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镇民何时见过这种架势,在他们的世界里,那名汉子就是武道上的第一人。
虽然这人是个逃兵,但他手上的拳脚功夫,还从未遇过对手。
谁曾想,真遇到敌手,竟一点反抗的余力都没有。
刚刚露出凶相的镇民开始萌生退意,但杨纤凝根本就没有放过众人的打算,徒手拉起旁边的农具往外一摔,对方被巨力拉扯,朝屋顶摔去。
轰隆一声巨响,那人的脊背将横梁砸断,口吐鲜血。
“别想着跑了!这娘们根本不打算放过我们!”
一个镇民见这娘子招招都是死手,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扯着嗓子喊人回头,想利用四面八方的攻击让对方露出破绽。
结果可想而知,杨纤凝利用这些人进攻的前后空挡,犹如鲤鱼般在人群中穿梭。
她每每挥起匕首,就会带去一个人的性命。
站在楼梯上的许清都以为这是杨纤凝一人的战场了,但下面有两三名镇民见情形不对,就试着朝他这里进攻。
窄小的楼梯很难让长兵发挥,更别提这些镇民根本不懂得配合和战术,只是一股脑拿着锋利的农具向上冲。
许清按照女侠给他的叮嘱,故意放这些人走到相近的位置,再埋首跨步,利用短刀之利,将迎面的敌人捅翻踹下。
没有刀剑护身的镇民,自然无力反抗,再加上许清手中的刀被仔细打磨过,他直接成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狠角色。
渐渐地,上百名来袭的镇民死伤过半,哀嚎一片,整个厅堂都被血水和尸首堆砌。
剩下的人也完全丧失了斗志,争抢着夺门而出,向着外面的方向跑去。
杨纤凝在他们眼里,已彻底变成了恶魔。
机灵的陈老三躲在屋外观望情况,生性多疑的他在一开始就没随着大部队进屋,因为他觉得那女人不像是個解决的货色。
听到屋内接二连三传出的惨叫,看到熟悉的镇民向外狂奔,他马上意识到自己的猜想成真,想混在人群里逃跑。
可当他闪躲进一处小巷,准备拿自己藏好的家当逃跑时,却突然看到了一道熟悉的倩影。
“女……女侠,是陈老三有眼不识泰山,求求您放……”
……
梁家渠的战斗结束的很快,不到一个时辰,这里的人就丧失了斗志,放任许清一行人在镇上自由先走。
许清也不想在这个黑镇上浪费太多的时间,挡住孩子们的眼睛出了客栈,再用一把火将其烧掉。
趁着天还亮,四人沿着镇北方向出去,继续向着上京城赶路。
本以为赶完最后一点路程,就能顺利进京,但谁曾想,他们却在半路被官府设立的哨卡拦住了。
拦住的不止有他们,还有从这条路线上进京的商队和旅人。
“军爷,能问一下……我们为什么进不了城吗?”
一名商人趁着商队在路旁歇息的功夫,拿着两块碎银来到蓝袍皮甲的官兵面前,塞给对方问道:“先前都是走这条路的,前面是出战事了吗?”
辽金两国交战频繁,在边境几城经常爆发冲突,时有官兵拦路。
但这里可是辽国腹地,他们可没听说过有事发生。
官兵接过碎银,分给了身边的同僚一块,挑着眉眼打量了一番。
当差值勤的事情也不是什么大事,所以他也没有遮拦,随口道出原委。
“不是战事,南边的齐国有新帝登基,知道吗?”
