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第一监狱,探视间。
54岁的屈富民,满头白发,额头上、脸上有不少皱纹,精神头却非常不错,整个人显得非常放松。
屈富民的容貌,给人一种正派的感觉,当然,也可以用道貌岸然来形容。
“警察同志,有烟吗?给一根。”
这是屈富民坐下来后,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抽尼玛抽,老实点儿,配合调查。”孙天一把拦住陈宏掏出的烟盒,冲着屈富民破口大骂。
孙平安认识的这位师兄,是个挺和气的人,他还是头一回见到孙天如此愤怒。
“胖子,别惯着这老逼登,还他吗想抽烟?”
“你要是交代那笔钱去了哪儿,把钱找回来,我把你当大爷供着,顿顿加鸡腿,一天一包烟都行。”
“钱回不来,还想抽烟?抽尼玛抽。”
“师兄,那个……”孙平安对监控示意了一下。
孙天稍稍犹豫了一下,就对着监控打了个手势。
然后监控上的红色灯就灭掉了。
“探视间隔音不错,磕碰伤常有。”
孙天一边说着,一边从陈宏手中的烟盒中抽出一支烟,点燃后深吸一口,将一股浓烟吐在了屈富民的脸上。
“我出去抽根烟,上个厕所,10……”
孙平安微微摇头。
“15……”
孙平安想了想,点了点头。
“15分钟以后回来。”
孙天说完后,转身离开,门关上的时候,孙平安看到,孙天揽着门口的狱警肩膀,一起离开。
违规关闭监控。
擅离职守。
一个处分绝对跑不掉。
更有可能的是,一撸到底,从队长变成普通狱警。
孙平安明白,孙天当然更明白。
但是,孙天依然选择这样去做。
个人的荣辱,和600多个挣扎在死亡线上的家庭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
孙平安凝视着屈富民的双眼。
“给你一次机会,说出那5亿去了哪儿。”
屈富民立马摆出一副苦瓜脸。
“警察同志,我刚拿到那笔钱,就被人给绑架了,他们逼着我把钱转走,我也是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
“想要那笔钱,你们应该去抓绑架我的人啊!”
“我是无辜的啊!”
“那些人长什么样?”孙平安问道。
“不知道,他们都戴着黑面罩。”
“有多高,体型如何?”
“时间过去太久,忘记了。”
就连陈宏都看出来,屈富民在耍他们呢!
陈宏刚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孙平安给拦住了。
“你不说,我就只能上手段了。”
孙平安一边说着,一边抬起了右手,放在了屈富民眼前,忽快忽慢的打了几个手势。
啪!
孙平安打了个响指。
大师级心理学,大师级催眠术,催眠一个人,很简单。
“你的钱在哪里?”孙平安声音低沉,似乎带着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魔力。
“我的钱在兜里,昨天刚发的工资……”
孙平安:……靠了,陈宏居然也被催眠了。
孙平安连忙抬手按了陈宏后颈一个穴位,陈宏立刻从被催眠状态醒转过来。
清醒过来的陈宏,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惊骇的看着孙平安。
孙平安冲着陈宏翻了个白眼,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再次看向了双目茫然无神的屈富民。
“你的钱在哪里?”
“我的钱……我的钱给了……给了……”
屈富民开口缓缓的说着,脸上却出现了无比挣扎的神情。
不是惊恐,而是像脑海中有两个小人,正在打架一般。
意识,正在剧烈的冲突。
“我被人绑架了,钱被抢走了,我没钱,我没有钱!”
孙平安愕然,虽然催眠术他用的次数不多,但仅有的几次,却是无往而不利。
不是催眠术失效了。
而是……
这屈富民,通过长时间反复、不断的自我暗示,早已经将他自己给催眠了。
相当于在自己的精神上,筑起了一道钢铁城墙,足以抵御催眠术的攻击。
孙平安又询问了几次,得到的答案甚至连一个字都不差。
见催眠术无效,孙平安并没有纠结,一个响指,将屈富民从催眠状态中唤醒。
“警察同志,你刚才对我做了什么?”屈富民一清醒过来,就一脸慌张的问道。
孙平安没有回答,而是起身,走到了屈富民身后。
“最后一次机会,钱在哪里?”
