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温归姝与胡姨娘对峙之时,温归岚与温归康也匆匆而来。
温归岚看到温归姝便想到她白白挨下的那一耳光,更别提此时温归姝索要的还是她的嫁妆,这会儿她看到温归姝简直宛如看到仇人般怒火中烧。
温归康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眼瞅着他们就要搬倒了李氏,可现在却冒出个温归姝处处与之作对。
大房家事,哪里轮得到她指手画脚。
“三妹妹,你说话莫要太咄咄逼人了。”温归康摆出长子的架势,出口便是教训之意。
温归岚也跟着附和道:“文信侯府到底是我父亲做主,你一个二房的孤女在此叫嚣什么?这些年若是没有文信侯府,你哪里来的如今侯府小姐的好日子?”
温归姝快被温归岚这副无耻模样气笑了,当年老文信侯将爵位传给文信侯,就是看他平庸无为,有个爵位傍身又能此生无忧。
而原主父亲聪慧能干,自然可以自己建功立业。
可实际上在老文信侯死后,整个文信侯府都是靠着原主父亲的功名政绩撑着的,文信侯哪有过半分成就?
温归姝更不必说,她五岁时就回了江州,哪里费过文信侯府一分银钱?
“二姐姐这话可是有误,归姝五岁就回了江州,哪里蹭得到文信侯府的半分荣光呢?”温归姝笑着说道,“至于此事过问叔伯……那是自然的,只不过叔伯公务繁忙,只说胡姨娘能将此事办好,我也不好意思再去麻烦叔伯了。”
“对了,说来也是巧,这几日我将典恤上的铺面都去瞧了瞧,有一家香粉铺子我觉得格外有意思……听说大哥哥还是那香粉铺子的常客呢!”
这些话一出,胡姨娘与温归康瞬间变了脸色。
胡姨娘的脸上再也没有了那娇媚柔弱的神情,取而代之的是如毒蛇般的阴狠,好似温归姝碰到了什么不该碰的逆鳞。
温归康则是有些紧张,他的手握成拳头又松开,干笑了几声说道:“为了打理铺面,我是去过几次,也为姨娘买过几次香粉,这又什么不可以吗?”
“没有啊,我就是随口一提,大哥哥紧张什么……”温归姝一双温软的眸子满是无辜,她的视线在温归康脸上停留了片刻,随后故作惊奇地说道,“呀,有意思的是那香粉铺子的老板乃是男子,仔细看来好像眉眼间还和大哥哥有些相似?”
“你胡说八道什么!”温归岚再也听不下去温归姝这阴阳怪气的话语,“温归姝,你别太过分!”
温归岚的脸色也变得铁青,呵斥道:“三妹妹,你莫不是失心疯了,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你若是再空口无凭地污蔑我们,那我可要向父亲请示责罚你了!毕竟家中不能无规矩......”
“是谁过分?”温归姝陡然转了语气,那串从温归岚手上拽下来的串珠重新被温归姝装在盒子里拿了出来,串珠本该是没有异香的,但用那香粉浸染过后此时的异香比温归岚用时的更加强烈,“温归岚,你自己也想尝一尝这滋味吗?还是说要我再寻个医师来告诉你这是什么东西吗?”
“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就用这等下作的手段,我还真是好奇这些都是和谁学的?”
“至于大哥哥,我只是随口一提,你何必紧张?”
温归姝知道那串珠没有问题,温归岚当时应该是把香粉涂抹在了手腕上,再遇水化开,发出浓香。
至于串珠,只是障眼法罢了,只要温归姝看到那串不常见的串珠,便会觉得是它的缘故。不过现在温归姝用那香粉熏过那串珠后,此时着串珠亦是沾满那异香,只是光闻而不碰酒便不会发作。
这样东西一拿出来,胡姨娘下意识地就捂住了口鼻,随后她意识到自己的举动不妥,才又匆匆将衣袖放了下来。
“这是什么?”胡姨娘一开口,温归姝就知道她在说谎了,她知道那是什么。
“好问题。”温归姝说道,“我以为胡姨娘与二姐姐应该比我更熟悉呢......”
胡姨娘的视线都快黏在了温归姝手中的木盒上,温归岚在寿宴上还做了什么她不清楚,可是这异香味道她可太熟悉了......
她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个笑容说道:“不过是典恤罢了,既然姝姐儿急着要,妾身今日整理出来就是。捐款本就是善事,妾身哪有不愿意的意思......”
