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快些起来,夫人派人来请了。”
沈娇娇抬手揉了揉眼睛,睡眼朦胧地看向来人。
“可莹?现在什么时辰了?”
可莹支起床帐子,抽空答她:“卯时初。”
“噢。”她低低应了声,坐起身。
洗漱好后,由着可莹和可欣替她梳妆打扮,她早已神游天际。
一眨眼就是三日后,府中居然平静无波,真真是不可思议。
在园湖淹死的两个小厮,被管家悄无声息处理,没能溅起半点水花,可见义母手段之强悍。
陈元礼的通房丫鬟,被安置在菡萏院,孟绾居然没有吵闹……
就连沈娇娇自己,也没能找到可欣口中那个假报消息的小厮王柱。
临安城之大,只要王柱刻意躲起来,或者是出城躲到其他地方去,她就再也没有办法。
那夜的事情,似乎就这样不了了之。
至于茶水……
她瞥了眼梳妆台上放置的素胚白瓷瓶,里头装了小部分茶水。
先前可欣去了一趟华品阁,就引起义兄警觉,她吓得不敢再让可欣去找莫叔,只能尝试着跟傲雪说了茶水的事情。
傲雪应承下来,过了一日才给她回消息,说莫乾会在赏梅宴主动联系。
她决定见了莫叔,再将茶水交给他。
“小姐,今日要带着傲雪吗?”可莹见她在思考,就低声问了句。
“什么?”沈娇娇没听清。
可莹只好将话说明白,“傲雪会医,也许能帮上小姐的忙。”
沈娇娇本不想带,仔细思索又觉得可莹说得不错,外头更易遇上阴谋诡计。
傲雪在的话,多少能帮着些。
而且她独坐一辆马车,多带一个丫鬟也没人置喙。
“带着吧。”她说。
说话间,梳妆已接近尾声。
可欣将一枚栩栩如生的梨花簪子插上,左右端详着,圆圆的小脸笑成一团。
“小姐真好看。”可欣夸赞。
可莹将沈娇娇拉了起来,绕着她转了一圈,确认服饰无误后,也点了点头。
“小姐真好看!咱们快些走吧,夫人该等不及了。”
“对对对,可莹姐姐你去喊上傲雪,我给小姐收拾两套换洗衣裳。”可欣也急了起来。
没等沈娇娇开口,两个大丫鬟就安排妥当了。
她也乐得清闲,坐在铜镜前,看着自己梳妆打扮后的模样,嘴角微微翘起。
铜镜中的女子果真是好看的。
……
匆匆赶到前院时,人还没来齐。
孟夫人坐在上首闭目养神,连沈娇娇上前行礼都不曾睁眼。
见义母给自己摆脸色,她有些茫然,扭头看向可莹。
可莹轻轻摇头。
她虽掌管明珠院的事情,消息却没可欣灵通,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还是可欣上前,凑到沈娇娇耳畔轻声说:“周姑娘不知怎么惹怒了二小姐,被赶到溪院去了。”
难怪……
沈娇娇掀眸看了孟夫人一眼,缩在角落不敢出声。
也不知道周姑娘做了什么,居然将蛰伏了两日的孟绾气成这样。
义母不高兴也是情理之中——孟家现如今还是义父当家,孟绾给一个姨娘单独开院,实在是不合礼数。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周姑娘是义父的姨娘呢……
难怪义母会气成这样。
又等了小片刻,孟绾和陈元礼携手而来。
沈娇娇起身,与两人见礼,顺势瞄了两眼孟绾。
孟绾面上扑了厚厚一层粉,却遮不住眼下的青黑。
难道是昨夜没睡好?
陈元礼上前一步,扶起沈娇娇,看着她盛装打扮过后的天仙样貌,双眼迸射出惊艳的光来。
“怎么起得这样早?”陈元礼托着她的手腕不松开,开始没话找话。
“娇娇昨夜睡得可好?”
“挺好的。”沈娇娇不着痕迹地收回手,眼底划过一丝嫌恶。
陈元礼一愣,疑惑地看着沈娇娇,不明白为什么她突然冷淡下来。
明明前两日他在下学后,送东西去明珠院,沈娇娇见了他还表现得很高兴,虽然……每回坐不到半刻,孟绾就会找来。
今日怎么就不愿搭理他了?
“姐姐今日打扮得真好看。”孟绾走上前挽住陈元礼的胳膊,示威般的上下打量沈娇娇,“只是这衣裳有些素净了吧?”
“会吗?”沈娇娇低头,看了看自己上白下青的搭配。
瞧着是素雅了些,不至于素净吧?
“赴宴要穿得隆重些才好,姐姐还不知道吧?这些日子贵女们流行奢华打扮。”孟绾说。
她微微一笑,“我不曾知晓呢。”
义母又不带她赴宴,她上哪去了解贵女们穿什么用什么?
更何况……孟绾似乎不太清楚,真正好看的人,根本不需要随大众。
孟绾捂住嘴巴,一脸慌张,“我险些忘了,姐姐今年很少赴宴。”
她垂下眼眸,低低应了一声。
陈元礼心疼沈娇娇被挤兑,忙不迭安慰她,“娇娇这样也好看。”
一旁的孟绾气得几乎咬碎银牙,恨不能在沈娇娇身上瞪出一个窟窿来。
“人到齐了,那就走吧。”孟夫人说着站起身来,率先往外走去。
路过三人时,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这下沈娇娇可以肯定了,义母在生孟绾的气,而且是很生气。
往日义母一定会顺着孟绾的话,命令她回去换一套衣裳,今日居然不搭理孟绾打的机锋……
她朝陈元礼和孟绾点了点头,也跟着出去。
身后传来孟绾细细的叮嘱声,让陈元礼下学后到城郊接她,陈元礼连连答应。
孟府门口停了三辆豪华的马车。
孟夫人在青稞的搀扶下,上了第一辆马车。
在掀帘子进去前,回头看了沈娇娇一眼。
“娇娇,你坐后一辆吧。”说完,施施然走了进去。
车帘当着沈娇娇的面垂下,隔绝视线。
沈娇娇丝毫不意外。
义母想必有很多话要跟孟绾说,不想跟她同乘一辆马车、让她听见,也很正常。
她从善如流,带着三个丫鬟上了第二辆马车。
孟夫人和孟绾带的丫鬟则上了第三辆马车。
一行人很快就出发了。
行至半路,沈娇娇突然想起一件重要事情——义兄分明应下了蒋夫人的邀约,怎么没见着人影?
这样想着,她扭头看向身侧的可欣,问道:“义兄怎么没跟来?”
可欣消息灵通,听见她问起,立即回答:“我听青晖院的广山说,少爷有些事情要处理,稍候赶过去。”
“噢噢。”她点点头,不再说话。
从孟府到郊外的梅山,马车行驶了将近一个时辰。
众人抵达时,山脚处早已汇聚不少豪华的马车,临安城有头有脸的贵人们几乎都来了。
沈娇娇掀开车帘,见孟夫人和孟绾站在马车外,似乎在等她,连忙让可莹可欣跟着。
傲雪留下,看管马车上的物什。
“走吧。”孟夫人面上浮起淡淡的笑意,朝沈娇娇招手,示意她过来挽着自己另一边胳膊。
对此,沈娇娇习以为常。
义母好面子,在外人面前向来对她很好。
她正要朝义母走去,身后却传来一道娇蛮的声音。
“沈娇娇!你还有脸出门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