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晟腾地坐起身,一叠声问:“他他他想干什么?政法委有什么可视察的?我和吴郁明要不要程陪同?万一鸡蛋里挑骨头怎么办?”
于道明不满地说:“瞧乱的,有点大将风度好不好?”
“当年骆常委视察江业新城的场景历历在目,至今伤疤还隐隐作痛。”
“他只是省委常委,能掀起什么波澜?”于道明道,“按官场规矩接待,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别太热情,也别太冷淡,例行公事而已。”
“视察的主题是什么?”
“常委下基层视察,内容不限于分管领域,可以就任何问题做指示,要不然分管纪委的骆常委凭啥对江业新城指手划脚?”
方晟气馁道:“想必听到我和吴郁明要求调整班子的风声,专程过去给成槿芳、郜更跃打气鼓劲。”
“不管他什么目的,要淡定,以不变应万变,”于道明说,“当县委书记时他都没奈何,现在是市长了更不用怕。”
“要不,二叔也到鄞峡视察?”
“去去去,这是挑动领导斗领导,居心叵测!”于道明懒得跟他啰嗦,随即挂掉电话。
方晟睡意无,半躺着将鄞峡所有工作在脑中梳理了一遍,考虑哪些可以回报,哪些不能回报,回报到什么程度等等,足足琢磨到凌晨一点倦意来袭,才躺下继续睡觉。
周六早上,方晟权衡再三还是向吴郁明通报了这一消息,吴郁明同样非常吃惊,果断说我傍晚回去,咱俩明早到办公室商讨对策!
驱车经过银山时拨通樊红雨的手机,她却在京都陪臻臻看病,说是连续三天高烧不退,家急得团团转,宋老爷子下令宋仁槿和樊红雨立即回京都。
关键时刻父母必须守在孩子身边。
樊红雨别具深意地转述老爷子的话,方晟啼笑皆非,无法回应。
上午到桃花潭风景区看望方池宗和肖兰,正好方华家也在,中午小酌两杯后顶着太阳陪方池宗钓了两小时鱼,虽只收获了一尾五六厘米长的小鱼,倒也其乐融融。
一家人在一块儿图的就是热闹嘛。
方华晚上要出席活动,方晟也借口回鄞峡提前告辞。步行到停车场时,方华低声询问小师妹的事儿,方晟说已跟于道明开口了,但不可能那么快,肯定要等待适当时机。
来到爱的小巢,徐璃早已知道他要来,提前做好热腾腾的饭菜。与肖兰做的家常菜相比,徐璃的厨艺如其性格,清淡、雅致、别出心裁。
“今晚省大剧院上演歌剧《图兰朵》,纽约歌剧院声乐大师、世界十大男中音贝弗雷参演,我好不容易弄到两张票,机会难得,一起去欣赏下?”
方晟本想下意识拒绝,看着她期盼的目光心又软了,笑道:“我既听不懂英语,又不了解歌剧,如果睡着了一定要把我掐醒。”
“我就捏的鼻子。”徐璃嫣然笑道。
欣赏歌剧必须穿正装,出门前方晟精心修饰一番:最不起眼的灰色西装、黑裤黑鞋,戴上茶褐色平光眼镜,与他平时形象大相径庭,乍一看很难认出。
徐璃的打扮却是低调中的奢华:略带保守风格的收腰中短晚礼服,意大利顶级品牌BESPOKE手工制式皮鞋,法国名牌cultgaia挎包,外加冷艳十足的GRM变色镜。
都是欧洲小众品牌,没有深入研究的根本看不出其实际价值。
省大剧院位于市区东南繁华商业区中心,寸土寸金,没有停车场,车辆只能停在九百米外的商场地下停车场。
不过徐璃身份特殊,一个电话便让剧院保安打开大门,车子直接驶入内院,剧场领导已提前腾出空位。
两人没有立即入场,而是在贵宾休息室里等到演出前三分钟,所有观众基本入座、灯光部熄灭、演员开始候场的时候,由引导员带着来到前排正中位置。
悄悄落座,方晟突然嗅到熟悉的香水味,不由一愣,眼角轻瞥,震惊地发现坐在左侧的竟是范晓灵!
调整视线再看,范晓灵左侧则是韩青。
人家新婚燕尔,甜蜜无间来欣赏歌剧,相比之下自己就尴尬了。
到底打招呼呢,还是不打招呼?
正踌躇间,戏幕缓缓拉开,演出开始了,场鸦雀无声,没有通常不绝于耳朵的手机声、小孩吵闹声。
能欣赏《图兰朵》歌剧都是高素质群体,尽管有象方晟之流滥竽充数者,也得装模作样正襟危坐,看不懂也做出乐在其中的神情。
努力神贯注看了十分钟,始终是个虎背熊腰、身形壮硕的女高音站在台边引吭高歌,方晟终于撑不住了,悄悄以手掩口连打两个呵欠。
突然左腰部位被轻轻挠了两下,方晟张大的嘴顿时僵住:他已察觉是范晓灵的手!
