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病房里，李寒窑注视着忘忧的眼睛，等待着她的回复。
他手指的骨节有些发白，既着急得到答案，又有些害怕得到答案。
忘忧沉默了。
看到沉默的忘忧，李寒窑心底忍不住咯噔一下。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大约沉默了五六秒之后，忘忧终于缓缓开口，有些含糊的说道：
“你要先听哪一个？”
李寒窑仔细观察着忘忧脸上细微的表情，他语气坚定的说道：
“好消息。”
忘忧拿出一部手机，点开相册的一张张照片：
“你说的不错，‘嗅神鸭’净化完被洛基神力侵染的学生后，这些之前怪物化的学生们，的确会复活并且恢复到人类形态。”
李寒窑快速翻看照片，这一张张照片上的内容，皆是岚山中学的学生们被救后的样子。
虽然被救了回来，但他们基本都受了不同程度的轻伤，照片里，有的学生在被医护人员包扎，有的则是躺在担架上，但看上去性命无忧。
忘忧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手机屏幕，不紧不慢的说道：
“学院派专业人士清除了他们的记忆，并且给他们灌输了新的记忆。”
“在他们新的记忆中，岚山中学教学楼因质量问题坍塌，这才导致他们受伤……”
教学楼坍塌？
李寒窑来回翻看着照片，他觉得这个理由有点扯，忍不住吐槽道：
“忘忧姐，可是岚山中学是岚山市出了名的贵族学校，他们那么有钱，怎么会在教学楼上偷工减料呢？”
“这就是让我们感到惊讶的地方了。”
忘忧似乎忍不住想笑，
“我们一开始也觉得这个理由不够严谨，还想着要不要给他们换一段记忆。”
“但是，根据学院工程队的勘测和其它部门的资料调查，岚山市的这栋教学楼，居然还真的偷工减料了……如果不是因为这次事件的话，根据学院数据组的推测，这栋教学楼也会在二十年后坍塌。”
一时间，李寒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想不到这帮家伙明明已经这么有钱了，居然连这个钱都不放过。也就是说，他还变相的救了二十年后的一批学生。
……
忘忧见李寒窑沉默不语，她便继续说道：
“在他们的记忆中，幸好教学楼坍塌时，他们正在离教学楼不远的地方开高考动员大会，这才导致死亡人数很少，但即便如此，大部分学生也都受了轻伤。”
“死亡人数很少？”
李寒窑眼神一凝，他捕捉到了忘忧话里的细节。
死亡人数很少，但不代表没有！
忘忧看着李寒窑炽热急迫的目光，她下意识的别过头去，然后放缓了自己的语速：
“是的，很抱歉，有几名学生的死亡是不可逆的。”
“首先就是身怀洛基戒指的周玉婧，因为她受到致命伤时，身体并不是完全怪物化的，伤害直接出现在她的本体……这种情况下，哪怕是得到了‘净化’，她也不会复活。”
忘忧停顿了一下，补充道：
“但是，她拿洛基戒指对人类生活造成了这么大的破坏，即便是她还活着，也会受到学院的审判。”
……
忘忧把手机关屏，她和龟仙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对李寒窑继续讲道：
“还有就是，没有保留肉体的学生……这个我们也无法复活。”
听到这里，李寒窑身体明显的震动了一下。
忘忧的语气带上了一些遗憾，她拍了拍李寒窑的背，
“寒窑，虽然我一直在用‘复活’这个词语，但这只是为了方便你理解……”
“……其实，但凡我们能复活的学生，他们本质上就没有死。死的只是他们怪物化后的躯体，他们人类的本体，还在怪物躯体中保存着，因此我们才能所谓的‘复活’他们。”
“但你的朋友……”
忘忧迟疑了一下，她似乎在斟酌着自己的用词，唯恐伤害到李寒窑，
“但你的朋友，因为身体承受不住‘欲望’带来的力量，已经……所以他的人类本体也已经被破坏，因此，我们无法复活他，抱歉！”
……
许久之后，
李寒窑抬起头，他的脸色极为苍白，扯出一个极为勉强的笑容，对忘忧笑道：
“没关系，这也不是你们的错。”
虽然李寒窑极为悲伤，但他知道，项天歌的死，怪不到忘忧他们头上，自己也没理由对着忘忧他们发火。
忘忧看到李寒窑苍白的面孔，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让李寒窑自己待一会儿。
……
“好了，你自己好好休息吧，我们先走了。学院已经给你预存了足够多的疗养费，你在这里想住多久都行。”
