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如此大礼,猛安能轻易接受?”
计议已定,豫虽决定仍要前往虢国大宗的国都上阳城,但却明言能从西虢府库中调出一百套铠甲,赠与瑕邑。
而郭猛虽嘴上推辞,实际上无比想把西虢手中的近三千套铠甲全都抢了回来,毕竟冷兵器时代,有甲和无甲,战斗力乃是云泥之别。
这也就是古代为何偷袭战和伏击战时常能出现很夸张战果,而正面交锋却象在打烂仗的感觉,因为装备齐全之时,双方穿着铠甲毫无机巧的硬碰硬,兵器挥上去并不是这么容易斩杀对方的。
有经验的人往往无法直接通过简单的刺击杀伤对手,而是需要将剑刺入对方的甲缝或者无甲之处,才能一点点将对方战力削减,难度相当之大,毕竟谁家的护甲不是优先将要害护住呢。
而偷袭战和伏击战,则往往被偷袭者甲胄放在运输车上,遽然受袭击,根本来不及穿戴上铠甲,故而对上敌手自然便吃亏无比,若是一着不慎被对方逮着机会,便很容易战死。
因此古代才有“三甲下地府”之说,自从秦国一统全国后,历代王朝但凡还有权威者,纷纷将私藏铠甲定为重罪。
所以郭猛要想从西虢手中掏出大量铠甲,想来不是这么容易的。
只是很快郭猛便有了主意。
“不妨以瑕邑之箭矢借取汝等的铠甲。”
郭猛这是欺负豫初来乍到,不熟悉情况,企图以瑕邑这儿批量出
产的“廉价”箭矢套取铠甲。
果然豫听到此言颇有犹豫,毕竟西虢虽强弓颇多,但是同样限于青铜箭簇价格高昂,实际上每把强弓配置的箭矢并不多,平均下来也不过二十来只箭矢而已。
这点箭矢存量,让战斗中强弓变成了一种看上去很美,实际上却少有作用的花瓶。
然而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之中,射的地位明显很高,在军事技能中甚至排到了御之前,要知道,这可是战车为王的时代。
好说歹说,最终豫只同意再借出五百套铠甲,再多,也不是他这个使者所能决定的了。
既然没能将西虢铠甲大量“借出”,郭猛眼珠子一转,当即给了另一个建议:
“小宗可否在秋收之后为瑕邑提供上千名雇佣之兵?”
西虢小宗极限动员虽然没到战国时期号称五人出一兵的地步,但是三万多人的国人,短时间内拉出三千多国人武装起来还是没问题的,只是郭猛张口便要雇佣上千人,这同样让豫有点迟疑。
“且放心,在秋收之前,吾等当向汝发送数千只盾牌和长枪,而且是如同汝手中铁剑一般材质的铁头长枪。”
数千?
豫顿时惊了,瑕邑这儿造武器不要钱的么?自己手中这把郭猛赠送的铁剑所用精铁竟如此寻常?
对于郭猛所言,豫一万个不信,然而当郭猛提出可以让豫从国都上阳城赶回瑕邑时,将上千只盾牌和长枪一并带
回西虢作为预付定金时,豫顿时拿不准主意了,毕竟只要能拿到这预付之物,长枪头是否确为精铁所制,这一试便知,根本做不了假。
尽管西虢有着强烈的不安感,但是其国人亦不敢说全部装备了带金属枪头的长枪或酋矛夷矛之类的枪击类长兵器。
至少有两成国人乃是用木制烤硬的长枪或石制枪头长枪。
瑕邑不过是区区一座城邑,哪来如此之多的兵器?
“若表哥行程不急,不妨到函谷关观赏一二。”
郭猛心中亦在吐槽,这函谷关前的冶炼场,如今越发象是商务洽谈参观之所了。
不过温颖却是大急,或许郭猛是想让豫被关前的水力轮锯之类震惊,但是不要忘了,伯庚这些日子可是在那儿持续研究炒钢和灌钢的配比的啊!
于是温颖和两个儿子齐齐上阵,好一番劝说后,终于决定次日才带豫到函谷关半日游——当然温颖自然是要让郭猛暂停炒钢和灌钢的操作,反正半天功夫而已,影响的产能亦是有限。
只是豫颇为好奇,郭猛自己不急,怎么反倒是其母家急了,真奇哉怪也。
如此怪事反而激起了豫的好奇之心,于是便定于次日到函谷关前巡游一番。
然而当豫真正看到水力轮锯将树木轻易切开组成盾牌,烧红的铁条在水力锻锤下连绵不绝的敲击声时,他总算明白了。
“有此利器,无怪乎瑕邑居然有如此之多兵器。”
豫当即便希望
郭猛能将水排之术传授于己,不过却被郭猛所拒绝。
“只怕秦国若是见到此物在渭水之中使用,想必便会向汝等讨要。”
豫当即脸一垮,不得不承认郭猛所说之事并非虚言恫吓,秦国若见到如此神物,当真有可能做出此事,届时西虢给还是不给?
“不若由瑕邑将汝等所需之物制出,再以船运抵岐地便是。”
虽然很不甘心,然而豫明白,这已是最优之策,谁叫秦国已经将新都城搬到离西虢国都仅一河之隔之地呢?西虢但凡有大一点的动作,势必为秦国探子所获知,甚至不用隔天,这消息便能摆到秦国国君案头。
最终豫与郭猛达成协议,郭猛以二十五万只箭为代价,向西虢小宗“借”来五百套铠甲,当然这都要等豫从虢国国都上阳城赶回来后,才能落实出借协议。
只是当郭猛将豫送上船只,准备让其顺流而下直抵上阳城时,豫眼看其余送行之人皆与郭猛有所距离,当即轻声询问:
“上阳城可否亦有此水排之物?”
郭猛盯着豫的眼睛看了良久,最终轻轻摇了摇头;而豫则是一片明悟。
就此暂别。
……
“大胆使者,不先来拜见吾父,却先去拜见此孽庶子(郭猛)。”
上阳城内,太子府上,虢林父闻知西虢小宗使者居然径直先去了瑕邑,哪怕瑕邑乃是虢国曾经的西大门,使者也不当在瑕邑“做客”两日后,方才再度乘船赶到上阳
城。
“太子,这使者只怕与公子猛多有交易,若其到朝堂之上,当不可放过此子。”
“这是当然……岐山小宗与吾国断绝联系已有二十多年,想来已经不把吾父放在眼里,明日上朝,需让其明白虢国究竟何人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