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青龙右白虎。
青龙在五行学说里代表男丁和朝气,属于阳极力量;白虎代表女子和财富,属于阴极力量。人的左边为青龙,右边为白虎,男女同行必须“顺势”即男在左女在右,这就是男左女右的来由。
白虎煞的确是白虎天生带来的祸患,若房屋右方动土易犯此煞,轻则家人多病或破财,重则伤亡!破解之法是在房屋外墙挂……
看到这里谈戎脸色煞白,脱口道:“想起来了!我想起了!大年三十下午我爸帮楼下大爷换了根葡萄架柱子,我和弟弟都在旁边打下手,就在我们那幢楼右面草坪里!”
于煜赶紧合上古谱,笑道:“你非这么牵强,我讲个笑话。以前于家大院西面巷子有户人家,一年失了六次火,不用掐指算也知道犯了火神爷,怎么办?请了位风水先生拿罗盘等物象模象样走了一遭,然后往西北角一指说那个小阁楼什么时候盖的?主人说家里杂物搁不下,跟街坊邻居协商临时加了一层。风水先生当即念道‘西北拐角火焰高,家宅庭院必然焦;纵有风光无限好,难免要被大火烧’!”
“啊,这么灵验?”谈戎问道,“怎么破解呢?”
“很简单,风水先生大喝一声‘把它拆了’,后来家里再没有着火。”
“对啊,我就觉得有道理,但你为什么说是笑话?”
于煜笑道:“又隔了一年我们区派出所——对了,我们区群众赫赫有名,素以警惕性高、举报精准而著称,根据群众举报抓获一名惯偷,据他自己交代常用伎俩是每次偷窃前先到邻居家放火,把注意力都吸引过去后再下手。那户人家很不幸被放了六次火,小偷也不是故意的……”
谈戎笑得钻进他怀里,好一会儿说:“为何你讲笑话总那么可乐呢?”
“你很漂亮,笑起来更漂亮,你该经常开心地笑。”
“不,我……我好像只有在你面前才笑得出来。”
“因为……”
于煜贴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句话,她更是羞不自胜,深深埋入被窝里,他也笑了笑顺手关灯,卧室里顿时无边……
舒稼终于同意于煜的建议,周一上午来到市府大院办公室讨论人事调整问题。
按于煜想法当然也是官场惯例,应该人代会前就调整到位,舒稼说沿海这边代表们思想很活跃也很独立,你还挂着“代市长”头衔最好稳健些,等去掉“代”字再说。
“代”字去掉了,舒稼却又说人代会都开完了,市直和各县区主要领导不宜大幅调整,主基调还是“微调”吧。
正反都是他有理。
于煜争不过他,索性另砌炉灶在市正府框架下成立了十多个领导小组,自己亲自担任所有小组的组长,重大项目、重点工程、重要事务只听领导小组成员汇报,而将不满意的市直部门领导排斥在外。那些家伙纷纷到省里哭诉,舒稼一想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只得跑来与于煜协商。
于煜首先摊牌必须换掉被省领导多次约谈的副市长兼局长虞伍,常务副市长常渭工作不配合、与互联网大厂交往过密,也要调整出正府班子!
舒稼眉头紧锁道:“于市长啊,副厅实职领导岗位都由省·委明确好的,并非市委想换就换,虞伍也罢了两次约谈还有协商空间,常渭没有台面上的错误不好随便动啊。”
“海狮、蓉翊、奇辰等集团在蓬海开发区拿的地,连最基本的诚意金都没交足就开始办手续,然后理直气壮告诉我程序合规,手续完善,不就是常渭开的口子吗?”
于煜不喜欢遮遮掩掩,将事情挑明了说。
舒稼道:“哎这个问题……我正好要找于市长商量,听说在蓬海拿地的企业现在主动交钱但有关部门不肯要,说于市长下的命令一刀切?”
“蓬海开发区目前我只批准修建临州体育中心,其它地皮全部冻结,”于煜道,“我的前任因为此事进去的,到底交待出多少东西现在都没数,在没结案前贸然启动恐怕影响不好,舒常委觉得呢?”
舒稼也有备而来,从容道:“老马的问题上次我已传达省纪委通报,主要集中在海象金融上市前突击入股,以及蓬海部分地皮协议价明显低于市场价两个问题。反过来讲,如果地皮价格合理,为什么也归到一刀切范畴呢?我建议于市长慎重处理好个案与整体的关系,不要让矛盾扩大化。临州正企紧密程度超出于市长想象,几十年来历届正府把握住‘宽’、‘融’、‘放’的要旨,才诞生出令世人瞩目的超级私企!不能说过去做的都是对的,但我们不能因为一两件事而轻易否决过去。”
于煜并未正面回答,而是说:“智慧城市互联网大会召开在即……”
“对,海狮那边怎么个情况?”舒稼关切地问。
“筹办、赞助等按往年程序和标准,就是目前为止甘霄还没确定是否出席,原因在于我不肯承诺蓬海开发区地皮认定!舒书记,全世界哪个企业法人敢这样要挟正府?他是海狮集团董事长,不是骑在临州人民头上的土霸王!”
