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翎来到银山市政法委直奔姜姝办公室,秘书见了急忙询问身份和来意,有无预约,她一晃证件:
“反恐中心的,让开!”
闯进办公室,姜姝正认真听取几名下属回报工作,一见白翎脸色大变,暗想竟敢大白天跑上找碴子,真当我好欺负?立即挥手道:
“们先出去!”
下属们从未见过姜姝这付神态,又见白翎来者不善的样子,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惶惶然溜之大吉。
白翎大刺刺拉开椅子坐到姜姝对面,道:“从今天起我要掌握的所有行程安排、生活起居时间表,的一举一动必须处于反恐中心监视之下。”
姜姝一懵,多年官场历练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稳当当道:“我很想知道这么做的理由,还有相关手续。如果没有充分证据,不可以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纠正两个错误,第一不是‘我’,而是反恐中心在做这件事;第二,我们没有限制的人身自由,仅仅要求程掌握。”
“那有什么区别吗?”
“有,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跟谁见面就见面,我们只在某个隐蔽的地方静静呆着,不会干涉的言行。”
白翎越说得肆无忌惮,姜姝越觉得其中有名堂,遂沉住气道:
“身为公民有义务配合反恐行动,前提是白主任开诚布公说明原因,我们都很忙,没工夫兜圈子。”
“唔,事情是这样的,”白翎见无法激怒对方,只得亮明来意,“此事不仅关系的人身安,更涉及父母主持的军工秘密项目……”
听白翎有选择地说完事情始末,姜姝眼睛都发了直,半晌没回过神来。
“所以请理解反恐中心的做法,虽然从某个角度讲侵犯了的隐私,但隐私与生命乃至国家安相比微不足道。”白翎道。
姜姝蹙眉道:“大概多长时间?”
“这个不是我们能掌握的,要看FBI的耐心,短则两三个月,长则半年甚至更久。”
姜姝第一反应是没法跟方晟幽会,转而又想恐怕这正是白翎所期望的,叫做公报私仇,坑没商量。
“近段时间我经常回京都办私事,怎么办?”
“提前告知行程,有人程陪护。”
“我在京都办的事……非常私密,不希望外界知道。”
白翎笑笑,道:“做试管婴儿手术是吧?我们的人会守口如瓶。”
姜姝脸都白了,颤声道:“谁告诉的?是不是他?!”
“想多了,”白翎道,“决定对实施保护之前,反恐中心有个例行背景调查,明白吧?还有,每次去医院都是实名登记,相信FBI也掌握相关讯息,以为的秘密其实不是秘密。”
“也就是说我的健康状况和身体数据已落到FBI手里?”
“不排除这个可能性,但目前为止尚无实质性影响,只是一份档案而已。”
“那也不行啊……”姜姝喃喃道,情绪非常低落。
“担心不孕问题传出去?”
姜姝猛地抬头愤怒地盯着白翎,白翎若无其事道:
“爱人有了私生子,很明显是这边的问题嘛,不看诊断报告也分析得出。”
扬了扬眉毛,姜姝将蹿至头顶的怒火硬生生压下去。
她看出来了,白翎还在千方百计激怒自己,以顺便扯出方晟的话题对撕。
白翎从不吝惜为方晟跟任何人翻脸!
“是的,白主任说得对,事实存在的东西何必遮遮掩掩?”姜姝平静地说,“没有生育就不是完整的女人,非常遗憾,我的人生因此少了精彩的经历,这方面很羡慕白主任呢。”
方晟的女人个个厉害,城府深得可怕!
白翎暗叹一声,在纸片上写了两个号码给对方,起身道:“关照秘书把每天的日程安排发上面号码,若离开银山要提前一天通知;另外有紧急情况或私密请求请下面号码,那是我的私人电话。”
“谢谢白主任。”姜姝不卑不亢道。
这时朱正阳一头闯了进来。
方晟还是担心白翎故意挑衅姜姝,姜姝也是大院里长大的,同样心高气傲受不得委屈,万一争执起来后果不堪设想。左思右想之下,请朱正阳从中调和。
朱正阳来政法委途中接到许玉贤的电话,事关市直领导干部任免,不得不找个僻静处通话,一来二去耽搁了半个小时,当听说白翎不经通报就冲进去,急得满头大汗。
“朱部长……”姜姝奇怪地看着他,心里明白八成来当救兵的。
还好,相安无事!
朱正阳悬在嗓子眼的石头落地,笑道:“听说白主任来银山,中午做个东道……姜书记一起热闹下?”
