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不喜欢吃吗?”
松饼加枫糖浆,奶咖柔润醇厚的香味弥漫。叶昔放下手中的银叉,凑上前问元昱。
小餐桌边,她和他共进早餐。阳光透过明亮的落地玻璃撒进房间,将食物照得色泽鲜艳,让人食指大动。
元昱却一动不动。
有点呆呆的。
盯着她看。
听到她的话,元昱似是回过神来,拿起咖啡挡住了交流的目光:“不会。食物挺不错。”
他平时说话,可是会把餐具都放整齐才开口的。
这反应,叫叶昔有点担心。
食物“不错”,那是她的样子“错”了吗?
她今天没化妆。
难道是模样太憔悴,把元昱吓着了?
可昨天他两次三番地缠着她折腾,脸色怎么能好啊!
想到这里,叶昔忍不住埋怨地看了元昱一眼。后者的脸色明显也是睡眠不足,劳累过度。
一下子有些心软。
元昱放下咖啡杯,神色淡淡的:“今天什么行程?”
“现在说给您听吗?”叶秘书上岗,一秒进入状态。
“嗯。”
她将行程表递上:“早上要参加一个交流,中午约了人,下午公司有两个会议,晚上还有...”
“早上要回湾大?”元昱随意地划过电子屏,手指在第一个行程上点开了。
叶昔看过一眼就记下的,也不必拿回电子屏,只撑着下巴道:“对。是周年校庆,商院有个沙龙活动,旨在促进校友和在校学生之间的感情。我看了邀请函,是三个月前发过来的,您当时也复函同意出席,我就把这个行程留下了,没删掉。”
她观察着元昱的脸色,除了苍白困顿之外还真有些不高兴,轻声补充:“还是说,不去了?”
“为什么不去?”
叶昔偏了偏头,抿着嘴看他,欲言又止:“因为...您累了?”
元昱捂着嘴巴打了个呵欠:“是累了。”
“好,那我跟商院说您突然身体不适。”
“不妥。”
“行程有变?”
元昱突然伸出手,在她的鼻梁上刮了一下。
“干嘛?”叶昔慌乱退后。
元昱一阵轻笑:“叶小蜜这句‘干嘛’,叫得人心都苏了,我真喜欢。”
突然的表白叫人猝不及防,叶昔一下子红了脸。
元昱显然也喜欢她脸红,心情大好,脸色也好了:“沙龙既然是三个月前就约好的,怎么能因为累了就不去?叶小蜜,工作态度可不能这样哦。”
叶昔皱眉看着他。以往公司那么多次开大会,他想不来便不来,会议开始了才临时通知一句,找的理由不是身体不适就是行程有变,更离谱的干脆就说没起床、没心情,散漫又狂妄,视规则于无物。
可这会儿真身体不适加行程紧凑,累得脸色都不好了,反而要出席活动,还教导她要敬业。
“那就去吧。”她撇撇嘴。
“怎么?难道是你累了,想休息?”元昱凑上前,反将一军。
“我没有。”
“你的脸色看起来是有点憔悴。”
叶昔心里一颤,果然他还是关注这个的。
男人嘛,都是视觉动物,好看不好看,态度得差可远了。
“送来了。”元昱突然抬起头。
叶昔随他转过脸,只见送餐的阿姨端着托盘,又将精致小汤盅放在她面前。
是一盅补品。
“尝尝?”元昱长臂舒展,伸过桌面替她将汤盅打开,“我母亲昨天送来许多补品,让我给你好好地补补。”
“我?”
“嗯。”
“出院的人,是你...”
叶昔一下子反应过来。
昨日在山脚下,谢清月说她太瘦了,让她“吃点好的”,然后就可以...
“那真是谢谢了。”叶昔故作镇定,心道可不能让元昱知道,将汤盅推出一些,“你刚出院,滋补品也合适你。要不也喝一点儿?”
元昱看了眼汤盅里的内容,笑得意有所指:“我...不能喝这个。可不敢跟准妈妈抢东西吃。”
叶昔眼睛发直。
他、他知道!
他知道谢清月送来补品是为了什么!
她赶紧汤盅推出去,仿佛它是什么洪水猛兽:“那我也不合适啊!”
元昱定定地凝望着她,笑个不停:“怎么不合适?只要你愿意,它就合适,我立刻全力配合。”
叶昔大窘,将它推得更远:“你休想!”
“噢,可昨天明明是你先主动...”
“啊——”
元昱笑了好一阵:“不逗你了。乖乖吃吧,没那么玄乎,就是正常补品。”
“你这才是逗我的吧?”
“没有没有,这是真话,不信你自己看。”他用另一只手取过勺子,搅动汤水让她看清里面的内容,“就是些补气补血的材料。喝吧,上班几天,把我们叶小蜜的脸色都熬憔悴了,是我这个老板做的不好。”
“还不是你昨天晚上净折腾我...”
话刚出口,又觉得不妥,她赶紧闭嘴不说了。
昨夜里她把他喊起来吃药,这个人拿出赖床的劲儿不肯就范,非说客厅不准吃东西,要到房间里去才喝。
什么歪理?
行,去就去呗,她扶他起身,顺着半梦半醒的元昱的指示,找到了房间又觉得不妥。
怎么她的行李在这里?
明明是要送去酒店的。
不管怎么样,她也只能先将元昱安置下来,哄他把药喝了再说。
谁晓得这个家伙又执拗地吵着要洗澡,满口胡话,硬说斋戒沐浴方可睡觉,发起睡疯来完全不讲道理。
洗,爱洗澡的好宝宝,还能不让你洗不成?
房子里只有她的东西,找不到元昱的,她也不知道是自己哪个环节安排错了,只好在群里重新要了睡衣,退到房门外等待。等了大半天不见动静,她小心翼翼地进去,发现刚才还闹着要斋戒沐浴的人居然趴在床上睡大觉。
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中药已经热了又热,药效肯定不如之前,绝不能再放了,她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把他拉起来,可他喝药的时候哼哼唧唧不情不愿,拉扯间一个扭身,全泼在了床上。
“哎呀,没有了。”元昱迷蒙着眼,笑嘻嘻的。
“你!”她又困又累又怒,但又还能怎么办呢?
“你等着!”叶秘书喊人来换了床单,又把第二天早上的份量先热了,端过来的时候,元昱自然又睡得喷香。
这回她学乖了,先把药放在床头,将人千辛万苦地拉起身,甚至自己坐在床边让他倚靠稳妥,才拿起药碗,喂到他唇边。
元昱这次倒是老实,迷迷糊糊地三两口把药喝完。
叶昔松了口气。任务完成,伸长了手去放碗。
可碗打在了地上。
她被突然按倒。
环绕着两人的松软被褥像云朵,带着新换洗过的干燥气味,他的吻却是湿漉漉的。
她尝到了熟悉的中药味道,居然,不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