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
近乎所有人的视线都朝着大理寺少卿赵庭看去。
看得出来,后者非常兴奋,原本他还以为,事关国公,这定然是一个漫长的拉锯战。
要从满朝文武的风向开始,一次次的撬动,最终才能在各项证据充足的情况下,将这位魏国公扳倒。
可是现在,赵庭看着这一幕,不仅仅是他,甚至他身旁的两人,都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惊喜。
“罪证?”
然而此刻。
然而。
临走之前,他还高声道:“既然已经查到线索,说不定这印版就在徐府,从现在起,这徐府内外应立刻看管……直到陛下下令,派出亲军都尉府彻查!”
而此刻。
耳边涌进来的声音越来越嘈杂,赵庭只是觉得厌烦。
赵庭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依旧坐在轿子里。
明明已经找到证据,为何陛下连见面的意思都没有。
徐府的一众家丁内,福寿感受着四周,数百道之前熟悉,但现在却带着惊愕愤恨、以及不敢置信的眼神看过来。
可是。
说到这里。
会不会这魏国公,根本就是幕后的指使人?
人群的另一边,苏闲静静的看着,刘二刘三就在其身边。
就是要先发制人。
“出事了吗?刚才到底怎么回事?一眨眼的功夫,马车好像就翻了,里面不会真坐着那个小相爷吧……”
转而,是车厢之外,逐渐嘈杂的人声,甚至这些人声还越来越多,以至于他听到的第一时间,还以为回到了徐府。
却见对方只是看着他。
四周的人还在口沫横飞,说个不停。
而是继续问道:“查到了吗?当初给宋慎送那封信的人?”
“是!”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清晰,那个似乎就在面前路口的马车,也快要映入自己的眼帘。
说到这儿,不知道是不是灵光一现,他忽然把握住了什么东西。
室内,茶香弥漫。
……
他也不再等了,立刻拿着那些假钞,和御史大夫陈宁,以及刑部尚书沈立本商量了片刻,就准备急匆匆的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茫然和惊骇,几乎伴随着那些声音,一同涌入了自己的脑海。
“更不要说,这皇宫内还有一位燕王……”
“已经查到了那些假钞。”
“消息传上面去了,但什么时候回复,奴婢可不知道。”
甚至这个时间点,没人注意他,反而是一直盯着徐达。
“什么!”
不是什么达官显贵,出行可坐不了马车的。
这段时间他自己其实一直在找,但是……却也仅仅有一些线索。
越是靠近里面。
只见一个年轻人,躺在满地破碎的琉璃上,旁边还是一个硕大的破碎琉璃虎口,另一边则是躺在地上嘶鸣不已的快马……
“我还听说,咱们这位小相爷,今天可是去强取豪夺的,还躲在马车里喝酒……跟马夫抢鞭子,一同抽快马。”
“继续找!”胡惟庸语气坚定,“本相有预感,其就在我们身边,要不然也不会屡次出现,送来那些东西了。”
他却只能咽进肚子里,深知,想要扳倒那位国公恐怕还有许多条路走……
“不对!是苏闲提出的民收民解!”
他并没有说什么栽赃陷害之类的话语,也没有说陛下会如何如何,只是很正常的询问。
恰在此刻。
“如果从始至终就没有假印版呢?”
马夫却已经告知了过来,“大人,是前方……前方路口的一个马车好像翻了……”
胡惟庸只是冷哼一声,“他也想的太多了……咱们这位把陛下,虽然霸道冷酷了些,但还是念那么一丝丝旧情的。”
却见数道身影,手持棍棒,将围拢的人群驱散开来。
赵庭闻言一愣,这京城可不比其他地方。
他深知……
如今这么多人看着,光天化日搜查下来,他甚至都觉得,会不会那些传言根本不是所谓的传言……
在徐府里面搜出来的,自然就是徐家的。
但到底是丞相的公子,民间给与一些尊称也无可厚非。
“刚才我可是看清楚了,这位小相爷平日里跋扈惯了,坐着马车还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在战场上冲锋一样,咱们百姓没办法跟人家计较……”
胡惟庸果然意识到,他已经抓住了让其再度出现的机会。
他连忙想要询问。
“兴许是哪家的人不长眼……”
赵庭已经不可思议的抬起头,整个人只觉得脑子都是懵然的。
“故而,饭要一口口的吃。”
其血液染红了半个地面,御医已经到来,连连叹气,但还准备着抢救。
所以说完这些后,不管赵庭怎么问他,他都闭口不言。
人群果然密集,甚至半点儿都不比魏国公府那边的少。
“从钞镜院建立后不久,苏贵渊离开的时候,当时说是有印版流传了出去,可是其死不承认。”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而四周人也在连连惊呼。
“不过是一些假宝钞,就能算得上罪证吗?”