“知道,听说那登基的女帝花容月貌,貌美如花,才三十岁左右……正值韶龄。”
商人本就需要四处打探消息,牟取利益,所以他对齐国传出的风言风语也知道一些。
齐国的祭天大典和登基大典,新帝都会现身在民众面前,让人一睹真容。
那女帝的绝色也因此传出,在几国内极为响亮。
“嘿嘿,看来你也有点人脉。”
官兵拍了拍商人的肩膀,笑了笑道:“不错,女人嘛,宫里斗斗还行,真要坐那皇帝的位子是坐不稳的。再加上咱们辽国与金国交战,前段时间不是大捷?那女帝就想加送礼品,与咱们辽国维系关系。”
商人一拍脑袋,恍然大悟。
“懂了!那女帝想找个靠山,瞄上了咱们大辽,算盘打得真好。”
“可不是嘛,随着齐国使团送来的礼品和钱银,数量众多……所以咱们大帝下令,让我等在路上巡戒,近三日禁止一切人员和车队从上京南门进城。”
商人焦急的问道:“官爷,我车队上的东西,都是上京城内各处酒楼的山货,过了两天就不新鲜了。”
“南门被封,西门也查审严格,你们绕到东门进城吧。”
官兵念在那两枚银子的份上,给商人指了条明路。
后者心领神会,连连道谢两声,朝来时的路退了下去。
到了商队停留驻扎的营地,他就开始招呼休息的护卫马夫,命令众人往东门赶。
“明天!一定要在子时之前进城!按时把车里的货物交到马掌柜的手里。”
“老板,该走东门,今晚可都睡不成了。”
“废话,我能不知道吗?要是完不成这单,赔了钱……谁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商队的众人见老板说的严厉,皆不敢有怨言发出。
他们都与商行签订了卖身契,真要让商队亏了生意,把自己卖身成奴都赔不起。
但眼下的辽国又一年比一年辛苦,能有一份工作就是好事了。
“你是从哪来的?”
商人转头的时候,忽然看到了许清正迈着步伐向自己走来,从外形上看,这人很是年轻,表情也有些稚嫩青涩。
“老爷,我和家中的娘子想进京谋生,可谁曾想这南门关了。要是我们两人从东门绕,恐怕得耽误不少时日,浪费好几日的口粮。”
许清窃听到商人和官兵的谈话,原想着偷偷溜出去,与齐国的使团相认。
但这沿途上早就十步一哨,再加上使团带有金银拜访,当差的官兵都不愿出错。
再加上使团内领头的人不知是谁,万一暴露自己的身份,恐怕会给姑姑添麻烦。
所以他就想跟着商队的马车,从东面进城。
商人重利,皱着眉问道:“你和你家娘子会驾牛车吗?”
“会。”
“那就来吧,坐在中间那辆车上,给你们送到城中。”
商人听到有人愿意驾车,还不用付工钱,就眨着眉头,装作不太情愿的模样应下来。
许清闻言,立马去另一侧找女侠和孩子们上车。
……
繁花似锦的车队中,一辆古韵浓厚的马车缓步而来。
马车四周缀以金银丝线,碧玉镶嵌,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车辕上镶嵌着精美的龙凤纹饰,象征着车主人的高贵身份。
车内坐的人,正是沈家的父女。
“出使辽国,为什么要这么奢华的马车?”
沈霜序看着父亲在车内斟茶热水,整个桌子一点不晃,顿时就意识到,这辆精美的马车应该是女帝登基时的座驾,命人用珍木打造,令能工巧匠搭建起来的豪车。
花了大价钱制作,怎么不留作自用?
但仅是过了片刻,沈霜序便意识到女帝的良苦用心,朝着父亲座后的纱幔屏壁看去,问道:“这里留有暗门?”
“是的。”
自沈霜序并入使团车队后,这还是父女二人的头次见面。
沈年衍看了眼聪慧的女儿,欣慰的笑了笑。
“这辆车就是为了躲避辽国的搜查,将你夫君带回去的秘密工具……但爹爹有些不解,你明明是第一次上车,这里的机关怎会瞒不住伱?”
为女帝打造座驾的工匠,自然不会将这东西公之于众。
沈霜序倒显得平静,用更冷淡的口吻说道:“刚刚上车的时候,就目测过这辆车的周长,刚刚发现不对,就简单比对了一下。”
“嗯,不错。”
沈年衍夸赞完后,便继续问道:“那依你之见,这次出使辽国的和约,是签还是不签呢?”