“看来于市长与临州企业之间误会很深呐……”
舒稼轻轻摇头,道,“于市长是京都长大,先后在通榆、三相工作过,所以……怎么说呢,可能不太适应沿海城市正府跟企业打交道的模式。我要是说这就叫小正府大市场,于市长大概不会认同。但临州也好,润泽也好,轩城也好,正府为企业服务甚至某种程度看企业眼色行事,在一定范围内是客观存在的。于市长也应该了解过了,蓬海开发区地皮刚开始无人问津,正府主动找上门后企业纷纷响应然后才渐渐热了起来,退一步讲,单靠正府建体育中心等公益项目,蓬海发展得起来吗?到最后还得依赖企业去推动嘛。”
见谁也说服不了谁,于煜又把话题转回去,微微一笑道:“按会议议程舒常委要开幕式致辞,给不给面子全看海狮,我反正已经得罪他们了,闭幕式没人捧场无所谓……我提议牛德清暂代局长,金书记马上退二线我提议常谓接替,常务副市长、副市长人选均由省·委安排。”
舒稼不悦:“于市长,省·委对于这个层面领导人选和职务安排向来很谨慎,也会通盘考虑,我作为省·委常委也只有在省主要领导谈话时提个人意见的权利,以及就名单谈想法的权利,不会也没有这样的主动建议权!”
内心深处,舒稼觉得于煜太缺乏官场经验和常识,有种不知深浅的感觉。
殊不知这就是于煜要给他形成的感觉。
对于自己弯道超车,在几乎完全没有基层主正磨练、飞越多道关卡直接当市长,于煜是有清醒的认识。
跟这班老江湖玩江湖经验,跟宦海沉浮多年的老将玩官场套路,白钰使得溜的那些,于煜自忖使不来。
事实证明相同状况下徐尚立温文尔雅、君子之道的道路走不通,怎么办?于煜心里有个很好的标杆,那就是通榆省长江珞斌。
关于江珞斌,白钰等兄弟仨有过深入探讨,结论是他之所以行事不按牌理,处处有违官场规则,原因在于他根本不懂基层那些门门道道!
关键是,江珞斌不象寻常领导那样不懂装懂,或者让自己融入地方规则体系内,而是敢闯敢撞,在貌似鲁莽和唐突的情况下为自己赢得战略缓冲。
上次撇开虞伍,以市长身份主持市局常委会就是一次冒险出击,效果很好,现在几位副市长都提着小心生怕他故计重施,市长办公会不象刚开始那样磕磕碰碰,至少维持表面和气。
所以……
于煜合起笔记本,道:“舒常委不认同我的提议,但正府工作有这两位阻挠生事的确开展不下去,我总不能成天坐办公室无所事事吧?我去省里向两位主要领导反映!”
说罢起身就走。
舒稼被于煜突兀举动惊呆了,张大嘴看着他快要出门,忙不迭道:“于市长!于市长等等!”
舒稼急得起身下座,脸上挤出笑容道,“来来来,于市长请坐……哎,谈话还没结束呢,于市长……”
亲切地拉着于煜在旁边会客区沙发并肩坐下,语气与刚才截然不同,“虞伍两次被约谈,市委不主动建议调整相信省·委也会考虑,那个比较简单,回头我跟省·委主要领导提一下即可;常渭的问题麻烦些,因为临海这边对市委副书记的期望值都很高,老金也是之前碰到突发事件受了点影响……常渭在市常委会里排名靠前,转任副书记有无令人信服的理由等等,都要做好相应铺垫,不着急,我们一步步来行不行?理解于市长推进工作的迫切心情,地方工作就这样千头万绪,有时干着急却使不上劲,以前我当市长也这样,哎——”
心想这位小祖宗说翻脸就翻脸也蛮难缠的,真闹到省·委书记、省长面前,小祖宗是钟组部派下来的无理也有三分理,到头来吃亏的还是自己。
于煜脸色稍霁,道:“我也没办法,舒常委!要不是运气好,春节前已葬身大海,这会儿恐怕在阴间跟舒常委阴阳跨界谈话了……”
舒稼连忙摇手:“别这么说于市长,不吉利,不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