“可是……”李佑很快问道:“此事是应天府知府在查。”
“这可不是罪证,这是他人送给我的……”
皇宫。
说真的,就在之前,哪怕他们再兴师动众,他们也不认为,单单凭借此事就能将魏国公重创。
他记着时间,现在回程的路上,恐怕连一半的路程都没走完吧?
如此想着。
对此。
随着时间过去,他明显感觉到,四周聚集的人群越来越多,环境更是嘈杂无比,至于他座下的马车,却仅仅挪动了几步?
胡惟庸就猛地站起身来,脸色大变!
甚至连眼睛都瞬间变红了,声音更是凄厉无比,喊了半天,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
可是现在,局面调转,不利于魏国公的情况越来越多。
“哼,怕是连面都见不到……”
而李佑却依旧不明白这位丞相的意思,他还是提醒道:“丞相,不论有没有,既然假钞出现了,那无论如何肯定是有假印版的。”
“好像就是!就是小相爷!”
“不只是那位小相爷,一同飞出来的还有那些琉璃……”
不!
准确的说,比其还要多。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更为激动。
胡惟庸不再将心思放到这上面。
就算是丞相,也不能说清查魏国公府邸,就清查魏国公府邸吧?
再说了,亲军都尉府,丞相也指挥不动啊。
然而这句话说完,他却发现所有人都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看向他。
远处,喧哗之音起,苏闲转头,看向声音来源处。
小相爷?
那马车翻了的里面,坐着的是小相爷?
他没听错吧?
曾几何时,他自己对于这个称呼,可谓是嗤之以鼻的。
“查到了?”
一直关注着此事的胡惟庸,静静的看着沸腾的茶水。
之前来的路上,心中涌现出的那些激动心情,早已经消失不见。剩下的,也就只有那满心的疲倦以及不解。
但现在,他来不及想这些。
但真正的证据就不一样了。
“另外……”
“如果只是一张两张,当然算不得罪证,但是如此多的假宝钞,恰恰又是现在这个关键时刻,魏国公,依本官来看,已经可以算了。”
他整个人仿佛被雷劈了一样,呆滞原地,这种情形只是维持了片刻,他就猛地反应过来。
“当然,魏国公毕竟身份非比寻常,这罪证到底有几分作用,说到底,还是要看陛下的意思。”
刹那间。
却见那公公,说是去通知了。
李佑不知道丞相怎么想的,但还是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道:“好像是丞相正恼怒那苏闲……”
与此同时,因为魏国公和中书省距离的本来就不远,那边发生的事情,中书省几乎是顷刻间就得知。
正在他等到焦急的时候,才看到刚才看到的身影匆匆而来。
终于……
但是,他还有理智在身。
但凡听到的众人,甚至包括问询而来的一些其他勋贵,脸色都是严肃起来。
“是!”
“难道本相还不能督促了?”胡惟庸看向李佑,“逼急了其,他才知道咱们要什么,总得让其露出面来。”
突然。
嘶声叫道:“少爷!少爷!”
“丞相,他们在暗,我们在明……”
能否扳倒一国国公,伪造的证据终究都是伪造的,甚至哪怕是真实的证据,只要没有出现的重大的错误,陛下肯定也会念及旧情。
“想一鼓作气?万不可能!”
后者却觉得烦闷。
然而,赵庭却看向前方,彻底傻了眼。
大理寺少卿已经来了好一会儿了,然而,当他说出自己的来意,并且说出要面见陛下,请陛下给出指示的时候……
本相发怒的表情,却顿时凝固在了脸上。
“当然是真的,咱亲眼所见,什么性命不保,当场连出气的声音都没有了……真惨啊!”
