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朔站在门前, 掩藏在慌『乱』之下的眼睛犹鹰隼一样,时刻关注着出的人员,关注着她们的各种动作。
他娘生产的时候所有人都是手忙脚『乱』, 就这个时候最容易被人浑水『摸』鱼,一定要小心才行。
自己此刻多一分的警醒,他娘可能就多一分的安全。
顺着门缝看到自己儿子站在那里, 小脸儿绷的紧紧的,这样一幕,贵妃可能终其一生都难以忘记。
有子此,实乃幸。
所以说哪怕是为两个孩子,贵妃也绝对不能叫自己出。
下一瞬, 剧痛犹『潮』水般袭来,怕叶朔听到会担忧, 黄豆的汗水滚落鬓间, 贵妃强忍着,不叫自己喊出声来。
周围的宫女来来, 叶朔始终保持着清醒。
越是关键时刻, 叶朔就越是清醒。
很快, 一个看起来极为普通的宫女,捧着一铜盆温水从对面走过来。
对上九皇子的眼睛, 不知道为何, 她忍不住有些慌『乱』。
但随后一九皇子即使身份高贵,其实也不过就是个孩子而已,迅速就又冷静下来。
就在她忍不住要抬脚往里头走的时候, 却听到九皇子冷不丁的开口:“等一等。”
宫女一怔,继而又听他道:“腰间别的是什么,拿过来我看看。”
“就、就是奴婢自己缝制的香囊罢。”强做镇定, 宫女道。
“殿下恕罪,奴婢要怕是要先行一步,里头娘娘还在等着奴婢的热水呢。”
宫女本以为自己这么说九皇子就会放过自己,没成他也不,朝旁边的几个小太监使个眼『色』,那小太监便毫不犹豫,上前就将她按住。
“咣啷”一声,宫女手中的铜盆掉落在地,里头的热水泼一地。
“九皇子你要做什么,九皇子——”
怕这宫女吵闹回惊里头他娘,叶朔直接叫小太监将她的嘴巴堵上。
“不关你们的,你该做什么做什么。”被九皇子的眼神一扫,剩下原本还有些呆怔的众人猛地一个激灵,迅速又恢复秩序。
容贵妃刚开始发动的时候,叶朔就提前让人将宫人们能够藏匿东西的袖口和裤脚严丝合缝的扎住。
这儿还是他刚出生的时候,那接生婆袖中滑落一个红『色』小『药』丸上头得到的灵感。
绳子扎的并不紧,但足够让里头的东西掉不出来。
这种情况下要夹带私货,就能是摆在面上。
叶朔将宫女的身上的香囊取下,放在鼻尖一闻,仔细的回忆着自己当初在太医院里头嗅闻到的各种中草『药』的味道,对比一下后,脸『色』微变。
那宫女直到此刻还幻着自己能够涉险过关呢。
她万万没到当初九皇子学医,当真不是玩笑,还真叫他学出堂。
叶朔很快将香囊交太医,太医闻一下,基本可以确定里头确实是有东西。
哪怕是这样也没关系,被发现之后要自己按照计划的那么说,照样可以达成目——
那边宫女正准备开口呢,结果九皇子却看都不看她,直接就让人把她带走。
九皇子竟是,问都不打算问。
宫女见状这才彻底慌心神。
但其实当真不必多问,能够有本将手伸这里的,总共也就那么几个人罢。
“你在这里守着,我小厨房看看。”
得到九皇子嘱托的小路子不由得挺直腰杆:“是殿下。”
有宫女这个前车之鉴,后头的人果然就老实很多。
趁着这个空当,叶朔来到小厨房。
小厨房这边刚熬『药』汤,正准备盛出来贵妃送过,叶朔往旁边的油纸包看一眼,见上头熬出来的『药』渣今都在,仔细对比一下,再对比太医之前开的方子,确认无误之后,叶朔更是亲自将『药』碗里头的『药』汁倒倒碗里。
“你刚刚熬『药』的时候,确定没有旁人靠近过对么?”
那太监忍不住吞吞口水:“回、回九殿下,是、是的。”
那成,若是出什么岔子直接找他就对。
整个端『药』的过程叶朔都没有假手人,一路来到产房门口,叶朔更是直接将这碗『药』交素月。
整个过程严丝合缝,旁人要做手脚都难。
生孩子叶朔是使不上力,但除生孩子,旁的情叶朔无何,定要保他娘安全无虞。
另一边。
这一个多月以来,皇后为刚刚出生的皇子,简直是殚精竭虑。
皇子身子本就孱弱,一旦有个风吹草动都受不住,这种情况下皇后生怕有人会趁机动手脚,能拖着残破的身子亲自放在眼前照顾。
皇后是知道那些人的手段的,根本就不敢叫皇子离开自己的视线。
哪怕是『乳』娘喂『奶』,都要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才成。
婴儿嘛,睡眠时间本来就短且碎,时不时便要啼哭,皇后自生产以来本就精力不济,这么一熬就更是伤身。
然而尽管此,皇后却依旧不敢放手。
她今已经没有别的退路,就能死守着自己的儿子。
好在这一胎的的确确是个皇子,还能叫皇后看见希望。
圣上得知她生产之后,甚至都没派人过来问候一声,倒是贵妃那边,一切安好,皇帝却屡次三番派人过来慰问,还时不时让人捎好东西过来,要不是今年新鲜贡的水果,要不就是一些贵的『药』材。
哪怕远在皇宫,圣上也还惦记着远在行宫的贵妃。
景文帝从前再怎么宠爱贵妃也没有这样过,景文帝从前好歹就在规矩里头对贵妃行赏赐,更是会皇后应有的面。
而今景文帝甚至都不会考虑这些,更是夺皇后手中管理六宫的权力,其厌弃的态度,但凡是个人都看得出来。
然而越是这样,皇后就越是不肯回头,因为已经没有办法回头,她没有别的选择,能将所有的宝都压在小皇子一个人身上。
正所谓一步错,步步错,便是此。
所以小皇子无何都不能出。
两两对比之下,皇后对容贵妃的恨意更是攀升到顶峰,已经到哪怕知道她怀的是个公主都要置她死地的地步。
凭什么,凭什么她生孩子就可以一代价都不用付?
