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金镯(1 / 1)

“凤凰墟?”

扶玉秋被凤殃放在宽阔的床榻上,四处看了看,发现这里的奢华程度完全能和九重天仙尊内殿相比,而且更甚。

地面上铺了一层厚厚毯子,让扶玉秋赤着脚在上面跑都不会觉得凉。

床旁边是个宽阔的窗户,扶玉秋屈膝爬了过去,好奇地看着外面一望无际的花海,啧啧称奇道:“这里和我上次来之前完全不一样。”

凤殃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看着他,因为逆着光,有些看不清楚他的神情。

“你上次来……是什么时候?”

扶玉秋打开窗户,想要伸出手去够外面的花草,但刚一伸出却像是触碰到了一层透明结界,直接被挡了回来。

“就二十多年前吧。”扶玉秋探头看了看,发现窗户外面是一处湖泊,他还当是凤凰怕他掉下去所以才设的结界,也没多想。

“我和凤北河一起出来,先来了凤凰墟一趟。”

凤殃微微闭上眼睛。

“你到底怎么了?”扶玉秋察觉到不对,从床上下来,踮着脚尖凑到凤殃面前,嘟嘟囔囔道,“从刚才就一直很奇怪,而且你怎么把我叼来凤凰墟了?我还没和我四哥说呢。”

凤殃垂眸看他,金瞳如同死水般毫无波澜:“嗯,我会让人告诉他。现在外面危险。”

“危险?”

“嗯。”凤殃说起谎话来眼睛都眨都不眨,“金乌还未死,凤行云想抓你要挟我,龙族也与我为敌,四族更是想要我的命。”

扶玉秋“嚯”了一声,一言难尽地看他:“你怎么惹了这么多事儿啊?”

凤殃温柔地说:“对不住。”

扶玉秋也很好哄,故作矜持地道:“那好叭,我就勉为其难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好了。”

凤殃笑了一下,眼底却全无感情。

扶玉秋左右看了看,总感觉在床上坐着怪奇怪的,便爬到床沿下了床就要往外面跑。

才刚走半步,凤殃的手猛地抓住他,力道之大险些将扶玉秋的小身板硬生生拖回来。

扶玉秋被吓住了,茫然道:“怎么?”

凤殃伸手后就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大,强行让自己稳下来,勉强露出一抹淡笑:“去哪儿?”

扶玉秋指了指外面:“看花。”

凤殃悄无声息吐出一口气,手指往下一滑,一把扣住扶玉秋的手腕:“我带你去。”

扶玉秋迷迷糊糊就被他拉着去看花了。

只是凤殃像是怕他出去,直接将他带到大殿外的画栏旁。

扶玉秋朝他示意:“就这样?”

凤殃点头,表示:“就这样看吧。”

扶玉秋:“……”

扶玉秋双手一撑栏杆,“啾”了一声将自己撑着坐在雕花栏杆上,面对着凤殃晃荡着双腿,将雪白衣摆踢得好似蝴蝶展翅般。

他也不看花了,就这样古怪地盯着凤殃。

凤殃将手按在一旁的雕花柱上,灵力微微催动,无数软藤爬上去,转瞬开出花团锦簇来。

他以为扶玉秋爱看花。

扶玉秋等着凤殃说话,但见他只知道闷头开花,顿时气得踢了踢衣摆,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凤殃蹙眉:“我没什么要说的。”

“胡说八道。”扶玉秋比了下自己的双眼,“你有时候可好懂了,我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来了。”

凤殃沉默好一会,从袖中拿出一枚流光溢彩的灵丹,递给扶玉秋。

“你的灵丹。”

扶玉秋一愣。

他的灵丹……不是已经碎了吗?

凤殃怎么突然毫无征兆的、像是送自己一颗普通小珠子似的,就这么风轻云淡地将自己的灵丹拿出来了?

扶玉秋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迟疑地伸出手:“我……我的?”

“嗯。”

凤殃将灵丹放在他掌心。

绛灵幽草的灵丹沉甸甸的,坠得扶玉秋手腕往下一垂。

他呆呆看着许久,终于反应过来后,猛地倒吸一口凉气。

“我的灵丹?!”扶玉秋猛地从栏杆上蹦下来,死死抓住凤殃的袖子,欢喜道,“我的灵丹没碎?你是怎么找来的?!我的灵丹哎——”hτTΡδ://WωW.hοИGㄚυē㈧.CοΜ/

他高兴得忘乎所以,只会颠三倒四说相同的话,眉目间的喜悦根本掩饰不住。

凤殃淡淡道:“我顺着凤北河的记忆寻到的。”

“他还真的把我灵丹给夺走了?!”扶玉秋本来高兴得很,听到凤北河的名字又生气了,“烦人,那他用了吗?”

凤殃道:“用了一点灵力,等会将灵丹放置后殿灵泉,温养半月就能恢复如初。”

扶玉秋哼唧道:“还好没用,否则我要鞭尸他!”

虽然灵丹最终还是落到凤北河手中,但好在此时回来了,扶玉秋也顾不得生气,爱不释手地握紧灵丹,感受着那熟悉的灵力,这才后知后觉当时雪鹿医身上沾着自己的灵丹气息果然不是他的错觉。

“可我当时灵丹自爆了,神魂俱散,这灵丹怎么没毁?”