“警察同志,严刑逼供是违法的,你是警察,可不能知法犯法啊!”
“我可是会投诉你的。”
孙平安没再废话,直接一指点在了屈富民的颈部,而后第二指点在了屈富民的腋下。
点穴术。
第一指定身,失语。
第二指疼痛。
屈富民的面色逐渐从惊慌,变得狰狞,双眼圆瞪,汗如雨下。
从鼻腔中,有轻声重哼传出。
显然,他正在承受着剧痛的折磨。
1分钟后,孙平安出手解穴。
屈富民一下子就瘫在了椅子上。
“下一次,是2分钟。”
“你不说,那就是3分钟。”
“还不说,就一直到狱警回来为止。”
“这种疼痛,不会让你的身上留下任何伤痕,但却会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孙平安认真的说着,然后等待着屈富民招供。
“警察同志,我真的不知道那笔钱在哪儿,我被人绑……”
孙平安直接两指点出。
既然你负隅顽抗,那就受着吧!
2分钟后,孙平安解穴。
屈富民已经大小便失禁了。
“说吧!”
“警察同志,我是真的不知道……”
继续!
这一次,孙平安足足等了5分钟才解了穴。
屈富民已经如同一滩烂泥一般了。
“说不说?”孙平安厉声喝道。
屈富民瘫倒在地上自己的排泄物中,大口喘着粗气,眼泪鼻涕横流,身上的囚服,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警察同志,我已经说了,我是真的不知道那笔钱在哪里啊!”
“我真的被人绑架了,那笔钱……”
孙平安没有继续点穴。
屈富民的精神意志,已经强大到非人的程度。
再继续逼供,也很难得到想要的答案。
除非找到他的弱点,击破他的心理防线,否则的话,根本就无法撬开他的嘴。
孙平安抓着屈富民的囚服,把屈富民提起按在了椅子上。
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燃后,怼到屈富民的嘴里。
屈富民贪婪的深吸一口,三分之一根烟就没了。
双手夹着烟,憋了一会气,才长长的吐出一口烟。
“能在我的逼供下撑下来,我挺佩服你的。”
孙平安聊天一般,开口说道。
“呵呵!”屈富民苦笑。
“警察同志,别白费力气了,一审已经判了我死刑。”
“钱没追回来,二审肯定改判无期。”
“别的犯人无期,最多坐20年牢,我这无期,怕是啥时候死监狱里,啥时候算完吧!”
“人这一辈子,其实就那么回事儿,有坚持,这辈子才没白活。”
孙平安将廖州的全家福拿出来,摆在了屈富民的面前。
“他们,是被你坑害的下岗工人,昨晚,这一家三口卧轨自杀了。”
“在冰城,同类惨剧,还有7起。”
“被你坑害的下岗工人,没钱吃饭,没钱给孩子上学,没钱买药看病。”
“你知道他们这4年是怎么过的吗?”孙平安声音越来越严厉,到了最后,干脆就是吼出来的。
“不知道。”屈富民摇头道。
“我也没必要知道。”
“他们的死活,关我什么事情?”
“这是一个人吃人的社会,是一个弱肉强食的社会,是一个没本事,就只能和蛆一样苟活着的社会。”
陈宏气得跳起来要冲上去打人,却被孙平安抱住,强按在了椅子上。
敲门声响起,孙天推开门走了进来。
在看到屈富民身上没有外伤后,暗暗松了一口气。
孙天看向孙平安,脸上带着询问的神情。
孙平安无奈的摇摇头。
孙天叹息了一声。
“探监结束!”孙天招呼了一声,门外的狱警走了进来,把屈富民提溜起来,向着大门走去。
屈富民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停下来,转身看向孙平安、孙天、陈宏三人。
“放心,我不会投诉你们的。”
“因为……”
“即便戴着镣铐,失去了自由,我……依然是胜利者!”
“胜利者,还是要宽容一些的嘛!”
屈富民大笑着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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