一把掀开马车帘子,朝外看去。
“咱们这位陛下最是多疑,现在查到假钞,如果这位魏国公第一时间就承认,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嗯?”李佑愣住了,有些不解。
然而这些话。
但趁此进步,更进一步,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继续往外放消息,本相支持官收官解,势要查清当初这段时间,因此而获利的富户。”
李佑轻声道,但他很快蹙眉,“可惜,那不是那副假印版……”
胡惟庸想到什么,继续提醒道:“往外面传出消息,哪怕是魏国公找到了一些假钞,也定不了罪。”
忽然。
而这时,徐达也开口,他看向赵庭几人。
而是话回正题,“到底是跟着陛下出生入死的武将,还是当朝第一国公,第一次就找到假的印版,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陛下也肯定不会在这时候下定决心。”
李佑刚准备离开。
“听声音,似乎都没声了,只有马车上面的家仆在哭嚎!”
当初给宋慎送来的假钞,其背后肯定有印版!
他眼睛一亮,可正当他继续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忽然想到什么,“丞相,可那大理寺少卿,已经前去皇宫要求即刻清查魏国公府了,甚至还要请亲军都尉府。”
“不过,这位大人也别在这里等着了,陛下这段时间,已经很少过问国事。再说了,此事一直是丞相负责,大人或可去请示丞相……”
他便继续坐着,想着快快绕过这片地方。
然而。
更何况这周边的区域,虽然是繁华闹市,但达官显贵的府邸可也出奇的多。
根本没有人听他的话。
“啧啧啧,一个个流光溢彩的,结果摔碎在地上,就跟瓷片一样,全碎成了一地。而好巧不巧,你们是没看到,那小相爷的头就跟西瓜一样,瞬间就磕在了那破碎的琉璃上,鲜血都留了一地。”
甚至光凭这些,可能还达不到将其押入大牢,彻底坐实的地步。
“对了,上次那假钞突然出现,是什么时候?”
马夫跪在其身边,仿佛被吓傻了一样。
李佑恍然大悟,“丞相的意思是,赵庭就算去皇宫,陛下也不会答应?”
胡惟庸点点头,不再沉浸于刚才说的。
车厢外,响起一道犹豫的声音,但赵庭下意识的没去管。
李佑表情凝重。
一路返回。
“哦?”
“嘿嘿,但刚才,报应可是真来了,你们是没见到,那马都似乎要飞起来一样,摔了个半死……马车的车厢几乎是跳动在了空中,里面的人一下子就飞了出来。”
视线开阔起来,费了九牛二虎之路,赵庭才来到人群的中心。
如果真的查到印版,那真的是黄泥掉裤裆……彻底陷入死局!
“真的假的,这么说这位小相爷怕是性命不保……”
正坐着的车轿,突然停止了。
但过了好一会儿,却都没有楼面。
又一道身影匆匆进入中书省,甚至连门都没敲,然而在听到其声音的第一时间。
他就不禁压抑住刚才的激动心思,转而开始暗地里思量起来。
“哪家的车?真是他们说的那家?”
忽然道:“真的有假印版吗?”
“这话在理。”
正想着这些的同时。
同一时间……
胡惟庸试探问着。
“怎么回事?”
然而。
“假印版?”胡惟庸沉吟着这三個字,双目就盯着弥漫而起的水雾。
几乎是瞬间跳下马车,不过四周人群的嘈杂,直接就朝着里面挤去。
听到胡惟庸的话,李佑瞬间反应过来。
“驱散人群,咱们先去往魏国公府。”
幸而他还坐在车轿里,所以还能靠在车厢上,回想着陛下的意思。
小太监明显知道,言多必失的道理。
且这些人可不仅仅是看热闹的表情,反而一个个激动无比,更像是带着某些大快人心的快然。
赵庭声音冷冽,他刚才第一时间喊出罪证在此。
“可是继续狡辩之下,陛下一旦猜疑,那么之后才查出决定性的罪证,就是他真正的取死之道!”
一道不过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脚步彷徨,眼神之中还残留着不敢置信,正快步走来,
“丞相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