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套理论只能算勉强说得通吧。”
孟飞的胳膊一直被束缚在椅背后,让他感觉一阵酸痛,附带连头也疼了起来。
“但我有一点不明白的。就算凶手是我,那动机是什么?我和死者素不相识、无冤无仇。随机杀人?我为什么要杀人呢?”
其实孟飞对他们认为的“动机”已经有一个推测,只是希望对方说出来证实一下他的想法。
“莫非是你们这里流行一种神奇的专门杀人的精神病?”
“你说得没错,而且问题很严重。从一个月之前,万物宫殿建立之初就开始出现了。”
黄衣管理员并没有打算对这个即将被拘禁再也无法发声的家伙隐瞒什么。
“这种命案在所有的居住区都有发生,有些被快速扑灭,有些爆发不可收拾,甚至可能导致整个居住区被彻底关闭。
“凶手往往不是同一个人。这似乎是某种会传染的疾病。一旦被感染,被感染者会出现两种可能的症状。
“一种是忽然变得狂暴并胡乱杀人。我们称之为‘狂暴者’。这种情况是比较好对付的,安保队会迅速处理。
“另一种患者的表现和平时没有差别,但有时会千方百计地进行无差别的杀人,还会想尽办法掩盖自己的罪行。我们称之为‘梦游者’。
“梦游者在被捕之后都会极力否认自己做过任何与杀人有关的事。好像他们杀人时并不存在自我意识,是在梦游一样。
“监控显示,梦游者一般是睡着之后中途起来才会筹划和实施杀人计划。在某些情况下会被惊醒。惊醒后不记得任何与杀人有关的事。
“我们称之为‘传染性梦游杀人综合症’。”
孟飞忍不住嘴角抽动了一下。他本想问的是,你们肯定不是你们主子用核辐射试图改变每个人的意识造成的副作用?
但这问题没有意义,对方不可能承认的,所以他把话咽了回去,只是调笑着问:
“杀人还能传染?是细菌还是病毒?通过什么传染?接触?飞沫?有疫苗吗?能治吗?”
“技术部门还没有给出结论,但猜测可能是某种未知的、能影响神经系统的病毒,可能类似于狂犬病毒,但更高级的类型。
“没有找到病原体,所以暂时不可能有疫苗。至于治疗么,已经有一些有效的治疗手段,但都还在试验阶段。”
管理人员谨慎地回答。
“虽然不了解是怎么传播的。但无论哪个居住区,上都是从零开始逐渐增加。如不快速隔离所有可能的感染者,凶杀案就会指数上升。
“到那一步整个居住区的居民要么全部被拘禁治疗,要么全部被杀死亡。其他居住区也会受到影响。”
管理员的语气变得凝重。
对方都交代到这份上了,孟飞决定敞开谈谈看看对方的反应。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些患者还有其他的症状。比如说,他们梦游的时候可能分不清红色和绿色?
“《守则》上特别强调,居民只能穿绿色的服装,整个居住区严禁使用红色的物品。但在供应衣服的柜子里,明明提供有红色的衣服。
“还有晚上厕所的箭头指示。《规则》上说只能按绿色的箭头走,但有时有些箭头会变成红色。
“这是因为梦游者无法分辨红色和绿色,所以你们用这样的方式想找出所有的梦游者?
“但人类中红绿色盲的比例本来就很高。西洲人红绿色盲的比例比青芒还高,高达百分之十。直接看错就抓人是不行的。
“真正的梦游者只有在梦游的时候才无法分辨红色和绿色。而梦游又大概率在晚上发生。
“所以那些白天能正确挑选衣服的颜色,但晚上又会被红色箭头扰乱去洗手间的路线的人,才会被你们揪出来吧?”
“你确实有点聪明。”
管理者的脸藏在面具之后,孟飞看不出他的表情,但语气里偷着惊讶的意味。
“这些规则确实是为了发现并及时隔离普通居民中的‘梦游者’。但想必你也知道,光靠这些并不够。否则也不会时不时地爆发杀人事件了。”
“所以你们还布设了镜子。居民们被禁止使用镜子。但是通往洗手间和浴室的必经之路上却布满了镜子和监控摄像头。
“既然禁止居民们使用,显然是因为镜子会导致某种不利于居民们的变化,比如感染爆发,或者其他的问题。
“但去卫生间的道路上却集中布置那么多镜子和监控摄像头,而且镜子后面还埋伏有安保随时出击。
“说明这种变化能被监控发现。一旦发现就能迅速逮捕感染者。所以我猜,这些镜子会导致感染者变得狂暴?”
孟飞一边讲述自己的猜测,一边观察着这个全身防护的家伙的动作和语气上透露出的细微情报。
“你说得没错!
“感染者见到镜子中的自己或者他人都可能变成狂暴者。狂暴者会立刻杀人。所以在居民区使用镜子是危险的。
“卫生间和浴室是每个人都必去的场所。在必经之路上设置镜子和监控,一旦有人变身狂暴者监控很容易发现,安保立刻就可以控制。
“不但如此,即便有某些感染者逃过了镜子的过滤,在洗手间完成了杀人。
“因为监控会录下每个人的进出,而卫生区根本没有别的出口,所以嫌疑会集中在很小的范围内。
防毒面具上方嘶嘶转动的摄像头再次对准了孟飞。
“而你的情况更清晰明了。
“监控录下先后进入卫生区的只有死者和你。我们清点了居住区所有其他居民,他们都在居住区安然睡觉。
“所以凶手只能是你。至于你是清醒着完成然后矢口否认,还是梦游着完成自己真不知道,就只能交给我们的精神科医生去确认了。”
“可是我知道当你们冲进来的时候,除了死者和我之外,洗手间里还有另一个人。”
每次要打脸对方自以为是的想法,孟飞都很想潇洒地翘起二郎腿,可惜的是他的双脚被束缚带捆得牢牢的,一动也动不了。
“我进入隔间的时候,发现第一排1号、2号、3号隔间都是红色。
“换句话说这些隔间好像都有人,但实际上没有。这说明有人故意在里边把门都关上,就是为了引诱我进入4号隔间。
“我在4号隔间听到隔壁3号隔间有响动。当时我没注意。但现在想来,那是有人翻过隔间顶部,从一个隔间翻到另一个隔间的声音。
“那个人肯定不是死者。因为我进入4号隔间的时候,带血的钢片已经插在4号隔间的卷纸桶里,死者已死。
“所以当时洗手间里一定还有第三个人!”
“呵,可惜你说的都无法证实。”
管理员遗憾地摇了摇头。
“我们的人进入洗手间的时候,只有3号、4号隔间门上的旋钮是红色的。1号和2号隔间的门与你所说不符,都是绿色的。
“所有安保身上都装有监控摄像头可以作证。而且安保们立刻搜查了所有的隔间,确认其他所有隔间都没有人。
“1号、2号、3号、4号隔间之间的隔离木板顶端确实有被翻越过的痕迹。但我们认为那是你翻越留下的痕迹。
“至于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不关心。我只关心简单的道理:现场只有你们两个。一个是死者,另一个自然就是凶手。”
“不不不。事实并不像你的头脑一样简单。如果我是凶手,要逃过你们的搜查简直太容易。”
孟飞微笑着回答。
“无论是监控还是搜查,你们都只能识别普通的、穿着居民服装的居民。
“对穿着一模一样的的制服、背着一样的武器、带着一模一样的面具的安保人员,你们根本就不能也不会想去识别吧?
“所以如果凶手和你们的安保人员穿成一样的,混在安保人员中间,那会怎么样呢?你们根本发现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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