“姨娘能这般想就是最好的......既然如此,我就将杏春留在姨娘院中,待姨娘清点完直接交接给她就好。”温归姝合上木盒,得到了胡姨娘准确的信儿后便离开了玉湖院。
只不过在走出院门时,温归姝给丹春递了个眼色,丹春便一路悄摸出府去了。
等温归姝走后,胡姨娘捂着胸口似心悸难受,见杏春还在院内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说自己先回屋整理地契、房契,让杏春第一个人在偏殿等候。
等她回了正屋,整个人额间都冒出了一层薄汗,她看着紧随其后的温归康压低声音问道:“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温归康想到温归姝刚刚的样子也心有余悸,他思忖片刻说道:“没有证据,终归是口说无凭的......倒是那铺子,怕是没办法再维持下去了,娘,得先办法把人保走。”
这些年文信侯府靠着什么钱过活,温归康也是知道的,温归姝这一招釜底抽薪,真是让他都咬牙切齿,可是眼下他们还有防着温归明与李氏、哄着文信侯,哪里顾得上温归姝呢?
还有那铺子里的人......
“娘,哥哥,你们在说什么呢?”温归岚微微有些诧异,“好端端,温归姝提那什么香铺做什么?”
看到温归岚这副不知情的样子,胡姨娘才想起她与温归姝的针锋相对来,还有那弥漫着异香的盒子,她可是再熟悉不过了。
“你动了我的欢意香是不是?”胡姨娘质问道。
温归岚瞧着胡姨娘的眼眸有些心虚,欢意香这东西是胡姨娘亲口告诉她的,胡姨娘知道温归岚的模样就是她的资本之一,所以从不吝啬教导她如何拿捏男人。
这欢意香就是用来笼络男人的好手段,胡姨娘也对她提过如何用,但并没有把这东西给她。
可今日温归姝句句质问都是对着温归岚的,她便知道温归岚定是又做什么了。
温归岚对上胡姨娘的眼眸顿时有点心虚,她心虚的倒不是偷动了胡姨娘的东西,而是心虚这事儿好像没办成。
见温归岚迟迟不说话,胡姨娘就忍不住上前拧了她一把:“我只叫你去撺掇王弘文,可没叫你再去招惹温归姝!”
“有什么区别?若她在寿宴上失了清白,不是一样能将她从文信侯府赶出去,她也没有机会来抢我的嫁妆了!”温归岚被胡姨娘拧得泪眼汪汪,“娘,你眼里就只有哥哥的事是吗?怎么不想想我呢?安阳侯世子的眼睛都快黏在那温归姝的身上......”
“安阳侯世子,安阳侯世子,你眼里就只有他!”胡姨娘怒斥道。
温归康被他们二人吵得太阳穴隐隐作痛:“娘,池老板!”
这个名字顿时唤回了胡姨娘的理智,她挥了挥帕子这才连忙唤进来一个模样不怎么起眼的婢女吩咐起事来。
温归岚不知谁是池老板,也不知是胡姨娘与哥哥到底瞒着她在做什么,她想起那典恤单上的铺面田产,只觉得去掉哪一个对她而言都是心头割爱,无法忍受。
更别提众目睽睽之下温归姝还扇了她一个耳光。
可是眼下,又有什么法子呢?
此时的胡姨娘等人还不知道温归明已经从祠堂中被放了出来,瞧着文信侯是要揭过此事了。
——
另一头,身形憔悴的李氏站在玉兰院门口眼巴巴地望着眼前的石板路,等到两名小厮将奄奄一息的温归明抬过来时,李氏强忍的泪水终于如决堤洪水般流下。
“我的儿啊!”李氏悠长一嗓子,哀戚得好似温归明已经死了般,“快,医师,医师,快给我儿看看......我的儿啊......”
温归明本看到母亲也是又欣喜又委屈,可是被叫魂似的一喊,顿时也有些觉得诡异,他连忙抬手说道:“娘,我没事的......”
就是身上疼,但倒也没到要死了般的地步。
温归明知道自己能从祠堂被放出来,乃是宁国公放过了此事,而宁国公放过此事,却是因为恭王的缘故。
恭王为何会插手此事呢?温归明除了自己的三姐姐外,想不到任何其他理由。
虽说事情还没完全查清楚,但温归明也总算有了喘息的机会。
被算计到这个份儿上,温归明心中也憋了一肚子火气,哪怕身子骨爬不起来,也要好好还自己个清白。
“娘,别,别哭了......此事另有蹊跷啊。”温归明扶着腰颤巍巍地说道,“三姐姐派人去了琼花楼,琼花楼的人说我离开时乃是王弘文带走的我,王弘文直接就吩咐马夫去了春风楼......这是有人要算计我啊。”
“算计你?”李氏抹了抹泪,嗓音又提高了好多度,“谁敢算计我儿?”
恰逢这时,又有下人来报:“大夫人,府外有一位林姓老仆说有事寻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