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以心相交
太子和端王都面带微笑坐在上头，甚至还举杯共饮，看似并不在意文比的情况。
可其中的暗流涌动，已是心照不宣。
接下来任何人所说的，都将代表他们的站队。舒云澜目光扫过自动站成两边的世家子弟，目光微暗，上一世……太子是最大的输家，眼前这些鲜明支持太子的人几乎都没有好下场。
成王败寇，血字江山。
舒云澜不想看下去，转身去了小花园。
“夫人为何叹气？”
舒云澜停步，抬头，才看到站在小池塘边的周清叙。此时宾客都汇聚在宴席上，小花园只有他们两个。
舒云澜浅笑，“周公子怎么在这，宴上正热闹。”
周清叙似笑非笑。
舒云澜明白过来，周清叙是聪明人，镇国公府也无需站队。这位不久之后的状元公，未来最年轻的吏部尚书，韬光养晦的智谋在踏入官场前就早已经开始。
“上次在荣安街，多谢夫人指点。”周清叙说着，想从袖中将发簪拿出来，随即顿住，这样未免唐突，而且发簪作为筹码之事人尽皆知，难免有风波。
周清叙眉头微蹙。
舒云澜浅笑，“是荣安街之事困扰公子吗？”
“并非如此。我……有一事想请教夫人。”
“请说。”
周清叙攥紧发簪，声音微绷，“我……我朋友想送一礼给心仪女子，可这女子诸事缠身，这礼也有些来路，恐会引来非议，请问，该如何送才好？”
“不止你朋友心仪的女子，性子如何？”
“外雅内秀，气度行事不亚于男子，是世间少有的奇女子。”周清叙说的时候，克制着不看舒云澜，生怕泄露一二。
舒云澜点了点头，“此女子确实少见。你朋友既有此缘分，我以为，应当投两人同好之物，以心相交，不必拘泥于物，反受其困。”
周清叙心中豁然一亮，“以心相交？”
舒云澜微笑，“周公子以为呢？”
周清叙从小到大熟读诗书，精通纲伦，所触及的女子无不是以物或以色相易来打动，从未想过心之所往，心之所向，以心相交。
若真能以心相交，得一心人足矣。
周清叙目光灼灼地看着舒云澜，“夫人说得是，清叙大有所得，此等女子，确实该以心相交。”
舒云澜笑着不戳破，看周清叙的样子，分明说的是他自己，希望这位清河公子能有上好的缘分。
舒云澜忽然想到一点，“周公子，这女子是否也……”
“你们两人在这做什么！”
周清叙直觉舒云澜的话很重要，“夫人说什么？”
她想说，这位女子是否也心仪你朋友，这是前提。可眨眼，梁思冰已经走到了眼前。
正好挽月也寻来，说有事找，舒云澜便匆匆告辞。
梁思冰等舒云澜走了，对着周清叙伸出手，“我知道发簪在周公子手里，还给我。”
周清叙不解，“梁小姐这是何意？”
梁思冰拿出一百两递给周清叙，“这些筹码可以折价成银子赎回，一百两够了吧？”
“梁小姐能告诉我原因吗？”
梁思冰一言不发，事实上这簪子她根本没打算给任何人，方才拿出来做筹码，只是不想让舒云澜看出她心里还想着舒鎏英，谁能想到周清叙居然赛马赢了。
按照规矩，彩头是可以用银子折价赎回的，她只能避着人寻过来找周清叙。
周清叙叹了口气，他对梁思冰的事多少有耳闻。
“这发簪，对梁小姐很重要吗？”
“……很重要。”
周清叙从袖中将发簪拿出，递给梁思冰，“那请梁小姐收好。”
梁思冰没想到这么容易，愕然，接过后，不由得泪湿眼眶，“多谢。”
周清叙没打扰她，转身离开。
此时文比已经结束，香覃县主也是匆匆折回，比周清叙早一步，不知看到了什么，脸色十分难看。
舒云澜坐回位置上，旁边的闻修仪呆呆立在，脸色煞白，不停出着冷汗。
方才他高谈阔论取长的好处，正洋洋得意，就看到端王难看的脸色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错。
端王力压太子，自然应该取贤！
完了，完了。
他的仕途……
他还要在世家子弟里大展宏图的！
闻修仪下意识转头看舒云澜，气自胸口腾升，“全怪你刚才强出头！若非你纵马射箭，怎么会有刚才的事！”
就是舒云澜，全怪她！
现在所有人都觉得舒云澜和闻君衍惊艳双绝，以致于将他置于难堪的地步！
他精心准备的秋鸣宴，如今成了笑话！
端王再怎么也不会用他了！
这如何是好！
闻修仪越想越气，指着舒云澜，“我最不该的就是娶你！你这个泼妇悍妇，只会坏我的好事！现在什么事都叫你搞砸了！”
舒云澜看着闻修仪狰狞的样子，自是不会忍耐，“世子既然这么说，那我们和离吧。”
闻修仪愕然。
和离？
舒云澜冷冷看着闻修仪，“是我高攀不是世子，既然如此，不如一拍两散。”
闻修仪从没想过“和离”这种事，再怎么说，舒云澜都是闻家的人。而且放眼整个京城，谁敢和离，这关乎世家的颜面，尤其是舒云澜娘家宗族。
闻修仪咬牙道：“你休要惺惺作态！别以为这么说，我就会原谅你，舒云澜，你根本不配当侯府主母！”
舒云澜冷眼看着闻修仪，“世子说我惺惺作态，那不如我们找个人证，如何？”
“你找啊！我看你敢不敢！”舒云澜不过是一介妇孺，哪来的底气和离，简直是可笑、荒谬！
“今日长公主和太子、端王都在，就让他们为我们做个见证。”
舒云澜起身。
长公主等人正看台下表演，此时天色已经暗下来，进入了秋鸣宴的晚宴尾声，众人都神色轻松欣赏。
忽然，舒云澜走到正中，众目睽睽，对着长公主跪下来。
长公主抬手示意舞乐的人，“停。”
舒云澜恭敬叩首，而后挺身，目光坚定，“启禀长公主，民妇有一事求您做主。”
舒云澜说完，闻修仪回神，慌慌张张过来跪下，“长公主，她、她喝多了，什么事都没有。”
舒云澜神情坚定，却半点不像酒醉。
太子手拿着酒杯，目光略微有些迷离地看着舒云澜，白日她的惊鸿纵马已是一绝，如今灯下看美人，更是惊艳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