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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望着楼梯方向,看着那个男人一步一步走下楼。
男人穿着一身黑衣,脸上神情冷冰冰的,视线在一楼扫视一圈,在看到地上的花瓶碎片后,眉头紧皱。
大厅里没人出声,都不敢触霉头。
男人看着一地碎片,周身气压越来越低。
秦舟就站在花瓶旁边,微微低着头,手里还握着一个花瓶碎片,不知不觉越收越紧。
一旁的导演脸上赔着笑,小心翼翼道:“贺总,不好意思啊……”
“他手贱,不小心把花瓶打碎了……”导演小心翼翼,又看向身旁的小明星,连忙骂道:“还不快道歉!”
男人没有理会导演,就只是望向秦舟,又问了一遍:“怎么回事?”
秦舟这才抬起头,回道:“花瓶碎了。”
“这是我最喜欢的花瓶。”男人微微皱眉,“你弄坏了。”
男人的声音听起来还有些不悦,似乎是不满意花瓶被弄坏。
“不知道。”秦舟看了看旁边的架子,淡淡道:“不是我弄的。”
刚刚楼梯口这边的人比较多,可能有人不小心撞到架子才弄坏了花瓶。
只是不太巧的是,花瓶刚好摔在了他旁边,就有些解释不清楚了。
秦舟:“应该是别人不小心碰到架子,花瓶才摔下来了。”
可导演听到后,顿时骂道:“你弄坏的怎么还不承认!我看你就是手贱!”
除了导演,人群里也有人小声附和道:“刚刚就是秦舟站在那边,是他碰的……”
“我也看到秦舟伸手了,花瓶才掉下来……”
导演又望向男人,低下姿态道:“贺总,您别生气,这人新来的不懂事,花瓶我们肯定会——”
只是导演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打断了。
贺炀:“拍摄取消。”
“啊?”导演一愣,又说道:“贺总,可是这次是袁总让我们过来的……”
“袁烈那边我会跟他说。”贺炀的语气冷了下来,“这次拍摄取消。”
导演还想再说什么,只不过却被副导拉走了。
“走了走了。”副导叹气一声,指挥工作人员开始收拾东西。
一楼才布置好的场景和器材,只能重新拆掉。
秦舟也转身,打算和拍摄组一起离开。
只是秦舟才刚迈开脚步,就听到男人的声音传来——
“我没说你可以走了。”贺炀望着青年,不紧不慢道:“花瓶弄坏了,赔。”
秦舟也只能停下脚步,握着手里的花瓶碎片,等在一旁。
而大厅里,工作人员将东西都搬了回去。
场景布置的时候会很慢,不过拆起来却很快。
没多久,拍摄组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工作人员和艺人回到车上,车里还有人抱怨着:“烦死了,一大早过来,现在又拍不成……”
“还不是秦舟,农村人没见过世面,非要碰花瓶,搞得现在拍不成了……”
“刚刚贺总都说了啊,那是他最喜欢的花瓶,应该挺贵重的了……”
“这下秦舟惨了,得罪贺总了,估计要被封杀了……”
车上几人顿时幸灾乐祸起来,都等着看秦舟的笑话。
而车子外面,后勤组的人还在往车上搬东西。
一个后勤小姑娘将器材放好,不经意回头朝别墅里望去,就看到庄园男主人和那个小明星站在一起。
紧接着,面容冷淡的男人缓缓俯身,牵起了小明星的手。
后勤小姑娘一愣,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刚打算再仔细看一看,只不过佣人已经关上了大门,什么都看不见了。
别墅里,贺炀牵着青年的右手,将青年手里的碎片拿了出来。
碎片边缘有些锋利,加上青年刚刚一直握着碎片,掌心已经被碎片割破,出现了好几道细小的割痕。
贺炀看着青年掌心里的痕迹,眉头紧皱。
而秦舟也抽出手,看了看花瓶碎片上沾到的血迹,低声道:“抱歉,弄脏了您的花瓶。”
佣人已经将医药箱拿过来,贺炀接过箱子,拿出棉签,似乎是想帮青年处理伤口。
不过秦舟依旧是疏远客气的态度,恭敬道:“谢谢贺总,我自己弄就好。”
秦舟
拿着棉签,一点点清理伤口。
贺炀注视着青年的动作,直到青年缠好纱布后,这才出声道:“花瓶要赔。”
秦舟安静了一会,最终还是顺着男人的话,问道:“赔多少?”
反正那个花瓶才几十块,就算是赔十个也不贵。
可贺炀却是说道:“五千万。”
秦舟愣了一下,又低头看了看地上的碎片,确认自己没看错,这个花瓶就是他花几十块买回来的那个。
秦舟抬头,耐心道:“贺总,您确定这个花瓶是五千万?”
