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正是孙婆子。
在土匪窝，蓝梦茵帮吴娘子出头，用石头打了她的脑门。
她的脑门上还有一块青紫的痕迹，碰着就疼。
她憎恨蓝梦茵，做梦都不想让蓝梦茵好过。
今日听闻马元义去帮蓝梦茵补房顶，她悄然去确认了一下，趁机去找马大娘说道说道。
在外逃亡的时间太长，马大娘全身酸痛。
昨日回来，马大娘就躺在炕上休息，直到今日上午，她才勉强地爬起来。
她不喜欢孙婆子，但孙婆子进了家门，她也不好把人赶出去。
孙婆子做出一副关心人的模样，轻声说道：“马夫人，不是我说你，你怎么能让义哥儿去帮蓝九妹干活呢？就不怕被人说闲话吗？”
马大娘不以为然道：“说什么闲话？你们这才从外面回来，就这么有精神，到处八卦吗？”
她揉揉肩膀，“我抗了一袋粮食回来，可把我累惨了。”
孙婆子的脸色显出一点难堪，“也不是八卦，我这不是刚好看到，为了你好，这才过来提醒你一声嘛。”
她笑了笑，把脸上的尴尬掩饰过去，又道：“义哥儿长得高大，模样还俊朗，这么去帮忙，不得让人以为他有点别的心思吗？”
马大娘道：“哦！这事儿啊！是我提醒他的，九姑娘救了他的性命，为了避免旁人说九姑娘的闲话，他得对九姑娘负责。”
孙婆子“啧啧”两声，“负什么责？那蓝九妹跟了陵阳王一段时间，咱村里人都是知道的，义哥儿若是对她负责，那岂不是成捡破烂的了？”
马大娘的脸色一沉，“捡破烂的？你说什么鬼话呢？孙老夫人，你活了一把年纪，怎么也如此喜欢乱嚼舌根子？”
孙婆子反驳道：“那你说蓝九妹为何跟了陵阳王那么多天？她若是没有一点什么肮脏的手段，能在陵阳王的身边呆那么久吗？”
马大娘道：“我倒是不清楚九姑娘何以在陵阳王的身边呆那么久，但依我看，九姑娘就不是你们说的那种人。”
“你这不是猜测的吗？”
“那你也是猜测的呀！”马大娘一点不给她好脸色。
“我的猜测有依有据。”
马大娘嗤之以鼻道：“没看到的事，怎么就有依有据了？”
孙婆子道：“我是在提醒你，九姑娘的名声不好，你若是让义哥儿娶她，那义哥儿以后指不定得被村里人的口水淹死。”
“走吧！走吧！淹不淹死，那是我家的事。”
马大娘实在是听不下去，气恼地下逐客令。
她用手推孙婆子，迫使孙婆子往外走。
孙婆子不死心，脚往外走，嘴巴还不停歇。
“还有，那九姑娘邪门着呢！咱们逃亡那会，在蓝家都看到她的脸被划得血肉模糊的吧？按理说她那张脸就毁了，可你看这才过了多久，她的脸就恢复如初了。世上哪有这样的事啊？”
受陆氏的挑唆，她现在也觉得蓝梦茵邪门了。
马大娘微微一愣，而后道：“九姑娘精明着呢！谁知道她在自己的脸上动了什么手脚啊？”
孙婆子反驳道：“蓝九妹精明吗？咱们在这村里住了三年，又不是不认识她？她先前任劳任怨地在蓝家干活，有点啥事都不敢顶撞蓝夫人。可这后来，直接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不管是性格，还是做事的风格，和以前都大相径庭啊！”
她越说越觉得不对劲。
马大娘道：“也许她是故意的呢？梁雅雯身为妾室，想从蓝家分离出来可不容易，没有一点特别的手段，哪能实现这个目的？”
“不管怎样，她人不大，就能耍那么些手段，你家义哥儿能降得住她吗？”
马大娘推她出去，关上院门，“咸吃萝卜淡操心，我马家的事还轮不到你孙家来指手画脚的。”
肚子好饿，她揉揉肚子，去厨房做饭。
马家流放的人总的有十来口。
不过，她这大房就只有她、儿子和女儿三个人。
她男人马勇和蓝建明一样去矿上干活了，如今未归家，生死不明。
马家的二房和三房人口多，好在都分出去了，平时各家过各家的，互不打扰。
马家的人心齐，别看平时各顾各的，一旦遇到什么大事，二房和三房的人都会以大房为尊。
有大房这边统领着，马家这次逃亡倒是一个人都没有折损。
孙婆子被关在院外，气了一个半死。
她念叨着，“呸”了几声，又去其他人家说道说道。
蓝梦茵得罪了她，不让蓝梦茵脱一层皮下来，她心里都不舒服。
路过蓝家，她主动地进去。
但她刚推开院门，就觉得蓝家的气氛不太对劲。
陆氏、桃姨娘以及两个女儿坐在堂屋里，一个人都不说话。
堂屋的门开着，她一眼就看见了那几人。
她怔然过去瞧了瞧，道：“蓝夫人，你们这是怎么了？”
没有人说话。
好半晌，蓝双儿才道：“孙老夫人，我祖母昨夜里去世了。”
“是吗？”孙婆子朝蓝老夫人住的房间瞥了一眼，感觉晦气。
她好像来得不是时候。
她嘴角神经不自然得抽了抽，“那你们啥都不管，就这么坐着吗？”
陆氏沉着脸道：“老夫人说了，她要回京城去。”
孙婆子“嘶”了一声，不可思议道：“回京城去？怎么回？这不是还有两年的时间吗？”
桃姨娘道：“老夫人说了，将她火化了，带着骨灰回去。”
孙婆子一怔，瞪着眼睛道：“化成骨灰？她真舍得让自己死无全尸啊？”
稀奇，还有愿意让自己死无全尸的人。
她想不通。
桃姨娘道：“咱们不是还有两年才能回京吗？老夫人狠心将自己的尸体化成了骨灰，到时候就能带着回去了。”
确实能带着回去，就是晦气。
孙婆子道：“这倒是一个办法。”
暗中想了想，似乎也只有这个办法才能回京了。
她又道：“那咱们还能回京吗？这一大家子，回京可得要不少的盘餐。以前流放到这里的人，十有八九都没回去。”
在这里生活，天天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能不饿死就不错了，哪里能存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