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开车的双手微微颤抖,
他的脸上却依旧嬉皮笑脸,说着自以为幽默的烂话:
“妈的,现在的电台质量都太烂了,不听了,还不如以前,好歹有一男一女在那开荤段子……”
李寒窑微微皱眉,
尽管男人在极力伪装,
但他感受到了男人的不对劲。
外面的雨声突然小了下去,好像一瞬间,大雨停了一般。
“嗯?雨停了吗……”
李寒窑伸手去掀摩托三轮车的车篷。
“别碰——”
男人暴喝如雷!
李寒窑触电一般的缩回手。
轰隆——
天空闪过一道银色的闪电,
在闪电照亮世界的一刹那,李寒窑看到……车顶有人。
“车上面有人……”
李寒窑脸色微白,他咽了口唾沫,忍不住提醒男人。
“儿子,你看错了。”
男人面无表情,专心致志的开车。
咔——
摩托三轮突然一阵颠簸,仿佛车胎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男人突然猛踩油门,将这辆摩托三轮的动力激发到极致。
他微微咬牙,嘱咐道:
“儿子,坐稳了!”
嗡嗡——
摩托三轮的轮胎与路面剧烈的摩擦,刺耳的声音,让李寒窑脑袋一阵刺痛。
与此同时,
有诡异的声音从车底传来,仿佛什么东西在惨叫。
嗤咔——
突然一条粗壮的手臂从车顶破入,贴着男人的耳朵而过。
借着闪电,李寒窑看清了这条手臂的模样。
下一刻,
他瞳孔猛的一缩,只感觉汗毛竖立,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这条手臂的手掌,如同鳄鱼爪子一样,上面附着着细密的鳞片,没有鳞片的侧面青筋暴起。
“这是什么???”
李寒窑脸色惨白,声音颤抖的问道。
他甚至以为,自己现在在做梦!
“什么?”
男人狐疑的看了一眼李寒窑,然后轻笑着说道:
“什么都没有,儿子你看错了……”
男人停顿了一下,又面无表情的补充道:
“臭小子,记住,从这一刻起,无论发生什么,都是你看错……”
“还有,儿子,你爹我改变主意了,你还是去参加高考吧……但是记住,如果出现了什么怪异的题目,你千万不要答!”
李寒窑大脑一片混乱,
见鬼!
这个男人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自己现在是在梦境中吗!
……
男人说罢,突然猛的伸出右手。
他的右手上满是青筋,和李寒窑平时见到的一点也不一样。
男人用一种极快的速度,握住车顶上这条布满鳞片的手臂。
咔!
在李寒窑震惊的目光中,男人居然直接掰断了这条鳞片手臂。
随后,
男人猛打方向,摩托三轮车紧贴着路牙石前行。
火花四溅,
嘭!
一道巨大的身影似乎从车顶甩了下来,重重的砸在地面上。
“这到底是些什么东西?!!”
李寒窑再也受不了了,忍不住大声问道。
只是,在李寒窑震惊的目光中。
男人居然惬意的点着了一根烟,他嬉皮笑脸的安慰李寒窑道:
“别怕儿子,毕竟是岚山市10年难得一见的暴雨嘛……出现点海市蜃楼很正常!”
李寒窑瞪大了眼睛。
他看着被那鳞片手臂刚撕开的车篷,
你管这叫海市蜃楼?
只是,
虽然男人此刻表现的很惬意,但是,李寒窑却从男人的眼神中,看到了他从没见过的凝重与严肃。
嘭嘭嘭——
开始有更多的手掌敲击车门。
男人深吸一口气,他揉了揉李寒窑的头发,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儿子,把爸爸小时候给你的那把花伞拿来。”
见鬼!
李寒窑觉得男人是不是疯了,
这个时候要什么花伞干什么?