凤殃笑了一声,眼底全是冷意。

因为凤北河最后用彤鹤本命火保住了半颗灵丹,又在流离道用无数灵物温养二十余年。

只是这种话凤殃不想让扶玉秋知道,随意敷衍道:“许是他用了什么秘法吧——去灵泉吗?”

扶玉秋特别容易被分开注意力,高高兴兴跟着凤殃去灵泉。

凤凰墟后殿的灵泉是露天的,可若仔细看就能发现周遭的云雾根本无法逃离这偌大后殿,全都被困在一层透明结界中。

扶玉秋没心没肺,根本没察觉到异样,双手背在腰后,迈着轻快的步伐溜达到了后殿。

灵泉潺潺,和九重天的醴泉别无二致。

凤殃将扶玉秋灵泉轻轻放置在泉眼,淡淡道:“半月后,我为你将神魂移入绛灵幽草灵丹中,再用灵物辅之,不过一月就能重新……”

还没说完,凤殃就听到身后传来“噗通”一声石子入水的动静。

一回头,就见扶玉秋已经化为白雀,正在那浮着扑腾水。

小小的实心白雀被水浸湿后依然是圆滚滚一团,看着很像煮开的汤圆。

“嗯嗯……”扶玉秋扑腾得开心,听到凤殃声音戛然而止,在那眯着黑豆眼敷衍着啾啾道,“你说,我听着呢。”

凤殃道:“……一个月后你就能重新回到幽草的身体。”

扶玉秋蹬着腿游来游去,闻言仰着头,疑惑地道:“那我这个壳子呢?”

“你不喜欢的话……”凤殃淡淡道,“那就烧掉。”

扶玉秋:“……”

总有种卸磨杀驴的错觉?

凤殃起身理了理衣摆:“你先在这里玩,我出去一趟。”

要是搁之前仙尊的身份,扶玉秋才不管他去哪里死,但此时却顺口地问:“去哪里啊?什么时候回来?”

“去一趟冥府。”凤殃道,“黄泉路太冷,你神魂不稳,不适合去那里。”

扶玉秋好奇道:“冥府?就是死了后所有人都会去的地方吗?那我当时怎么没去?”

凤殃不想听扶玉秋说二十年前魂飞魄散的事,眉头轻轻一皱,不回答直接道:“我去了。”

扶玉秋也没拦他,继续扑腾着腿:“哦好。”

凤殃转身离开,衣摆翻飞好似雪白的幽兰。

扶玉秋最爱幽潭水,一只鸟也能玩得不亦乐乎。

只是凤殃走了还没片刻,竟然又折返了回来。

他脚步急促,近乎匆匆地回到灵泉,看到扶玉秋还在那扑腾,不着痕迹松了一口气。

扶玉秋歪歪脑袋:“你忙完了?”

凤殃摇头。

根本没去。

“过来。”凤殃朝他招手。

扶玉秋也玩得差不多了,扑腾着游到岸边,朝凤殃抬了抬小翅膀,任由凤殃伸手将他捞了上去。

白雀浑身羽毛都湿漉漉的,溢满凤殃的掌心。

凤殃伸手指在他眉心一点,扶玉秋陡然变回人身,猝不及防被凤殃双手接在怀里。

扶玉秋吓了一跳:“做什么?”

他的羽毛还没甩干,化为人身后浑身都湿漉漉的,雪白的衣物都被浸透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纤细的身形。

扶玉秋满脸都是水痕,本能伸手拽住凤殃的衣襟,宛如在暴雨中淋透的幼小雏鸟。

可怜又易掌控。

就这样孤零零地蜷在掌中,好像随意一用力就能将其折断翅膀,只能依附他人。

凤殃金瞳翻涌着不易察觉的疯癫,动作轻柔地将扶玉秋湿哒哒的长发随手抚到耳后,道:“再送你个东西。”

扶玉秋疑惑,别人送东西都这样强势吗?

别人不知道是怎么样,反正仙尊就是如此。

凤殃将扶玉秋沾满水的手握住——明明随手就能将水抚干,可他不知出于什么目的,愣是让扶玉秋浑身湿哒哒地坐在自己腿上。

扶玉秋本来就对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之道没有分寸、边界感,也不觉得这个动作哪里奇怪,疑惑地低头看过去。

凤殃将一根好似金子编成的镯子轻轻往扶玉秋手腕上扣。

扶玉秋连鞋子都不爱穿,更何况戴这种繁琐的东西了——脚上能戴个金珠还是看它好看才勉强戴着。

他皱着眉想要抽回手:“这是什么?”

凤殃也不强求,说:“凤凰血铸成的金镯,能护你平安。”

扶玉秋本来满脸不情愿,但一听是凤凰血铸的,赶忙问:“你流血了?什么时候的事?”

“没事,只一点。”凤殃垂下眸,将金镯收了回来,“你不喜欢就算了。”

扶玉秋忙把爪子伸过去:“喜欢喜欢,喜欢的,你戴上吧。”

凤凰血何其珍贵,哪怕只有一点扶玉秋也不愿浪费凤殃的心意。

沉就沉吧,反正也蛮好看的。

凤殃淡淡一笑,从善如流地将金镯扣在扶玉秋腕上。

“咔哒”一声。

不知道是不是扶玉秋的错觉,他总觉得在金镯扣上时,自己好像听到一阵轻微到好似从远方而来的……

阵阵锁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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