上叫道。
“我快去你的吧,你贪恋权势,当年为何把皇位让给我啊?让了位还想要回去,没这个道理!”
杨广肯定不答应,跟他爹呛火:“再者说了,宇文成都天下无敌,我有成都保卫,就那些个反贼,谁能对朕造成威胁?”
“哈哈哈,好,好好,既然如此,你就等着吧。”杨坚呵呵一笑,也不多言,拨马就走,只留下一句话:“要是让人揍的挺不住了,你还来找我。都没人管,我是你爸爸,我管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