九皇子平里看着荒唐,但对贵妃的感情却是极深,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更是愿意将危险挡在身前。
试问又有几个皇子能够做到这一?所以哪怕九皇子不学无术,旁人对贵妃也还是羡慕的。
当听说园子里头那紫貂窜出来,是九皇子及时挡住才没叫那紫貂伤到贵妃的时候,皇后心里头百般滋味,简直别提。
甚至她心里头忽然冒出来一个念头,若是贵妃能够死就好。
因为没有低位妃子扶余高位妃子的道理,贵妃若是死,她那一双儿女势必会落到自己手中。
若是凭借着九皇子的得宠程度,圣上未必就不能回心转意。
心里头这么着,是皇后就动手。
结果…
不出意料,她的打算全部都落空。
她找到的那些人,甚至都没有机会将那些腌臜之物带到产房里头的机会,统统被拦在门外。
听完之后皇后对贵妃痛恨的时,又添嫉妒。
“儿子啊儿子,等你长之后,一定要正气,要母后报仇才行啊……”那些人都算是什么东西!一群低贱的玩意儿也敢在堂堂中宫皇后头上撒野!
手指轻轻滑过皇子的小脸儿,皇后虽然脸上带笑,但眼底却是有些疯狂。
另一边。
三个时辰后,听到产房里头终传来婴儿的啼哭声,叶朔当即心神一松。
很快,静嬷嬷抱着小公主走出来。
“九殿下,您瞧,当真是个公主呢,小公主康健,一切安好。”
然而叶朔关注的重压根就不在这上头:“我母妃呢,我母妃何?”
静嬷嬷一怔,反应过来后,笑道:“瞧老奴,差糊涂。”
“回九皇子的话,贵妃娘娘也一切安好。”
叶朔闻言,近乎虚脱:“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叶朔今要是有那个本,恨不得把便宜爹割。
片刻后,叶朔才终将目光落到襁褓中的小公主身上,然后他就被吓一跳。
“怎么这么丑???”
叶朔总算是理解他娘当年为什么会这么嫌弃自己。
“这头怎么都是扁的?”完完,便宜爹跟娘先正正得负,这可怎么办吧!
见九皇子嫌弃的不行,碰都不碰公主一下,简直就跟当年的娘娘出一辙,静嬷嬷绷不住笑起来,将当年的话又重复一遍。
“小公主出生的时候脑袋不小心被夹一下,殿下不必担心,后面会渐渐长好的,单从五官来看,小公主将来长相必然不差。”
脑袋这么尖,后头真的能变圆?
叶朔表示不信,依旧是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别别别,不要让她靠近我,等她变好看再拿我看。”
里头产后有些虚弱的贵妃听到这个动静,不禁啼笑皆非。
虽然妹妹丑是丑,但毕竟是他娘亲生的,就凭“亲生的”这三个字,之后几天叶朔倒也没有放松警惕。
贵妃生个孩子,最后却是把九皇子累得够呛。
等叶朔开始变得放松的时候,已经是小半个月过。
他突然起来,自己好像是把什么儿忘来着……
一拍脑袋,叶朔这才赶忙把邢玉成找来。
另一边,皇宫,勤政殿。
距离小九上次那封信之后过多久,景文帝就跟着记挂多久。
这么久没消息,不会是出什么儿吧?
处理政务的时候就还好,一旦闲下来景文帝难免会这么。
就这样等啊等,盼啊盼,眼见半个月过,景文帝这才收到小九托人捎回来的信。
当看到贵妃母女平安的消息后,饶是景文帝也不禁松口气。
然后得知不是意外,而是小九将自己忘记之后,景文帝的脸一下子又黑。
这种情也就他能干的出来!
就在景文帝气愤不已的时候,一不留神就翻到最后,猝不及防,景文帝看到自己儿子画的抽象画。
尽管为让便宜爹第一时间看到小公主的样子,让他多参与感,叶朔这回专门换炭笔,画出来的图案既写实又清晰。
然而即使落在景文帝眼里却还是十分抽象。
毕竟有哪个小孩儿的脑袋会是尖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