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遭天谴
宇文墨一语,瞬间让前厅的气氛凝固成冰,稍稍呼吸一下,都觉得异常紧张。
凤云肃目光冷冽的看他,可宇文墨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顾林乔,再度开口,“王妃说这个病情一旦蔓延,就会呈现不可控制的状态,而且比瘟疫更可怕,所以我想问清楚,这些人若真的病发,你会不会杀了他们?”
司徒撇了一眼宇文墨,沉声道,“病发怎么了?有病治病。”
“若治不好呢?”
宇文墨道,“按照王妃所说,在治不好的情况下找到毒源,那他们还有活下去的希望吗?”
他这一句,问的很关键。
这是取舍的问题。
中毒人数还在可控范围内,但这病的确治不好,杀了这些人,就能保证病毒不会在扩散。
那么他们,该不该杀呢?
一个人,三个人,五个人,亦或者上百人?
如果一开始就存了杀心,还要大夫做什么?
宇文墨想通后,恭敬的朝着顾林乔行了一礼,“是在下冒失了。”
她一字一句的问,“这些人里有你的阿父,有你亲人吉吉,可他们已经变得六亲不认,见人就伤,你是杀了他们,还是留下他们?”
以这些人的性命,去换成千上百万的性命……
这张熟悉的脸,让她很难控制自己的脾气。
司徒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吉吉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听他的话,下意识的就往下坐,结果一屁股刚坐下,瞬间弹跳起来。
内心里不断有一个声音在提醒她,这是人命,不是儿戏。
可是这些人的命,也是命。
吉吉疼的挤眉弄眼,恶狠狠的瞪司徒,看他一副偷笑的样子,什么不知道,分明就是故意的。
可这种权利,让她很不舒服。
“疼…疼…疼…”
他们不是罪大恶极的穷凶极恶之徒,他们只是最普通最普通的黎民百姓,牺牲这两个字说起来真的很容易,可牺牲谁呢?
谁问过被牺牲的人的意见?
她内心激荡不已,甚至气血不稳,这时,她的肩膀被人按住,让她陡然从噩梦中清醒过来。
宇文墨明白自己今日犯了众怒,当下便没在逗留,径直离开。
“如果真到了不可控制的那一天,你是情愿保住这几个人的性命毁灭其他人,还是选择成千上百万的人呢?”
顾林乔盯着宇文墨,将这个问题还给了他。
宇文墨顿时沉默住,他的嘴像是被封住,喉咙里一个音符都发不出来。
司徒又去讨好他,吉吉本不想搭理,但被司徒强硬的拉着,不走也得走。
说完,又掩耳盗铃般的抹了一下脸,结果发现司徒笑的更大声了。
宇文墨明了,现在这种情况只适合走一步看一步,治得好,皆大欢喜,治不好,彼时自然有取舍。
这些道理她心里也明白,可就是摆脱不了那股自懊,现在被他说出来,她整个人如释重负,眼前一下就清明了起来。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这些事,我来做。”
吉吉气鼓鼓的,拳头瞬间握紧,他想动手,可一看身边都是不认识的人,瞬间就不敢张狂,老老实实的站着。
“好了好了,屁股疼就不坐了,疼就站着吃,跟我走吧。”
吉吉见不到阿父,小脸更垮了,司徒起身走到他面前,捏了捏他肉嘟嘟的脸,“你叫吉吉是吧?从今以后就跟着我吧。”
她没争取过,就断然决定他们的生死,这也太草率了。
吉吉立刻朝着她问,“我可不可以见我阿父?”
难怪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顾林乔脸色不大好,宇文墨的话让她再度想起了前世经历的场面,从前她是亲历者,而现在她竟然变成了决断者。
顾林乔仿佛再度见到了末世的局面,那场末世危机足足毁灭了上千万的人类才得以控制,跟存活的性命数字相比,这些数量似乎并不起眼。
司徒光明正大的称呼吉吉为‘小东西’,因为他的长相着实可爱,个头不高,整个人又浑又圆,加上头上还有两个小铃铛的揪揪辫,看着真的很喜庆。
“吃饭没有,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吉吉眼巴巴的看着宇文墨离开,铜铃大的眼睛湿漉漉的满是雾气,司徒看了他一眼,笑了一句,“挺大一个小伙子了,怎么还哭鼻子呢?”
顾林乔道,“你看着他别让他乱跑,该治病的时候带到我院子就行了。”
<div class="contentadv"> “那我阿父呢?”
“吉吉留下,你走吧!”
司徒看的瞠目结舌,“你屁股有伤啊?对不住,我不知道…”
“王妃,这个小东西怎么弄?”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不是没长心,也不是天生的冷血无情,凭什么让她来说这种遭天谴的话?
顾林乔冷漠的拒绝,倒不是她铁血心肠,而是他的阿父被她刮掉腐肉,面前露着森森的白骨,别说吉吉了,就连司徒都差点腿软。
两人走后,前厅只剩下顾林乔和凤云肃两个人。
还是别见了。
“照顾你阿父也不急于这一时,先吃饱了肚子,才有力气照顾你阿父。”
顾林乔见他这样,冷冷的笑了一声,“现在这个情况,你也做不出决定,凭什么就要我给你答案?”
“现在不行。”
凤云肃声音低沉,一字一句的印进了她的心里。
顾林乔直接开口撵人,她是一秒都不想在看见宇文墨。
现在让吉吉见他,就冲这小子那个冲动劲儿,肯定认为她虐待他阿父。
“顾林乔,你不是神,没必要把自己放在神的位置,能救则救,不能救就是他们的命,你不是施暴者,没必要为还不会发生的事愧疚纠结。”
吉吉慢半拍的看他,意识到他在说自己后,当即反驳道,“谁哭鼻子了?”
顾林乔重重的点头,表示她清楚了。
吉吉瞪他,“我才不要跟着你,我是来照顾阿父的。”
凤云肃缓缓说着,字字句句都像是在发誓一般。
顾林乔心口一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流在胸口倘过。
她刚想问他,知不知道这样做意味着什么,门外匆匆走进来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