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两情相悦，立冬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不自然。
李翠翠一下就看明白了，这是单相思，并没有跟扶摇说。
“小冬，你若是喜欢就向瑶瑶表明心意，这和功名没有关系。”
“可，可宁家会同意吗？”他除了读书好，什么都没有，拿什么去肖想宁家的大小姐。
“这个娘不能向你保证，但你若不说，宁家怎么会考虑你？不管是成与不成你尝试了，努力了，不给自己留遗憾。”
她觉得自己儿子好，但世家中比她儿子好的多的是，人家不但有学识还有家世，相比之下更有竞争力。
而小冬有的，就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培养青梅竹马的感情了。
听了母亲的话，立冬不在犹豫，他打算等扶摇再次过来时表明心意。
不过，目光掠过母亲的肚子，他又有些担忧。
“娘，若是我跟扶摇......那你跟她爹爹就没有可能了。”
他语气轻缓，带着一丝试探，还有几分期待。
理智上，他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样，娘对他那么好，将他当成亲生儿子对待，他不该为了一己之私让娘放弃。
可情感上，他又无法放弃心中的女孩，一个在他心底扎根的人，若是错过了她，他想他一生都不会在欢喜了。
最终，情感战胜理智，他自私的希望娘给出否定的回答。
李翠翠假装没看出他脸上紧张不安的表情，压下心中那抹酸涩，淡淡的笑着说道：“安心，娘本也没想过嫁给扶摇她爹。”
没想过吗？
当然想过，尤其在知道宁泽背后默默的付出后，这个念头更强烈。
只是念头还没凝实，就知道了小冬的想法，她只好将念头压了下来。
立冬眉眼闪过一抹喜色，他最怕的就是跟扶摇成为兄妹，让自己一点机会都没有。
“娘，谢谢你。”
他语气中带着欢快与雀跃。
身后的立夏，眉眼中也染上了笑意，为哥哥感到高兴。
不过，下一秒，想到了一个问题。
“娘，既然你愿意成全哥哥和扶摇姐姐，那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说完，目光隐晦了瞥了眼娘的肚子。
李翠翠没回答，而是看向立冬。
“小冬，你觉得娘肚子里的孩子该怎么办？”
既是询问也是试探。
立冬想了下回道，“娘怀孕的消息并没有证实，现在也没有显怀，等四五个月大的时候，衣服穿得厚也不容易看出来。
然后借着走亲戚的名义离开祁县，明年开春回来，那时候孩子就生下来了。
这时候可以说孩子是捡的，是亲戚家弃养的都行，然后将弟弟或者妹妹名正言顺的接回家。
当然，这么做还需要宁家同意。”
他的回答让李翠翠点了点头，起码让她将孩子养在身边，而没说将孩子送走，或者不要的话。
不是她不想对外称这是她亲儿子，而是经过这次谣言才知道，未婚生下来的孩子成长的道路太艰难。
他要面对的也不只是流言蜚语，被看不起，还有各种不公平对待。
养子这个身份反而是对他的保护。
“娘，其实，还有一个法子。”
立冬忽然开口。
李翠翠看向他，“什么法子？”
“娘尽快嫁人，要么招婿。”
只要有了丈夫，那孩子就能名正言顺的出生，不用在想别的法子养在身边。
问题是，短时间内找谁成亲的问题。
立冬犹豫了下，试着询问，“娘，你有询问宁舜叔叔的意见吗？
只要宁舜叔叔同意，那完全可以说，去县丞赴宴那日是娘帮他解得围，孩子的问题也就解决了，关于流言也能止住。”
“小冬，娘曾对你说过和宁舜的事。”李翠翠垂眸看向他，脸上温和的笑淡淡散去。
立冬抿了抿唇，他知道娘跟宁舜叔叔分手的事，可在他的思想中，权贵人家有妾室是很正常的，况且那个人并没有成为妾。
娘不高兴了，他能看出来，但有些话他还是想说。
“娘，那件事非宁舜叔叔的错，而且，若说娘是那日解围的人，那乔小曼不就不存在了吗？
宁舜叔叔只是和她发生了关系，并没有纳妾的意思，不是吗？
娘，你不该揪着这件事不放的......”
李翠翠眼中闪过一抹凌厉之色，打断了他的话，“你是不是想说，我还跟宁泽发生关系并有了孩子，你的宁叔叔他没嫌弃我，愿意要我，我就该谢天谢地，感恩戴德是不是？”
“娘，我，我不是......”
立冬吓了一跳，头一次母亲用这么锐利的目光看着他，语气满是严肃带着压抑的怒火。
他想说自己没这个想法，在他看来，娘和宁舜叔叔都是受害者，正因为是受害者，才更应该互相体谅对方才是，明明有感情，为什么要闹成现在这样。
饶是他有私心，不想娘嫁给扶摇的爹爹，但他也是真的为娘和宁舜叔叔感到惋惜不平啊。
“算了，你出去吧。”
李翠翠揉了揉眉心，心更累了。
“娘，我不是这个意思。”
立冬心中难受，他红着眼眶，都快哭出来了。
李翠翠却摆了摆手让他出去，现在不想见到他们兄妹俩。
立冬还想说什么，张嬷嬷适时走了进来。
“立夏小姐，立冬少爷，夫人累了需要休息，请你们不要打扰夫人了。”
“娘。”
立冬拉着母亲的衣袖，轻轻摇了下，可怜又委屈的望着她。
李翠翠直接躺下，转过身去。
“娘。”
他话中带着哭音，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
“儿子真的不是这个意思......”
“小冬，娘累了，真的没心情哄你不要哭，让娘一个人静一静，行吗？”
背对着他的人，语气带着深深的无奈与疲惫。
立冬强行将眼中的泪憋回去，知道自己现在解释什么娘都听不进去，只好先离开。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天色开始暗了下来。
兄妹俩离开院子。
立冬重重的叹了口气，垂头丧气的开口。
“我觉得我们错了。”
立夏却不这么认为，“咱们没错。”
“娘很伤心。”娘没说，但他看得出来。
“这件事牵连的人太多，要解决总要有人受伤，再者，事情本就是娘引起的......”
立冬微微皱眉，不赞同的打断了她的话，“立夏，不要这么说，那种情况下，娘没有办法的，而且怀孕是个意外。”
“既然是意外，为什么不将孩子打掉？”她反唇质问。
“那是娘的孩子。”
“才一个月，啥都不是呢，再说了，娘有咱们四个孩子够了，不需要再多一个。”
“立夏。”他低声呵斥她。
“哥，你别凶我，其实你我都知道娘为什么非要留着孩子，不就是想母凭子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