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警察冲到离白翎十步左右,厉声喝道:“不准动!把双手放到脑后,接受搜身!”
白翎掏出工作证,走到他们面前晃了下,严肃地说:“正在执行任务!”
三名警察同时看清证件内容,心头一凛,同时敬礼道:“收到!”接着转身就走,根本没朝地上一大帮人看一眼,过了会儿警车呼啸而去。
裘大勇等人完懵了!
白翎在他们中间转了一圈,道:“还有谁要打电话?”
个个都不吭声,打不过,又没帮手,他们头一回体验到什么叫绝望。
“我可警告们,这个单元,这一家,”她指指方家,“他们住的六楼,以后谁敢踏入半步,左脚进的砍左脚,右脚进的砍右脚,两只脚都进杀家!听到没?”
裘大勇抢先点头,垂头丧气道:“不敢,真的不敢了。”
“谅们不敢!”白翎冷冷道,“时间不早,给们留点教训!”
说着到附近借了只脸盆,然后朝每人身上浇了一盆冷水,并警告不准动,否则再浇一盆!
可怜裘大勇他们简直生不如死,浑身冰冷刺骨,剧痛不已,只求这个女魔王累了收手,免得再受折磨。
浇完水她故意逗留了十多分钟,这才慢腾腾准备离开,打开车门想起今天始作俑者就是裘大勇,令自己苦心费诣的形象丧失殆尽,不由火冒三丈,又跑过去踹掉裘大勇几颗牙齿,这才发动车子。
开动后躺在最外围的大汉来不及收腿,轮胎硬是从小腿上碾过去,大汉惨叫声响彻小区,白翎却恍若未闻,飞快地驶出大门。
“呼——”
看着吉普离开,方宗池长长出了口气,感觉刚才发生的比当兵参加演习还惊心动魄。
肖兰心惊肉跳道:“太厉害了,这种女孩子不能要,不然发起火来小晟还不被她打死。”
任树红道:“不会打小晟的,没见她刚才多乖巧,说话捏着嗓子还脸红,喝水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啜,扮猪吃老虎啊,差点上她的当。”
肖兰道:“我觉得还是赵小姐好,不争功,默默帮小晟办事。”
方华摇头道:“难说,不知背后什么性子。”
任树红还在分析白翎,道:“难怪几十斤重的箱子她能一只手拎上楼,当时就该看出问题,还有那辆车,正常女孩子哪个喜欢又粗又笨的吉普?”
她突然想到刚才白翎轻轻巧巧问“那么方晟的房间呢”,当时没觉得什么,现在一琢磨竟感到遍体生寒,隐隐有股杀气!不禁打个寒噤,道:
“我觉得……今晚要把小晟的房间腾出来。”
方华也想到一处了,连连点头道:“是啊是啊,宁可空着。”
方池宗看出儿子儿媳的担心,深以为然:以白小姐的暴脾气肯定看不得方晟吃亏,到时一瞪眼发起火来,没准家都得躺一地!
肖兰唠叨不休:“家里不能有这个大煞星啊,不然她往哪儿一坐家都绕着走,个个陪着小心说话,还象家的样子?老头子晚上就打电话,千万劝小晟跟赵小姐谈。”
方池宗斥道:“以为小晟是谁,人家都抢着跟他谈?没注意这两个女孩子怎么称呼我俩——‘叔叔’‘阿姨’,这是保持距离的意思,哪象周小容第一次上门就‘伯父伯母’喊个不停?还是有区别的!”
“反正要提醒小晟,不打我打!”肖兰生气了,说着抢过手机就拨号,不想里面忙音,隔了会儿再打还是忙音。
任树红劝道:“闹这么事儿,白小姐肯定要打给小晟说明情况,索性明天再说。”
当晚,梅花小区保安的值班簿上写道:傍晚六点四十分,小区发生轻微纠纷,经调解平息,双方情绪正常。
当晚,梅花小区旁边的医院急诊室停放着二十多个担架,所有外科大夫被紧急叫到单位参与救治,紧急手术。奇怪的是明明外力形成的击打伤,所有伤者坚决否认,非坚持不慎摔倒所至。
其中还有位伤者需要看牙科。
经此一役裘大勇元气大伤,在家躺了大半年才养好伤,以后象被阉割的公鸡,成天垂头丧气打不起精神,那帮朋友也渐渐觉得无聊愈走愈远,以裘大勇为中心的小团伙就这样散了伙。
还有个负面影响是裘大勇最怕方家的人,哪怕远远看一眼都打嗝不止,有时要持续两三天。
驶离小区后开了十多分钟,白翎将车停到路边,默默生了会儿气,终于拿起电话,接通后便说:
“方晟,我搞砸了。”
“嗯,是指击倒裘大勇?挺好嘛。”
见他居然持赞成态度,她心情顿时灿烂,笑道:“不单他,还有二十多个。”
“几个重伤?轻伤多少?”
