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唐瑾带着侍书,从府后面的角门下车,唐瑾让侍书先进去。
侍书会意,敲开了角门今日看门的是冯婆子,平日里素好饮酒,侍书抬手就递给她一坛子状元楼的桃花醉。
冯婆子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伸出一双胖手就要去拿,谁知侍书却往旁边一躲,然后回头指着马车说,“里面坐着我们家小姐的表妹,过来暂住几日就走,少夫人不想让府里嚼舌头,冯婆子,如果你不说的话……”
“哎呦,我的侍书姑娘啊,这谁家还没几个亲戚了,你放心,今儿个就老婆子我一个人当值,快让表姑娘进来吧。”
侍书见她乖觉,便得意的一抬下巴,“算你懂事儿,呶,给你吧。”说着就把手里的酒递给了冯婆子。
冯婆子像得了稀世宝贝似得,抱着酒酒坛就钻进了旁边的屋子里,还贴心的关上门窗。
意思就是随便进,她啥都没看见。
侍书撇了撇嘴,连忙回到车前,“小姐,下来吧。”
如果不是青天白日的,她哪里还用得着送酒这么麻烦,直接带着小姐就进去了。
唐瑾头上带着纬帽,顺利的进入府内,有侍书在前面一路开道,遇到的丫鬟婆子不是被支开就是被安排去了他处。
就这样,唐瑾一路畅通无阻的返回了兰苑。
她快速进入内室,看着自己的闺房,唐瑾突然打了一个冷战,花心莲这几日不会就睡在她的床榻吧?
这么一想,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只是花心莲是男人这件事,侍书和侍画谁都不知道,如今她更不能让她们知道了。
“侍书,你去露水居,先去找青姨娘过来。”
“是,小姐。”
待侍书走后,唐瑾在自己的寝阁内四处寻找,她赌司空青离的人,不会这么胡闹。
果然,在她的妆奁下面,压着一张纸条。
“哈哈,唐家大小姐,你一定怀疑俺老花睡……呸呸呸!不,是动过你的东西吧?
放心吧,俺老花可是一个本分人,这几天都是睡在外面滴,瞧见那颗梧桐树了没?
所以以后见到主上,唐大小姐可千万要记得替俺老花美言几句,其他的就不用夸了,主上他都知道。
你就夸俺人美心善就行了,对了,我瞧着你那个夫君不像是个好玩意,就在他的书房给他埋了一颗雷。
今儿晚上俺老花直接走了,不跟唐大小姐交接工作了哈,大长公主府的秋日宴你就放心吧。
那地方,俺熟,嘿嘿嘿。”
唐瑾看着这满满不正经,又非得硬凹小可爱造型的留言,眼角眉梢疯狂乱跳。
只是,埋雷?他埋了什么雷?这个花心莲,废话一大堆,关键的事儿就几个字,真是气死她了。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脚步声。
“小姐,青姨娘到了。”是侍书,唐瑾把纸条塞进袖口,转而对着外面说,“进来吧。”
侍书撩开帘子,青姨娘抱着几本账册,面带惊讶的走进内室外间的待客室后,眼睛就开始直勾勾的打量起唐瑾。
她见唐瑾又习惯性的坐在了那张案几后,青姨娘纷乱的脑子,突然就清明了。
“坐吧,侍书,去给青姨娘准备一些茶点来。”侍书俯身领命,她知道小姐有话要单独跟青姨娘说。
是以到了外面后,就把厅堂的大门关上,自己站在了门口。
“少夫人?是你回来了吗?”青姨娘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唐瑾,唐瑾双眸微眯,“你说什么胡话呢?不是我还能是谁?
青姨娘,我三日前安排你做的事,如今可有了结果?”
青姨娘一听她这么说,慌了几日的心哐叽一下,总算是落在了实处。
就见她捂着自己的心口,一副后怕的拿起帕子先擦了擦眼睛,唐瑾嘴角抽搐的给她倒了一盏茶送到她的面前。
“说吧。”
“是妾身满嘴胡吣,少夫人就当是妾身魇着了吧。”青姨娘小心翼翼的赔完礼后,才再次开口。
“少夫人,您让妾身打听的事,妾身已经打听清楚了,那北胡带兵的是一个叫腾格的亲王。
据说是北胡王的亲弟弟,在北胡有很大的势力,还有这个,是妾身遵照少夫人的吩咐写出来的。”
腾格亲王,原来是他,北胡的战神,是大庆的死敌。
可如果真的是他的话,又怎会轻易退兵?!上一世,也是他带兵与大庆开战,楚毅轩打了八年,如果不是北胡内部出现问题,临时换帅,楚毅轩根本打不赢那场战争。
事后回想,唐瑾觉得应该是上国水家出手,让腾格不得不回北胡王都,所以楚毅轩才拿下那场战争。
这一次北胡突然退兵,肯定有蹊跷。
她想到了第一次司空青离离开时给自己提醒的话语,难道这次北胡退兵是司空青离的手笔?!
那他到底是谁?唐瑾的思绪一下子跑的有点远。
“少夫人?您在听妾说话呢吗?”青姨娘见唐瑾明显走神,已经拿出书信的她轻唤了一声。
唐瑾回神,“听着呢,这就是你模仿的书信?”唐瑾伸出手刚要接过,谁知青姨娘突然又拿了回去。
唐瑾挑眉,“青姨娘这是何意?”
青姨娘闻言,连忙起身,然后朝着唐瑾俯身跪了下去,她以头触地,对着唐瑾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少夫人请见谅,妾身虽是奴婢出身,可自幼也是随父亲读过几年书的。
妾身自知少夫人早就猜到了妾的身份,也猜到妾是少爷特意送到少夫人身边的人。
妾身从前的确有那心思,一是对少爷心生爱慕,愿意对少爷死心塌地,对少夫人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可除此之外,妾身入府前,妾身的家人早已被少爷送入楚家的庄子上控制起来。
如今少夫人要妾身做的事,可是抄家灭族的大事。
妾身还请少夫人念在妾身尚未做出伤害少夫人的情面上,能放过妾身一马。
也求少夫人事成之日,能把妾身的爹娘还有小弟从庄子上救出来。”
说完,她再次朝着唐瑾重重的一磕头,整个人匍匐在地。
放她一马,可是上一世又有谁放她唐瑾一马?!放她唐家一马?!
唐瑾低着头,看着颤抖着身躯的青姨娘,眸光渐冷。
她的目光缓缓的转向案几上的曼陀罗香盅,就在她的手伸向那香盅,准备催动青姨娘体内的毒时,青姨娘突然抬起头。
“少夫人,除了这份手书之外,妾身还从少爷的口中打听到了事关少夫人的大秘密!
如果少夫人觉得光这一份手书的分量还不够的话,那妾身愿意用那个秘密来换妾身和家人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