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放空，一只眼睛还是黑色的，另一只眼睛却是湖蓝色的。
他也完全没看简方漓，十分平静的双手插兜，越过简方漓直接进入研究院大楼。
易年还在站在大堂里，看见堂羽还点了点头。
两个人直接进了电梯。
等电梯门关上，简方漓才发现，所有人都进大楼了，只有她自己还在院子里吹冷风。
呆呆坐了半天，她轻轻叹口气，催动轮椅到电梯门口。
电梯停留在三楼，她就也去了三楼。
出了电梯门，刚好看见堂羽从一个房间里出来，易年送到门口就又回去了。
堂羽一个人走到另一个房间，伸手推门。
简方漓连忙催动轮椅追上去。
堂羽好像没看见她，推开门就进去，随手关门。
简方漓连忙一伸鱼尾巴，把门挡住。
等她把门拉大，转动轮椅进去，就看见堂羽已经走进了厨房。
她追到厨房门口停下，有些胆怯没敢出声。
厨房也不大，东西不多，在昏暗的灯光下冷冷清清的。
堂羽拧开水龙头，居然还有清水流出来。
他拿起一个锅冲了冲，装了半锅水，开始烧水。
水池旁边有个还算干净的箱子，里面只有两个鸡蛋和一袋方便面，看起来像是送来没多久。
他又开始拆方便面包装。
简方漓第一次看他下厨房，看得有点恍惚。那是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似乎上辈子也这样看着一个男人在厨房里煮面。
她晃晃头，然后轻轻说了一句：“对不起。”
堂羽的手顿了顿，没说什么，继续他手里的活儿。
终于等到他煮好面，并且加了鸡蛋，断了电，把锅端到旁边放下，找出一双筷子在锅里搅搅。
也没有调料，他挑出面条，吹了吹，就直接开始吃了。
简方漓愣愣地看着他，许久才问了一句：“你不跟我说话了吗？”
堂羽又吃了一口面，慢条斯理了好一会儿，才用低低的声音说：“饿了。”
简方漓抿唇。也是好几天没吃的了，说不定他还有点低血糖。这样想着，心里有了愧疚。她连忙说：“别吃面了，我给你弄火锅吃好不好？”
堂羽扫了她一眼，冷笑：“我是该谢谢你把我放出来，还给饭吃，是吗？”
简方漓低头，喃喃说：“对不起。我以为你离开就可以带走晶体，就达成通关条件了。”
“只要回到三年后，就算成功销毁病毒源头了。幸好我还没回到三年后，我身上的时间还处于三年前的时间段。”
堂羽放下筷子，看向简方漓：“否则，这几天晚上我不能回宿舍就触发了死亡条件。”
简方漓怔怔地看着他，忽然发现自己错得离谱，她再一次道歉：“对不起，我……”
“你是不是给忘了？”堂羽冷哼一声，“我的命差点让你给蠢没了，去面壁思过去。”
“哦。”简方漓灰溜溜地转动轮椅，回到大厅，直接到墙角对着墙壁发呆。
堂羽看着简方漓如同秋风落叶般的背影，叹了口气。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再蠢也得带着。
他冷冷地说：“我再警告你最后一次，只要我返回三桅船了，你立刻把我拉回来。否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简方漓打了个冷战，连忙点头：“我知道，我一定。”
“嗯。”堂羽继续吃面，同时嘱咐，“为了加深你的印象，面壁一晚上。还有，今晚不准跟我说话。”
简方漓没精打采地点点头，听着身后的动静。
听见堂羽洗锅，听见他进了卧室，听见关门的声音，然后一片寂静。
然后，简方漓隐约觉得不对劲。她为什么要听堂羽的？她现在属于异行团这片的，堂羽是躺平团的，他们根本就没什么关系。
就算同是闯关人，碰巧在同一关罢了。那个假院长和颜美女也是闯关人啊。
她还没问那个颜美女是什么情况呢？为了追问堂羽的下落就把她当成实验体关起来。
于是她转身瞬移个浴缸出来，泡上鱼尾，开始熟练地趴在缸沿上睡觉。
早上堂羽出来的时候，看见客厅里的一幕就愣了愣，眼前的情景太熟悉了。
简方漓依旧趴在浴缸里睡得正熟，皮肤白皙，唇色是淡淡的粉，可以想象水温有多凉，她的体温也有多凉。
堂羽轻轻走到她身边，盘腿坐在地上。默默注视她，心里一次次想，怎么办，她看起来柔弱极了，似乎放弃她和不放弃她，她都不容易活下去。
但是他脑海里的小地图上，一直有她的坐标点，这个小标点跟了他这么久，他真的不想让这个小标点消失。
这几天在三桅船上，他甚至很紧张，他生怕这个小标点忽然就消失了。
以至于他紧张到做梦，梦见在海底深渊里，她披着半透明的红色嫁衣，露出娇俏又不屑的神情……
简方漓的睫毛颤了颤，慢慢睁开眼睛，睡眼朦胧地看着堂羽，嘀咕了一句：“早啊。”
堂羽的神情霎那间变冷，然后淡淡地问：“你面壁面到哪里去了？”
“嗯？”简方漓晃晃头，才清醒过来。她看看堂羽的脸色，忽然一笑，“吃火锅吗？”
堂羽：“……”
堂羽：“谁大早上吃火锅？”
简方漓继续笑着：“那叫上易年还有那些研究员，我请大家喝早茶。”
堂羽的眉毛拧起来：“易年？怎么想起请他喝早茶了，你们很熟吗？”
“你和易年很熟吗？你们是不是商量过什么方案啊？”简方漓想起以前堂羽在观察室，就是易年总在那里当值班员。
堂羽站起来，朝门口走：“你不需要知道。”
“哎，等等。”简方漓从浴缸里掉出来，又把自己移上轮椅，追出门。
在一楼的圆桌会议室，大家一起吃了顿丰盛的早饭。
有简方漓在，真的是不愁吃喝。
有研究员感叹：“真奇怪了，为什么我们当中就没有一个空间异能呢？”
“空间异能大部分被工会招揽了，谁会来一个小小研究院啊。”
“但是我们研究院也给寒冰工会提供药剂啊。”
简方漓一听，又是寒冰工会：“寒冰工会好像有抑制变异的药，是你们研究的吗？”
“是啊，一直在改进当中。我们也会送最新的研究成果给他们试用。”
“三七，就你的变异数据，我们原先也采集过，还根据你的情况更新了抑制药呢。”
“我？”简方漓目光转了转。
三年后的她被鱼咬，靠抑制药变成半条鱼。然后回到三年后，提供了试验数据，改良了抑制药，到了三年后供她取用。
呵呵，这时间闭环。简方漓苦笑一声。
“吃完这顿饭，我们就回地下实验。”堂羽忽然说，目光转向简方漓，“你找到电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