女帝给出的条件丰富,但却是在掏空国库,争取这次出使上京城的机会。
自己作为前朝首辅,兢兢业业的统领六部,真的签约,恐怕会被国内的文人钉在耻辱柱上,迎来无数骂名。
但若是坏了这件事情,就是有违圣命,会引来女帝的不满。
“辽国的野心太大,将这些钱布送去,无疑是助纣为虐,反而会激发他们的贪心……这批钱布应该留在使馆周围,利用它们来谈条件,绝不能送给他们。”
沈年衍微微一怔,不解的问道:“辽国皇帝怎么会放弃嘴边的肉?”
“钱可以瞒天过海,布可以以次充好。”
听到沈霜序隐晦的表达,沈年衍微微点头,像是明白了什么。
……
运货马车赶了一天一夜的路,终于在第二日赶到了上京城。
临近东城城门,商队在两里外的地方停了下来,将他们放在了大路上。
因为上京城的城检严格,城关要严格核对通关文牒上的人数和入京的事情。
走了两盏茶的功夫,许清几人排上了入城的队伍。
上京城的城墙,虽然不如齐国的京城崭新,年年都有工匠修缮维护,但它却有十丈多高,巍然耸立,给人一种坚固宏伟的既视感。
道路上青砖交错,朱红色的城门上涂得倒是新漆。
“挨个进,不要挤!”
城卫兵不耐烦的检查文牒,在远远看到杨纤凝的丽色,脸上的神情骤变。
对于这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枯燥生活,他们早就找到了打发时间的法子。
那就是调戏队列中长相标致的女子,向手续不全的人勒索钱财。
一般只有富人才乘坐马车,排队入城的人大多是普通百姓,不敢与自己做对。
但没等他先开口,就看到那女子随行的同伴一步迈上来,将通关文牒递给了自己。
“哼。”
城卫兵不满的接过去,看的十分仔细。
他想在这东西上找些破绽,好去刁难这男子和他的娘子。
可谁曾想,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他竟然在文牒上看到了一位大人物的印章。
“看错了吧?”
他将文牒举起,朝着太阳的方向盯看了一会儿。
渐渐地,他神色错愕,像是知道了一行人的身份。
念到此事的严重程度,城卫兵赶忙撇下几人,向着城防官汇报。
许清与杨纤凝二人互相对视,有些不解这人的行为。
但过了片刻,他们就发现这小小一张通关文牒,比自己所想的还要夸张。
从城楼上急匆匆赶下来的人,竟穿着一个三品武将铠服。
“这是上京城的城守吧?”
辽国与金国的官职和服制都是仿造齐国建立,除了针对本族人有特定的优化外,大部分的位置都与齐国相同。
所以许清能根据官服和武将铠甲上的制样,推断出对方的品阶。
“二位!辛苦了!”
三品大员,竟对两名人牙子谄媚在笑,许清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这要是换做齐国,这类人连进入京城官邸的资格都没有。
“长途跋涉,二位请跟我来。”
城守笑着说完,就命人打开了一旁的栅栏,让许清四人走了捷径入城。
不仅如此,他还主动走在前面带路。
许清本想拒绝,可对方看到通关文牒产生的反应,代表此人一定了解这些人牙子的身份和目的。
自己贸然回绝对方,定会引起这人起疑。
城守边在前面引路,边笑着回头搭话道:“为那位办事很辛苦吧,大人特地吩咐过,这批小羊要妥善对待。”
这名三品武将的做法,让许清的心底越来越没底。
因为他搭话的语气不仅没有架子,反而像是在奉承自己,觉得自己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但自己与女侠对那两名人牙子出手,完全没有任何的阻力,他们的武功不高,刀也不快……仔细想想,这城守应该不是看中人牙子的本事的能力。
而是他们带着的女孩子。
许清想到这里,故意踏前一步,压低声音变相打听道:“哦?这批小羊这么重要吗?”
“您可别说笑了,大人等了这么久,可就你们两人把羊牵回来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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