“嗯。”
秦舟被气笑了,“贺总,我很好奇这是哪位大师的作品?”
他花几十块买回来的路边摊花瓶,一转眼就成了五千万古董。
“这么丑的花瓶能值五千万?贺总您可别被骗了。”秦舟微笑着。
贺炀:“不丑。”
这个花瓶对他来说,就是很贵重。
是无价之宝。
“那可能是贺总您的审美比较独特吧。”秦舟说道。
“赔。”
“抱歉贺总,我没五千万。”
“那就赔一个。”
说着,贺炀便来到一旁,在装饰架上随便拿了个浅色花瓶下来。
贺炀将花瓶递过去,“重新在上面画一个。”
秦舟没有接过,就只是打量着这个花瓶。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花瓶才是真古董,还是当初贺炀花了好几千万从拍卖会上买回来的。
秦舟:“贺总,我不会画。”
“随便画。”
“您这里都是几千万的古董,我不敢画。”秦舟语气十分恭敬,“万一不小心又摔坏了,我赔不起。”
贺炀看了看手里的花瓶,还是将这个古董花瓶放回了原处。
不过贺炀又重新在架子上拿了个花瓶过来,“不是古董,可以画。”
秦舟十分谨慎的没有接过,而是先观察花瓶。
他没见过这个花瓶,应该是贺炀后来才买的,看着也像是现代工艺品,应该不会太贵。
秦舟问:“贺总,我画画很丑,您确定要我画?”
“嗯。”贺炀应了一声,缓缓道:“要么赔五千万,要么重新画。”
秦舟只好接过花瓶,跟贺炀去了书房,准备画一个。
书房里没有颜料,不过倒是有毛笔。
佣人在旁边研好磨,将工具放到桌上,然后便离开了。
秦舟站在书桌前,拿着毛笔,随便在花瓶上画着。
花瓶上原本有一层浅浅的花纹,不过现在秦舟重新画画,遮住了原来的纹路。
秦舟在瓶身上胡乱涂着颜色,又察觉到有道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于是侧过头,对上了男人的视线。
秦舟问:“贺总,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贺炀看着眼前的青年,低声道:“没有。”
就只是很久没像现在这样看过了,想再多看一看。
“可是您一直看着我。”
“抱歉。”贺炀移开视线。
秦舟也没再关注,低着头继续画花纹。
可当秦舟低头的时候,贺炀再次转过头,望着青年的侧脸。
青年脸上还化着妆,右眼下的泪痣稍微被盖住了一点,不是很明显。
书房里的窗帘是敞开着的,阳光落在青年身上,从贺炀的角度望过去,青年身上还泛着一层金色光晕。
眼前的青年还是和他记忆里一样。
只要他上前,就能将对方拥在怀里。
贺炀稍稍抬手,朝青年伸去。
可就在快要碰到青年的后背时,贺炀的动作停了下来,又还是缓缓收回手,没有打扰。
贺炀靠在书桌边,继续注视着青年。
而秦舟也已经画完了花纹,将花瓶放到桌上:“好了。”
贺炀这才望过去,看了一眼花瓶。
花瓶上全是乱七八糟的墨色痕迹,不知道画的什么的。
贺炀拿起花瓶,认真看了一圈之后,又说道:“还差一首诗。”
秦舟只好重新拿起毛笔,在花瓶上写了一首诗。
不过在写字的时候,秦舟换了一种潦草风格的字迹。
写完后,秦舟放下毛笔,问道:“贺总,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房间里很安静,没有人出声。
过了好一会,
贺炀才说道:“我们能重新开始吗?”
贺炀望向青年,“重新认识一次。”
秦舟低头,看了看桌上的花瓶,轻声道:“贺总,我们本来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为什么一定要认识?”
秦舟:“顺其自然就好了。”
说完,秦舟便从男人旁边走过,准备离开。
不过秦舟才刚走到书房门口,男人突然开口了。
“已经很晚了。”贺炀走过来,低声问道:“能留下来,一起吃饭吗?”
男人的语气还有些小心翼翼,可秦舟听到后,还是拒绝:“不打扰贺总了,我还是先回去比较好。”
秦舟握住门把手,想要出去。
贺炀看到秦舟的动作,下意识伸手握住青年的手腕,不想让对方离开。
秦舟望过来,“贺总?”
贺炀垂下眼眸,想说些什么,挽留青年。
可最终,那些挽留的话,一句也没能说出口。
贺炀松开手,就只是说道:“好好照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