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南郊。
娇娇被乔忠国抱在怀里,眼前一望无际的葵葵田看得她一脸惊叹。
真的好大!
她现在这小屁孩的身体,有一种入了葵葵田就再也出不来的感觉......
乔忠国眉头微敛,显然心思并不在眼前的风景上。
娇娇感觉到自家爹爹紧绷的身体,抬头笑着宽慰道:“爹爹安心,不会有事的。”
乔忠国闻言用下巴蹭了蹭娇娇的小脑袋瓜,笑着点了点头。
“爹爹不忧虑,爹爹只是很感慨,咱们乔家和沈元白从雍朝斗到了南离,今日终于要与他光明正大一见了。”
一旁的乔天经听到这话,也神色复杂地点了点头。
乔伯就没有那么多复杂的心思了,反正这辈子将军指哪他就打哪,简单得很。
乔伯正这般想着,一抬头就看到光天化日之下,远处突然出现了二十来个黑衣人,而走在最中间的白衣少年眉目清俊,很是惹眼,正是沈元白!
“将军,人来了!”乔伯低呼一声。
乔忠国闻言立刻转过身来,两伙人遥遥对望,在沉默中试探着彼此。
这时候,只见沈元白举起右手轻轻朝前一挥,他身后的黑衣人纷纷抽刀上前,脚步迅疾,杀意凛然!
乔伯见状立刻抽出腰间长刀,挡在了乔忠国身前,面上毫无惧意。
娇娇稳坐在乔忠国怀里,视线越过疾驰而来的众死士,定定落在了远处不曾移步的沈元白身上。
此时,她身旁功德商城正悬浮在“反弹符”那一栏。
今日是生是死,端看沈元白自己的选择。
若他一开始就是奔着下死手来的,那么今日他带来的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将在“反弹符”的作用中死于他们自己的刀剑下。
不过娇娇现在还不曾动作,她眉眼微蹙,总觉得远处的沈元白和印象中......有些不一样。
那群死士此时冲到了眼前十步之遥,乔伯已经扬刀,连娇娇都伸出了手指头,可这时一道喝声突然远远传来:
“够了!”
此言一出,身前的死士悉数如潮水般退去,训练有素,毫不迟疑。
娇娇抬头朝声音来处看去,只见远处又一个沈元白抬步而来,虽看不清神色,却可以瞧出来人步履平稳,不慌不忙。
娇娇眼前微微一亮。
对味了,这才是他!
她方才就觉得第一个出现的“沈元白”怪怪的,如今和正主一比,虽然已经很像了,但到底少了几分清冷与锐气。
她还寻思着是不是从雍朝到南离,沈元白已经被接连的挫败磨平了棱角......
看来沈元白还是谨慎啊,他来之前定是派人仔细查探过了,并没有发现任何埋伏。
可他犹不放心,所以故意寻来替身演这一出戏,又让杀手佯攻,想逼暗处之人现身。
可此番确实是要让沈元白“失望”了,他们只四人前来,因为今日她可能会用到功德商城,目睹的人自然越少越好。
至于其余乔家暗卫,他们悉数留在了别院中,同阿惹一起保护着孟谷雪。
谨慎的可不止沈元白一个人,谁知这次会不会是他的声东击西之计呢?
毕竟银珠也是沈元白极得用的左膀右臂,她此时便没有现身。
真正的沈元白已经止步于替身旁,而死士则紧紧守护在他身侧。
“乔大人,别来无恙。”
沈元白先开口了,他淡淡扬唇,语气熟稔得仿佛旧友重逢。
乔忠国面上带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没想到与沈公子再次相见,会是如今这般光景。”
沈元白轻笑一声,开门见山说道:
“其余寒暄的话就免了,乔大人今日邀我前来,不知有何用意?”
乔忠国没有否认,而是淡声反问道: “沈公子明知山有虎,为何又要来呢?”
沈元白闻言,目光直白地落在了娇娇身上,其中意味再明显不过。
他就是冲着娇娇来的!
只是奇怪的是,他眼中似乎并没有什么杀意。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与乔小姐单独一叙。”
“想来乔小姐能在无形中护孟谷雪毫发无损,我这般废了右手手筋的凡躯,对乔小姐构不成什么威胁吧?”
“就在一旁的凉亭,如何?”
沈元白倒是坦荡,既然今日乔家布下此局,定是在他身上有利可图。
为了解惑,他不介意成全乔家。
乔天经闻言眉头微挑,连他都没料到,沈元白竟迫切至此。
娇娇扭头和乔天经对视一眼,兄妹俩早已深谈过此事,此时娇娇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表示已经用上“反弹符”了。
乔天经眼含深意,轻轻点了点头。
“爹爹,我要去了!”
娇娇扭头说了声,乔忠国眉头紧蹙,却还是将娇娇放下了。
两伙人慢慢走到了凉亭两侧,相对而立,而这时娇娇迈着小短腿,孤身一人走了出去。
沈元白见状亦抬步上前。
至此,两方算是彻底心照不宣了。
娇娇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会和沈元白单独坐在凉亭里,而且此时的她外表不过三岁。
沈元白自然更料不到,他和所有人斗了这么久,却原来最大的变数一直以稚童的模样光明正大晃悠在他面前。
此时沈元白已经款款入座,而他的对面,娇娇还在使劲往凳子上扒......
乔天经远远看到这一幕:“......”
失策了,忘记小妹连凳子都不好上......
乔娇娇:“......”
垮掉,这一段全部垮掉!
等她好不容易坐好了,气喘吁吁抬头一看,沈元白双手别在胸前,正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她。
娇娇微惊,暗道:这沈元白竟然没有趁我爬椅子的时候从后面给我一榔头!
难道他真的不准备杀我?那我的三岁死劫应在哪里?或者一切早已改变,这三岁死劫其实早就不存在了?
娇娇思绪微转,这时候对面的沈元白已经淡淡开口了,“乔小姐,幸会。”
娇娇张了张嘴巴,她还没想好如何回,沈元白已经平静无比地说道:
“我从前不信什么牛鬼蛇神,但乔小姐能助乔家、助皇兄至此,虽我不知你从何而来,但我自不信你只有稚子心性。”
“你我今日且做平辈同龄,好好说道说道,如何?”
娇娇闻言认真了神色,稚嫩的脸上流露出了与年龄不符的稳重与了然,淡声道:
“如此,恭敬不如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