但是,鬼使神差的,
他还是乖乖的,将那把极像花棉裤的花伞,递了过去。
男人接过伞,
他抓住伞柄,随后,用力扯下。
靊——
刺眼的银光闪过,一柄修长的长刀,出现在男人手里。
刀身寒光凛凛,刀柄刻着奇异的纹路,刀柄的最前端,是一种李寒窑从未见过的兽首。
李寒窑心底已经泛起惊涛骇浪。
什么鬼,这不是自己一直嫌弃的花雨伞吗?它的里面居然藏着一把刀!
李寒窑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要么就是男人疯了,
或者是这个世界疯了!
男人抚摸着手里的的这把长刀,冲李寒窑笑了笑:
“儿子,在历史课本上见过吗?这种刀统称叫陌刀,神州古代传说中,唐朝魏征斩泾河龙王的,就是这一种刀……”
话音落下,
男人突然反手握刀,将刀刃从右车门狠狠的插进去。
噗——
外面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
刀刃上,染上了银色的液体。
这种液体比刀刃的银色更亮,所以很好辨认。
似乎是察觉到了男人的反抗,
咔咔咔——
同时三条巨大的触手,从车篷的三个方向刺了进来。
男人抓住李寒瑶的衣领,将他往后面猛的一拽。
噗——
触手从李寒窑的耳边擦过,然后贴着男人的肩膀,从另一边车门贯穿出去。
男人的肩膀缓缓流出鲜血,顺着他的衣服滴落下去。
李寒窑颤抖的伸出手,想要触碰一下男人的伤口。
“无妨,”
男人面无表情的阻止了李寒窑,然后再次吐出那几个字:
“海市蜃楼,不必在意……”
李寒窑简直要疯了,
海市蜃楼?
你他妈在流血啊!
别在这里硬撑了好不好?
咚——
咚——
咚——
雨夜里突然传来钟声,仿佛有一口古老的钟声在黑夜深处敲响。
“四方后裔,皈依神门……”
与此同时,
诵经声传来,
李寒窑痛苦的捂住脑袋,
这种诵经声,让他的脑袋仿佛要炸开了。
好像有无数条曲线,在他的脑袋里游动。
他的眼前开始出现诡异的画面,
古老的祭祀,
火把,文明,图腾……
大量的信息涌入他的大脑。
……
“我手拿流星弯月刀……”
就在这时,
男人惬意的歌声,突然传入李寒窑的耳朵里。
这个不着调的男人,
为了假装轻松,居然开始哼歌了。
然而,
就是这么不着调的人加不着调的歌曲,却让李寒窑的大脑瞬间清明。
之前李寒窑大脑里诡异的画面,
在听到男人歌声的那一刻,如镜子一般破碎。
男人宠溺的摸了摸李寒窑的脑袋,颤抖的声音却还是那么轻快:
“儿子,回家泡个热水澡,然后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你说今天这叫啥事……怎么就让咱爷俩碰上海市蜃楼了?不过也没事,就当做梦了……”
嘭——
剧烈的撞击声从大雨中传来,
好像有更为巨大的东西,从地面破土而出。
男人一边用那把陌刀不停的切割着外面的触手,一边开始喋喋不休的嘱咐李寒窑:
“你后爹那人也不大靠谱,别让他欺负你妈,靠,你得硬气起来,你妈以后就指望你呢……”
噗——
男人再次斩断一条布满鳞片的手臂,嘴里继续说道:
“还是报法学吧,医学的话……医生现在经常加班,而且最近几年医闹挺厉害……当大夫也不容易……”
嗤——
男人反手握刀,把刀刃向上方插去:
“报学校的话,别走太远了,你妈身体不好,就报咱岚山市的大学也行,咱岚山市的姑娘也挺漂亮……到时候从大学里给你妈带个儿媳妇回来……”
呼——
男人怀里拿出烈酒,吐在刀刃上,然后用打火机点燃。
“儿子啊……”
夜色太黑,李寒窑看不清父亲的脸。
他只能听到雨夜里,男人颤抖的声音:
“一会儿我让你跑的时候,别回头,咱老家农村可都这么说……遇到海市蜃楼,可不兴回头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