姜姝淡淡道:“不好意思,中午有安排了。”
“嗨,中午不准喝酒!我是说晚上,许书记特意推掉几个活动专程陪同白主任。”
“喔……”姜姝暗想被许玉贤架着再推辞就不象话了,只得说,“好吧,尽量参加。”
白翎仿佛不怕事大,补充道:“樊红雨也是老梧湘,叫过来一块吧?”
“可以呀,看到一桌子美女,许书记肯定要多喝几杯。”朱正阳开心地笑道。
事实证明,朱正阳想得太简单了,或者说他根本不了解方晟的女朋友们的能量。
当晚,许玉贤少有地酩酊大醉。
当晚,朱正阳再次醉倒不起。
当晚,特意从省城赶来作陪的严华杰中途跑了两次洗手间,第三次倒在洗手间。
当晚,姜姝又一次狂吐之后提前离席。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白翎表面上完好无损撑到结束,回到酒店短短二十米的走廊摔了三个跟斗,幸好没被其他人看到。
唯有樊红雨完胜。
主要因为两点,一是白翎知道她的实力,不敢正面交锋,不停地怂恿朱正阳敬酒;二是樊红雨早有防范,赴宴途中在路边小摊吃了两碗馄饨,肚里有垫底,自然不怕喝快酒。
消息传到鄞峡,方晟连说七八声“荒唐”,然后分别打电话:向许玉贤表示“慰问”;“怒骂”朱正阳和严华杰办事不力;“安慰”姜姝、“关切”白翎、“佩服”樊红雨,再次承诺“下不为例”。
打完电话,方晟继续寻思上午第二起群体事件。
第一起群体事件是收购贩子围堵收购站,经正府和警察到场调解,然后于正主持三方会谈,虽说没有达成一致,但围在收购站外的人群逐渐被疏散开来,徐莫两位代表也同意在继续提供数据的前提下择日再谈,事态有所缓和。
第二起群体事件却缘于意想不到的教育系统。
教育向来是烧钱的产业,从硬件环境到老师待遇每个环节都得大手笔投入,可鄞峡正府最缺的就是钱,可想而知整体教育环境的恶劣程度。
教师待遇得不到提高,水平高的纷纷远走他乡;校舍日益破落,高考升学率每况愈下,鄞峡教育陷入恶性循环。
于是乎,家境好的、有能力的、对子女教育非常看重的,从小学起就设法转到绵兰或舟顿读书,大不了每天在山路上往返,有希望总比没指望好。
山里的孩子则早早退学回家或种田或做买卖或外出打工,反正考不上大学,混张中学文凭有毛用?
到去年底,鄞坪、鄞洲两县设在山里的学校生源流失严重,个别班级竟出现任课老师比学生多的状况,学校不得不把几个年级合并到一个班实施分层教学!
市正府为了合理化利用教育资源,避免人浮于事,前任市长要求半年内撤销一半山区中小学,县城、市区也要撤并三分之一学校,老师则采取通过考试竞争上岗措施。
上周市教育局在系统内组织员考试,结果两百多名老师因为名额限制赋闲在家。根据规定,在家待岗老师每月只拿1000元基本生活费,要等到下学期开学再度参加考试竞争上岗机会。
两百多名老师炸了,上午一窝蜂堵在市正府大门口,拉起横幅:
我要吃饭!
我要上课!
教育局归还我们工作的权利!
看到门口黑压压愤怒的人群,方晟才知道前任市长荒唐而不负责任的决定。
此时方晟正认真研读教育局出台的考试竞岗方案,时而眉头紧锁,时而用铅笔画道横线,时而摇头叹息。
秘书齐垚小心翼翼敲门进来,道:“食堂没饭了,要不叫个外卖?”
“不卫生,泡方便面吧。”
“方便面没营养啊……”齐垚为难地说。
鄞峡正府食堂没有专为领导服务的小灶,饭点一过立即洗碗涮锅下班,天王老子也不管。吴郁明、方晟初来乍到经常下基层调研、开会等,经常忘了吃饭,等想起来时食堂已关门大吉。
吴郁明已连续好几天跑到附近小饭店凑合,私下跟方晟感叹说我俩有能力批准开五星级酒店,却没法解决自个儿吃饭问题。
前阵子鱼小婷偶尔在宿舍做饭,最近FBI潜入双江、白翎亲临指挥,鱼小婷又转入隐匿,这样一来方晟吃饭更成了问题。
齐垚慢吞吞走到门口又折回,鼓足勇气道:
“方市长,要不帮您找个钟点工怎么样?每天上午负责帮您打扫屋子,中午晚上做两顿饭,费用由办公室列支……办公室有这项支出的。”
方晟想了想,道:“有个干净利落的钟点工帮帮手也好,免得吃饭如打游击,费用我出,这点小钱没必要让别人说闲话。有没有合适人选?”
“有,”齐垚看看方晟的脸色,道,“我学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