“是重伤,一共二十三个。”
方晟在电话里笑了两分多钟,才说:“真有的!估计我爸妈要被的飒爽英姿吓死。”
白翎也很郁闷:“我不过送趟海鲜而已,没想招惹谁,可人家欺负到头上,总不能任人宰割吧?下次,大概爸妈不敢让我进门了……”
“没事没事,我会解释的,”方晟还笑个不停,“老实说我也被裘大勇欺负过,当时敢怒不敢言啊,这回帮我出了口恶气,真的很好,回来再加一顿火锅!”
温柔!斯文!白翎脑中又闪过这四个字,连忙柔声道:
“其实……我也挺喜欢吃牛排……”
“好,那就吃牛排!”方晟心情很好地说,突然觉得这位杀手级女孩很可爱。
进入年终岁末,各种总结会、调研会接锺而来,明年初人代会的筹备工作也提上日程,与此相对应的是人事变动传闻如杂草丛生,貌似空穴来风,乍听又有道理。
镇领导班子都坐不住了,丁书记自然想调离三滩镇,寻个离县城近点的乡镇;牛好文则指望接丁书记的班;按递位顺序,肖远山和纪舟都有希望当镇长;秦副镇长和胡委员则一方面想往县城周边调,一方面想实在不行弄个常务副镇长也不错。
只有方晟稳如泰山。
不是不想动,而是动不了,他当副镇长才七个月,村镇企业改制虽热火朝天,效果还没出来,没有资本向组织提要求。
眼看镇领导们频频去县城,有时两三天都见不到人,朱正阳发牢骚说跑官跑官,不跑没官,现在镇大院快唱空城计了。
方晟笑道等着,我再去搅一下。
过了两天方晟带着举报材料和录音笔来到县城,象上次一样直奔韩书记办公室,江秘书自然给予最惠国待遇,没多久就通报进去。
听完方晟的回报,韩书记并不意外。
县镇村三级干部吃干股、享分红,纪委那边也有一大叠举报信,别说在黄海,放眼国都是普遍现象。然而说归说,象方晟把证据做得这么实的倒很少见。
这小子做什么事都实,改制如此,抓扭亏为盈如此,查干股也是如此。韩书记看方晟的目光中自然带了一丝欣赏。
“小方镇长,做得很好,当前主流固然要将发展经济放在首位,但也要防范职务腐败滋生和猖獗,而且发现一起狠狠查处一起,决不姑息!”韩书记道,“这些东西先放这儿,县里近期会组织核实和处理,回去后要一如既往认真工作,在查处结论出来前保守秘密。”
“韩书记,我明白,”方晟恭恭敬敬地说,“三滩镇领导班子主流是好的,改制工作在同志们的配合下推进顺利,各项经济指标稳步增长。”
韩书记何尝不知方晟不想连锅端,保持镇领导班子相对稳定的想法,政治博弈就应当以和字为核心,不以彻底打倒对方为目的。遂满意地说:“小方镇长成熟了!”
纪委效率很高,十多天后纪委凡书记亲自带人到三滩镇,宣布对牛好文实施双规!
这一消息宛如威力巨大的炸弹,将黄海官场震得山崩地裂!
谈到吃干股,县里相对好些,乡镇一级干部要排队审问,说个个都有恐怕会冤枉少数好人;说半数吃过恐怕只少不多。究其原因干股原本就是村镇企业发展中产生的潜规则,大家都收,如果不收,那就是不跟领导保持一致;有的情况下少数干部为便于开展工作,明明不想收也要硬着头皮收,这样才好像坐到一条船上。
县里突然搞这个动作,又在敏感的人代会筹备期,韩书记到底意欲何为?干股调查会不会面铺开,力度有多大,要查处多少干部?大家都惶惶不安。
牛好文被双规,最害怕的就是丁书记等三滩镇领导班子。纪委能将牛好文收的干股总数、历年分红金额查得一清二楚,难道查不到其他人?如果查了,到底掌握多少情况?为何没处理自己?
谁导演的这出戏?
丁书记等很快将怀疑的目光投向方晟。众所周知方晟是拒绝接受干股的,朱正阳也是,而前阵子牛好文给两人制造了不少麻烦,甚至差点把朱正阳调离三滩镇。这些明争暗斗尽管双方没透露细节,凭丁书记在官场的人脉也能查个八九不离十。
方晟采取定向爆破搞掉了牛好文,不过干股上的小辫子都拽在他手里,什么时候看谁不爽,大概就会拿出来搞事吧?
丁书记等人调出三滩镇的愿望更强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