忘忧拉开椅子，站起身来。
她扔给李寒窑一张烫金色的卡片，语气波澜不惊的说道：
“拿着这张身份卡，你在这家医院里养伤的时候，他们会满足你的绝大部分需求，也会对你额外照顾一些。”
李寒窑接过卡片，卡片上面刻着一连串编码，应该是会员编号之类的。
临走之际，忘忧似乎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向李寒窑李寒窑叮嘱道：
“对了，还有几天就是高考了，把自己的身体调理好，虽然你已经算被我们学校提前录取了，但是高考还是要考的。那不仅仅是一场单纯的考试，还有其它的重要作用。”
李寒窑强颜欢笑的点点头，笑道：
“记住，下次看望病人不要再送白玫瑰和菊花了。”
“那是我买的！”
不料，一旁的龟主任突然洋洋得意，骄傲的挺起胸膛。
李寒窑突然想起自己刚见到忘忧时，忘忧说过的一句话：
“龟主任心胸宽广，从不记仇。”
好一个心胸宽广！
李寒窑面带微笑的看着龟主任，内心暗暗骂道，这该死的老王八！
……
龟主任和忘忧二人走后，
李寒窑急忙拔下自己手背上的针管，从病床上跳下来。
他来到窗户旁，向下看去。从窗户里，李寒窑能看到他们二人开车离开的身影。
在确认忘忧和龟主任确实是离开了以后，李寒窑脱下病号服，穿好自己的衣服，又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
他用凉水洗了把脸，简单的用一次性牙具刷了刷牙，便带着自己的东西，来到了医院的服务处。
“出院！”
李寒窑可不想在这医院里面耽误自己的时间，他还有好多事情要办呢。
不得不说，这什么所谓的“皇级血统”确实挺好用。别的方面暂且不提，就伤口愈合这一块，妥妥的小母牛坐飞机——牛逼上天了！
出院手续很快便办完了，就在这时，李寒窑灵机一动，对服务处的护士小姐姐问道：
“我这个病床上是不是还预存着很多钱？”
“稍等，我为您查询一下。”
护士小姐姐服务态度很好，她一边在键盘上飞速敲击着，一边微笑着回应道：
“是的先生，您这里昨日一次性预存了十万元整，扣除了昨日的手术费、用药费用、vip病房费用等等，现在还剩下九万七千八百七十二元。”
“嘶~”
听到这个数字，李寒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妈的，苏忘忧你是真铺张浪费啊！我什么体质你还不知道吗？喝口白开水就能养好伤的蟑螂命，你给我存这么多钱？？？
李寒窑心疼的直呲牙，有这些钱，你直接给我现金，我的伤绝对比吃什么灵丹妙药都好的快！
……
“哎，对了，能提现吗？”
李寒窑灵机一动，急忙问道。
护士小姐姐掩嘴一笑，依旧是颇有礼貌的回应道：
“实际上这些钱会一直在您名下存着，你以后来消费，甚至是单纯的来吃顿饭，都可以的……”
“谢谢，我没有来医院经常消费的习惯！你就告诉我能不能提现就行！”
李寒窑无奈的打断了护士小姐姐，开玩笑，有这10万块钱他干什么不行？吃饱了撑的，来医院买饭吃
护士小姐姐看了看电脑屏幕，
“嗯~原则上来说，预存的钱是没办法退款的。但是……苏忘忧小姐是我们家的vvip客户，所以，您如果想退款的话，我们这里也可以给您通融一下。”
“那就赶紧退！”
李寒窑无比兴奋，回答的斩钉截铁。
护士小姐姐的芊芊玉手敲击着键盘，她飞快的操作的电脑，恭敬的对李寒窑说道：
“好，一共是九万七千八百七十二元……即将退回您的原支付账户，请注意查……”
“停！”
李寒窑突然按住护士小姐姐的手，然后在护士小姐姐点击确认的那一刻，当机立断的拔下了鼠标插头。
他微笑着说道：
“谢谢，我不退了……还是在上面存着吧！”
就在这时，李寒窑眼角的余光突然瞥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嗯？
看到这个身影的那一刻，李寒窑大惊失色。他急忙躲到一边的墙后，并给自己戴好了口罩。
这是一个外表硬朗的青年男子，身材高瘦，整体形象不错，走在大街上也会被人多看两眼。
只是此刻，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疲惫，浓郁的黑眼圈挂在他的脸上。
他背着一个瘦小的妇人，来到了医院的服务处。
这青年正是李寒窑异父异母的哥哥——林源。
而林源背上的妇人，
正是李寒窑的母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