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数小时前,艾义刚刚给自己注射了升级版本的“升级原液”。
这玩意真是够劲道。他感觉他注射的是不是什么药水,而是一管辣椒油。
他全身的血液仿佛被点燃了,一阵阵的热浪直往头顶上涌。
他很想跑到大街上的狂风中裸奔,或者跳到冰水里冬泳。但他完全动不了了,鬼压床一般被粘在了他坐着的会议室贵宾豪华大椅上。
唯一还能动的是脑子。但脑子也不是按自己意识所能控制的。他的大脑就像被煮沸了,无数的往事像沸腾的泡沫一样冒了出来。
他很小的时候就意识到自己可以复制他人的躯壳,再杀掉原主,然后取而代之了。
只不过在异能的第一次升级之前,这样做是很麻烦的。他需要很高的信任度才能完成。
没有信任度他就无法抓住对方的某种类似“秘钥”的东西。没有秘钥就无法复制。
那时他还躺在病床上动弹不得。他既没有父母,也没有朋友,只能孤独绝望地躺在病床上。能信任他的人简直少之又少。
只有一个用心照顾他的又漂亮又可爱的护士小姐姐能和他多说一些话。
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复制了这个护士,然后杀掉了她。
他完全无需处理尸体。只需要等几个小时,尸体就会自然而然地消失得一干二净,仿佛被天地无声第吞噬了。
他获得了护士姐姐的记忆和身体,他终于可以摆脱病床自由地移动了。但这是不够的。
虽然他能感觉到拥有了一个分身,但分身并不能代替本体。他知道如果本体死亡了,他还是会死的。
他死后那些分身会脱离本体的控制,成为真正独立的个体,这就和他毫无关系了。
他必须要想办法将自己治好,才能活下去。
费用是不愁的,医疗技术也是不愁的,灰喜鹊医院已经是全国甚至全世界最好的肿瘤医院之一。
有好几段时间他甚至病愈出院了。但数年之后又复发。复发之后又治愈,治愈之后再复发。
他随时都在生死边缘游走和折腾。
他尝试过抽烟、飙车、飞翼,各种极限运动的方式去作死。偏偏他并没有死,却又总是回到病床上来。
这真是生不如死的折磨。
病情反复发作,最好的医生也束手无策。
他继续不断地复制别人,体验各种生活,并希望能找到一个治疗自己的办法。
直到有一天他发现他复制了一个异能者。
然后他复制了更多的异能者,深入异能者们的秘密网络,专研异能者们留下的知识,寻找着能用异能来治疗自己的办法。
每复制一个异能者,他就能多得到一种异能。
每种异能都是可以被复制的。因为异能都是“世界原码”中的某个漏洞的利用。
异能的本质在他脑中的具现,是一堆无人能理解的数字代码。
他收集着各种“原码”。他觉得自己越来越彻悟这个世界的本质,越来越接近真神的境界。
但他始终没有找到一种能治愈自己的异能!
换句话说,他找到了许多能利用的漏洞。但他没有找到一个修复自己身上的细胞们混乱的基因的办法。
一个看破凡尘俗世、直达本质的人。
一个控制着强大的异能组织的神一般的人。
居然只能躺在病床上等死?
这是何等的可笑和可悲啊。
他在这苍茫世间寻找着一种传说中含有特殊权限的原码,那就是“行刑者之钥”。
“行刑者”是一种特殊的异能者,又被称为“异常修复者”。
他们能用秘钥来动用系统底层的修复之力,只要一个念头就可以修复一切漏洞和异常。
所以他们能对一切异能者施以“刑罚”,消灭异能者。这让异能者对他们避之唯恐不及。
传说中行刑者是隶属于女神教会的一群人,他们遵循着女神的戒律行事。
女神教都不复存在了,他又到哪里去找这批从神国时代一直活下来的老人?
但他必须找到“行刑者”。他要复制行刑者的能力,用来修复自己的基因,彻底地治好自己!
多年之后,他得到的唯一的线索来自网上。
有人在某技术论坛上发了一个号称能自动修复任何BUG的demo程序。
这种只有傻子才会相信的东西,他居然下载来尝试了。不尝试也就罢了,一尝试才真是痛悔终身。
因为这个demo的确能修复任意BUG,他在其中居然看到了部分“世界原码”!
但糟糕的是,这个demo一执行就自我删除了。不但删除自我,还彻底粉碎了。
再去那个论坛找的时候,他发现帖子已经删除。
失之交臂!
好在他找到了发帖的原主,是一个叫孟飞的年轻人。
但自从他和孟飞这个人卯上,他就开始连遭挫败了。
尤其像是故意要嘲讽他,他居然看见孟飞跑到他住院的病房里来了。
我费尽心思寻找你、接近你,复制你上司来获取你的信任度,好不容易才复制了你,你还反杀了我制造的复制品。
我派了两个异能者都没有能逮住你,反而被你逼得自爆来清理现场。
但你居然主动跑到医院里探望我?
而且你做为一个残酷无情的行刑者,居然大发慈悲,动用神赐予的权柄,阳光普照,逐个地给病房里的癌症患者治病?
你动用那么罕见的权限给那三个老头来太治病,这不是有病吗?
就算治好了他们,他们也活不过十年二十年!
就算再活二十年,这些普通人又还能做什么?他们也只是再浪费二十年粮食和资源而已!
要治,就给我这种接近神的异能者治病啊。
把我治好,让我复制并吞噬了你,和我一起走向真神的境界多好啊!
眼看着病房里除了他之外的三个病人逐个被治好,眼看就要轮到他,他心中的热血都沸腾起来了的时候,不可思议地一幕出现了。
一名护士挡在了他前面!
这个时候的他是软弱无力的。他就像一个恶疾缠身的武林高手。即便一身功夫招数,也没有任何体力和精神来施展。
又没有任何分身在附近,他虚弱的本体连打过三岁小孩都困难。
一个最接近神的人,一个垂死而孤立无援的人。
他只能用最深切渴望救赎的眼神望向那个冷漠的行刑者,心中呼喊着:
“救我!救我!救我!救我!救我!救我!救我!救我!救我!救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