原来刚坐下就被范晓灵发现了!
就在愣神工夫,那只手灵巧地沿着裤缝游走到下面敏感部位,还在上面划了个圈。
方晟冷汗都下来了,僵在座位上一动都不敢动。
无论被韩青还是徐璃看到,都将掀起轩然大波!
仿佛故意逗他,那只手又往上移动,在他肚子上按了按,然后又快速下移依然回到画圈的部位,微微加了点力。
这恐怕是有史以来最让方晟心惊肉跳的按摩,没有半分香艳,却充满极度危险的威胁!
可能顾忌被两侧看到,范晓灵把握的时机非常准:每每在舞台灯光黯淡,观众席一片漆黑时动手;一旦灯光亮起来立即缩回去,神情自若目不斜视。
方晟看出来了,范晓灵压根不是挑逗,而是存心捉弄自己!
她恨方晟始终没接受自己,却大模大样陪徐璃看歌剧。
眼见得范晓灵手劲越来越重,要命的是在她巧妙按摩下那里居然不争气地有了反应,令方晟羞愧得恨不得地面有洞钻进去!
这样不行!万一被韩青发现可就身坏名裂了!
方晟轻轻挪动一下身子,范晓灵赶紧把手抽回去。他调整下坐势,右手在徐璃手心写道:
看左边。
徐璃何等机灵,稍微前倾几度,眼角一扫立即发现韩青和范晓灵!
娇躯微震,她飞快地在他手心里写道:
马上撤。
方晟求之不得,问道:何时?
她回道:现在。
随后两人低着头,在附近观众不满的目光下仓惶溜出去,掀开门帘,呼吸外面冷咧的空气,方晟这才松了口气。
“好险呐,幸亏发现得早,不然惨了。”徐璃心有余悸拍拍胸口说。
“只要他们不东张西望也不没事,临散场前我们提前会儿出来效果差不多。”
“不知道呀?歌剧有中途休息时间,到时灯光部打开,往哪儿跑?”
方晟恍然,也觉得后怕。
驱车驶出剧院大门时,徐璃突然说:“范晓灵……居然没发现?”
她终于回过神来,琢磨刚才的情况觉得不对劲。
方晟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没想到大学生村官出身的我也有雅兴看歌剧吧。”
“她是农村妇女干部出身,俩半斤八两。”
“哼,就知道们这些大院里长大的打心眼瞧不起咱们基层上来的干部。”
徐璃抛了个媚眼:“瞧不起能上床吗?”
“那是我活好。”
“别打岔,刚才……范晓灵坐旁边真一点表示都没有?”
“有表示咱俩还能身而退?”
“那倒是,她对我是有些忌妒的,”徐璃吃吃笑道,“要怪只能怪她不努力,从三滩镇到现在十年了,却没能把勾引上手。”
方晟怒道:“当我是无知少女,谁都能勾引?”
“因为是意志不坚定的人。”
“……”
方晟怒目圆睁,心里却清楚她说得没错,在美色诱惑的时候自己从来都是半推半就的,当然前提是瞧着顺眼。
拿范晓灵来说,并非没有想法,甚至多次付诸实施,只可惜命运使然每每临门一脚出岔子。
倘若顺利早在江业就拿下了。
他意志坚定只有面对晏雨容的时候,从在三井庵遇见她起,他脑子里想着的是“救赎”二字,发自内心要把如花似玉的少女从古寺孤灯解脱出来。尽管之后晏雨容一再示爱,还半真半假要陪寝,他始终没逾越那道底线,坚守住道德原则。
在晏雨容的问题他无愧于心。
当夜,方晟让徐璃切身领教了“意志不坚定”但“其它部位坚定”的问题……
他攻势很猛,脑海中不时闪现剧场里范晓灵那只可恶的手,动啊摸啊揉啊,不由情绪高涨加紧频率和力度。
战至酣处名器之花再度绽放,紧握之后一阵迫人魂魄地颤动,方晟猝然不及打了个寒战,当场缴械!
“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啊!”方晟感叹道。
“它是隐匿在阴暗角落的杀手,永远无法猜测何时出现,出现的方式,我也拿它没办法。”
“倘若能以意念控制住它,必将是世界级名妓。”
徐璃笑道:“世界级,好让人神往的头衔哟,可惜还是只伺候一个大爷,也没意思的。”
“那就多找几个,我不介意。”
“撒谎,肯定撒谎!”她说,“男人天生就有独占意识,女人不同……上次的承诺不变,只要鱼小婷同意,我完同意三人行。”
“好让人神往的想法哟,”方晟模仿她的口吻说,“可惜不可能实施。”
两人说说笑笑一会儿,徐璃不肯再战,遂相拥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