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疑她得到了晋升。
而这一点林恩也看了出来。
虽然往日遗念只能再现出往日出现过的一些情景,但是气息的变化所带来的改变,还是让她察觉到了和往日的不同。
“死兆了吗?”
林恩严肃道。
那个夜医像鬼魅一样漂浮着,沙哑道:
“ 有那方面的迹象,不过从刚才的那个时间点来看,应该还差一点, 如果真的到了死兆级,那在这个世界引发的动荡肯定能够被我们轻易地感觉到,但如果她的怨气再这样累计,死兆恐怕也是迟早的事情。”
林恩扶了扶单片眼镜,目光微凝,心绪起伏。
因为他是经历过的。
在幸福之家的时候,他的爱丽丝就是因为知道真相时那巨大的怨气和恨意,直接让她化身成为了死兆级的恶灵。
这也是恶灵领域和其他领域之间最大的区别,他们的强大,几乎完全取决于她们的恨意!
越是恨。
她们就越会强大,也越会疯狂!
但是不同的,爱丽丝之所以在进阶成为死兆之后没有彻底被恨意和疯狂吞噬,那是因为他在那个关键的节点,给了爱丽丝她心里最希望的东西, 让她的恨意转变为了对家庭的执念。
他让自己成了她的家人。
但现在不同,如果血衣女士真的在这熊熊燃烧的恨意当中完成进阶,恐怕她的理智真的会彻底地被恶意所吞噬,然后彻底地变成一个狰狞而狂乱的恶鬼。
“我们进去去看看!”
林恩抬头,再没有任何的犹豫。
他飞身而上,踏上了阶梯,一脚便踏足进入了这座阴森的小楼当中。
可也就是在那个瞬间。
一股阴风突然迎面吹了过来,那一刻,就像是水中的涟漪一般,眼前的一切就像是水中幻影一般发生了变化。
【叮!系统监测到异常诅咒影响,怨气浓度极剧上升。】
而也就是那一刻。
他们就像是踏入了一副完全不同的画卷当中。
烛台摇曳,壁炉当中燃烧着温暖的火光,就像是真的踏入了上个世纪民国前后的四口之家一般,雕花的桌椅,纸糊的窗栏,桌子上放着热腾腾的饭菜,还有壁炉前的沙发之上那织了一半的那个世纪风格的小孩子的毛衣。
林樱怔怔地望着这一幕,只感觉到一阵又一阵的不真实。
就仿佛他们真的穿越到了上个世纪,那个西方与东方的思潮激烈碰撞的年代,那富裕的一个家庭当中。
“幻觉么?”
林樱没有感觉到任何的温馨,只感觉一阵阵的凉意,让背脊都阵阵颤动。
因为他们刚刚明明踏入的一个凶宅。
怎么会突然变成这副场景。
林恩扶了扶单片眼镜,睁着死鱼眼道:
“不是幻觉,而是诅咒,我刚才就感觉到有些异常,如果真的是某个具体的恶灵,我应该很容易就能够捕捉到它的位置,但现在看来,这里百年来不化的怨气,已经是让这里形成了驱之不散的咒诅,如果再强烈一点的话,恐怕迟早有一天也会被拉入地狱。”
就像爱丽丝的城堡。
浸透了怨念的每一寸土地,都已经成为了诅咒的温床。
林樱怔怔道:“这里……会是你那位姐姐上个世纪生活过的场景么?”
林恩没有说话,目光扫过整个房间。
“怨气会记录过去很多消逝的东西,我们的出现应该是扰动了这里的诅咒,我们看看再说。”
这里确实极度诡异。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全都是超凡生物,而是普通人的话,真来到这个地方,恐怕一个不慎就会迷失在其中,万劫不复。
蓝星上能够形成这样的咒诅,可以想象当初这里到底发生了怎样绝望的事情。
时间仿佛定格。
林樱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而也就是他们试着向前走了一步的时候,突然之间,就在对面的纸糊的窗栏外,隐约地出现了一丝烛光,蜡烛的光亮,在窗纸上倒映出了一个小女孩的影子,影子当中,她捧着烛台,小心地在窗栏外停了下来。
而他们这才注意到,对面的窗栏外其实一直坐着一个女人。
伴随着烛光的倒映,那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的影子,就像皮影戏一般倒映在了窗栏的窗纸之上。
“娘,您还不睡觉吗?这么晚了,爹爹他应该不会回来了。”
那个女孩的影子坐了下来,依偎在了那个女人的身边。
那个女人的影子伸出手将那个女孩抱在了怀里,能够看到那轻柔的抚摸着头发的动作,那副画面竟是如此的温馨。
“你爹爹他很忙,外面又打仗了,最近一直都很不太平,不过这影响不到我们,你爹爹不是说了吗?等你再长大一些,就送你去南洋上学,接触一下新的思潮,未来我们的国家肯定也会改变的。”
“嗯嗯,都听娘的,那娘也要和女儿一起去吗?”
“怎么了?”
“我不喜欢爹爹,爹爹他……很凶,我很害怕。”
那个女人抱紧了怀里依偎着的女儿,低声道:
“但他依然是你爹爹,他可能最近压力太大了,你爹爹他以前留过学,认识娘的那会儿他可是一个特别温雅的有学问的人呢,娘能嫁给你爹爹,也觉得是这辈子做出的最……最正确的一个决定呢。”
“可是……可是他打过娘……我不喜欢他!”
“你这话可不能在你爹面前说……小锦,你要知道,我们女人本来就是苦命人,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们都是需要一个家的,如果离开了家庭的话,我们是很难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的,所以……就算不喜欢,也一定要努力地讨好爹爹……”
林樱怔怔地望着窗栏当中倒映的那灯火下的一幕。
就像是真的来到了上个世纪初。
那时候即便是最进步的女性,一旦出嫁之后,都很容易再一次地陷入到那封建残留当中,忘却自己曾经的坚持。
因为那真的是一个思想激烈冲撞的年代。
守旧和改变齐头并进。
不断地影响着置身在那个时代的每一个浮沉的人。
“她就是那位血衣女士吗?”
林樱转过头,望向了林恩那双宁静的眼睛,张了张嘴,可是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
因为到底是怎么才会让这样一个温柔的母亲,变成刚才那样可怖的厉鬼……
这中间又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恩什么也没有说,目光凋零,他的脑海当中再一次浮现出了那篇日记当中所记录的那些过往的遭遇。
也许这一切都是从这一刻开始的改变。
那些往日的罪恶和恨意。
咔哒——
一声开门的声音传来。
那隐约的灯火的倒映之下,在窗栏上倒映出了一个摇摇晃晃的醉醺醺地身影,他拄着拐杖,身形高大。
那个在烛光中抱着女儿的女人站了起来,快步走过去想要搀扶他。
“你回来了?你以前不是从来不喝酒的吗?怎么这一次……”
可是那一刻。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
啪的一声。
她的身影被那个男人一巴掌重重地扇倒在了地上,撞翻了窗栏内的烛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