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六月中旬,自贾代化薨逝后,
贾母,便是贾族两府,辈分最长者,
地位最尊贵者!
朝廷钦封:一品荣国夫人!
便是贾赦、贾玳,同是正一品,奈何,差着辈分呢!
是以,每每说到家事,除了贾玳偶有叛逆之举,
整个贾族在京八房,上下几千口人,
几乎,找不到敢违逆贾母意思之人。
若是,
把贾府比作金字塔,贾母便是站在最顶端的人!
有时候,孝,便是这般可笑。
本为维护男人权利所生,但更多的时候,却是女人用来奴役男人的工具。
就比如现在,贾家三个最有权势的男人,被个一年过花甲的老妇,
说教的抬不起头来,或是装聋作哑,或是沉默语,好不可怜。
搬离荣禧堂后,贾母便在西边荣庆堂荣养,
整日含饴弄孙,日子过的甚是悠闲,
因,耐不住寂寞,
便将,
一干孙子孙女养在身边,
以至于,
整个荣庆堂,终年热闹非凡,充满青春活力。
但,这几日,
欢声笑语清减了许多,
宝玉去族学上学去了,
大嫂子李纨,领了贾探春、贾迎春在西边抱厦学女红。
因何之故?
还不是,贾母疼爱的小女儿病重,危在旦夕,
可,她的两个兄长,不肯南下探望。
但,贾母又不忍贾政南下受苦。
最近,府里传出的风声,自然是针对贾赦和贾玳。
贾玳,便是那个装聋作哑之人!
他来自现代深觉,求人便要有求人的样子!
妈的,
一边,令下人妖言惑众,一面求他南下,帮一帮贾敏。
有这样求人的吗?!
便是他二月,真要沿运河南下,大队人马需得经停扬州,
可,也不该如此啊!
尽使些下作手段,把个好好的荣国府,治的尊卑不分!
说什么,年纪大的奴才,比年轻的主子,还要有体面!
这特么的是人话嘛?
她这做派,和寿康宫里的太上皇,简直一个德行!
“老太太说的不错。”
“行装业已打点好了,只待二月开春,王大人准了假条,”
“侄孙便扶灵南下,归葬祖茔。”
“想必,这一去,便是小半年。”
“只是,这扬州,侄孙不便久留啊!”
贾玳直接了当,他是经过扬州不假,但都是干的正经事,不便在扬州久留。
生在神京,对江南风物更是一概不知,帮不上什么帮!
贾母脸色难看,“我又何尝让你帮什么?”
“左右不过是,顺道看看你姑姑和你表妹罢了。”
看看?
两方人马斗的正酣,贾玳,陡然入扬州,
四王八公怎么看?
江南甄家怎么看?
刚刚对他示好的太上皇,又怎么看?
他岂不是被人看作了墙头草?
贾母说的好听,只是看看,政治,生死相搏的事,哪有这么简单?
现在的贾玳,手握重兵,一个平常不能再平常的举动,外人也会遐想半天!
而今,宫中大事已定,太上皇重新执掌大权明了,泰康帝尚有几年雌伏。
他们这样的人家,轻易站队不得。
只要忠心皇家,便可富贵依旧。
何须冒险,行莽夫之举?
前车之鉴,不远!
只是,贾母不依不饶,如之奈何?
“老太太既如此说,侄孙少不得应了。”
“只是一件,成与不成,可怪不得晚辈!”
见贾政、贾赦两个装聋,贾玳沉吟良久,听不得贾母唠叨,便草草应了了事,
他可不是愚孝之人,到时南下了,相机行事便是。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
诸事,岂能听凭一妇人摆布!
“好!好!好!”
贾母抚掌而笑,连着说了三个好字,把左手的两个儿子,直羞得无地自容。
“玳哥儿,不愧是我贾家麒麟儿。”
“老婆子,没别的要求,”
“只是一件,把我的玉儿,无论如何,好生带回!”
贾母言辞说的恳切。
其实,贾敏的家书有两封。
另一封是,贾敏听了衔玉而诞的事,知,贾母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内侄,很是上心,
未来贾政的家业,极有可能是他继承。
如今,林家危如累卵,随时有倾倒之嫌,
贾敏不得不未雨绸缪,
有心把林黛玉许给贾宝玉,两家亲上加亲,
亦是,保留了林家香火不灭。
只是,这封密信被贾母藏起来,轻易不肯示人,贾玳自是无从得知。
贾玳白白辛苦一趟,冒着巨大风险,却是为他人作嫁衣!
贾母之老谋深算,可见一斑。
又有孝道傍身,难怪能杀的贾赦、贾政两兄弟,片甲不留!
他们俩,虽败犹荣,
不冤!
老而不死,是为贼。
如太上皇一般,贾母亦是趴伏在贾家身上,吸血自肥的寄生虫,百无一是,
只会夺了儿孙之福禄寿,使得贾家落的个白茫茫,大地一片,真干净!
“如此,也简单。”
“只要老太太书信一封,敏姑妈若是愿意,侄孙定全须全尾,把林表妹带回神京!”
贾玳胸脯拍的邦邦响,一脸自信。
“好!”
“书信,老婆子早已写下。”
“有玳哥儿这话,我便放心了。”
“你和珠儿几时出发南下?只是,时间不等人啊!”
贾母一招手,鸳鸯把书信交给贾玳,红着小脸,又出去了。
这丫头,该不会是思春了吧?
她多大年纪,才十四吧,怎么一见了小爷,便动不动红了脸?
难道,又是贾母的美人计?
鸳鸯,红楼四大丫鬟之首,姿色中上,才情上等,
身边若有这么个丫鬟府服侍,小爷是该接受呢,还是接受呢?
“玳哥儿……”
贾玳一脸猪哥像,手停在空中半天不动,鸳鸯已离开,也不见他收回,贾母喊了几声,贾玳才反应过来。
“嗯,”
贾玳也没觉得不好意思,不慌不忙把信收进袖口,仿若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过,脸皮厚的一批。
虽然,贾琏金屋藏娇的事,做的隐秘,奈何整个贾族,不知多少长舌妇,是贾母的眼线,
几天功夫,便传的京中八房皆知。
贾琏,也被贾赦喊到东跨院,好生教训了一顿,送出嫣红,这才了事。
他父子二人,共用一女,甚是荒唐。
话传到贾母耳里,她赖得管贾赦的破事,只是打发人,不得嚼舌根,便罢了。
贾母轻笑一声,自忖,原道贾玳不好色,当初却是看错他了。
只是一件,鸳鸯这丫头,她是无论如何舍不得的。
“左右过了正月,运河冰解,才好南下……”
约好日子,贾母便放贾玳离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