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能，明哥这是为了公社的事，我铁蛋虽然不聪明但却分的清楚，如果我敢要你赔，回去我爹还不得打断我的腿啊？”李铁蛋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他是出了名的孝顺，都一把年纪了，可不能再被亲爹揍了，那太丢脸了。
“知道你小子孝顺，放心，我跟你爹说，让他不揍你。”
“那也不行，再说了，这东西也不费事，赶明儿我找块材料自己打磨就成。”
“傻小子，如果我是你，就赶紧的收了这把弓。”李林勇拍了一下李铁蛋的肩头，李铁蛋啊的一声都傻了，“为啥啊？”
“你以为我秦老弟是什么人，他能够说出口的东西，那可是……不容忍拒绝的。”李林勇原本想说这小子很精，肯定会给好东西，但对上秦明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李林勇突然就有种对上大姐的感觉，那话就生生的转了个弯儿。
“这样啊，你也姓李，我相信你不会害我！”李铁蛋这人是有点憨，但他是个听劝的，觉得李林勇说的有道理，当即就改口了，“明哥，我现在说收下成不成？”
“现在？晚了！”秦明觉得这傻小子还挺有意思的，故意逗起了他。
“别啊明哥，我错了。”
“行了，赶紧收拾吧，山里野兽出没，咱们一次打了这么多头野山羊，血腥气传出去引来豺狼可就不好了。”张虎见李铁蛋耍宝，当即就阻止了他。
“社长，您就是老了没脾气，我倒是希望豺狼过来才好呢，等它们来了，就让咱们明哥好好给它们表演一个脑袋开花。”
“谁说不是呢？这么多的羊肉，今儿还不得将人给吃撑啊？”
但凡换个其他人，吴校长说什么也要将人给挖过来，只可惜这人是秦明，他也只能一声叹息。
不过上辈子他们公社合并，李铁蛋家里便是他去制衣厂保卫科上工了，这辈子换成武校保卫科，似乎也还算是不错？
“这事儿也不是不行，不过得有名额。”李林勇还真思考起了这个问题。
吴校长已经从李林勇那里得知这些羊全是秦明的手笔，只只一箭毙命，这臂力，这精准度，简直就是一个射击的好苗子。
“吴校长，这一次可真是多亏了您们。”李红兵收到信就带着王会计赶了过来，双方当即开启了一番亲热的寒暄恭维，不过大家的心思都落在野山羊上，所以很快就提到了正题。
这么多的羊，全杀了，他们能分到多少肉？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肥羊呢。”
武校大门口，百多名师生已经全都围在了这里。
“还有，那些身上没有弹孔的，就不用算在内了。”
大家伙儿纷纷望着躺在地上的野山羊，虽然有人心里短暂的疑惑了一下这羊群奇怪的地方，但很快注意力就被那小山堆一般的羊群给吸引住了所有的注意力。
“没问题！”李红兵笑着点头，说来也奇怪，很少有牲口的大小一样，偏偏这一群羊却全都一样大，倒是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甭介，”吴校长摆了摆手，“哪用这么麻烦，这些羊大小都差不多，咱们也不用上称了，直接按个头就行了。”
秦明看了李铁蛋一眼，这小子似乎傻人有傻福？
“三十头羊，按照之前说好的分配方式，我们拿八成，那就是二十四头。”
“吴校长，还得借贵校食堂的大称一用。”
“秦老弟，伱们这公社的人还真有意思。”李林勇觉得这李铁蛋还蛮好玩的，秦明也笑，“李老哥要觉得有意思，弄你们保卫科去呗。”
“这些全是壮年羊，这么多，估摸着这是几个羊群汇到了一起，只是奇怪，老羊跟小羊去哪了？”
吴校长让人划拉了二十四头羊过来，又将秦明的六头羊给划拉了出来。
“一个個没个正行，诚心让咱们兄弟学校笑话不是？赶紧收拾！”张虎笑骂了一句，然后带着大家继续忙活。
虽然一下子只有十八头羊了，但粗略算一下，也有上千斤了，就算去皮去内脏去骨头，也有好几百斤，武校上下也就百来人，每人还能分到好几斤肉呢，这还不得将人给吃美啊？
“好小子，你可真行，下一次还有这样好事儿，可一定要记得拉上你吴叔啊！”吴校长眉开眼笑的将秦明拉到一边，给他散烟，秦明也不客气接了，“连个华子也没有，好歹还是校长，你这混的也太差了。”
“滚犊子，以为谁都能弄华子啊。”吴校长笑不下去了，没好气的给了秦明一个白眼，“就大重九，你爱抽不抽。”
“真可怜，你这校长当的也太惨了。”秦明啧啧两声，吴校长的脸色就更不好了。
“要不是看在你小子这次立了大功的份上，我高低也要给你两脚。”吴校长心头默念了两遍不生气，“对了，你那几头羊打算怎么处理，要不要我找人处理好了，再给你送家去？”
秦明看着被拨拉到一边的六头肥羊，知道这就是自己的份额了。
六头羊，按照他跟李红兵商量的，自己能够拿走一头半。
至于他用弓箭猎杀的，按照比例也能分到两头，所以这一趟下来，自己就能拿到三头半羊。
虽然是吃了个大亏，但无论是武校还是公社这边，都得了个好名声，最重要的是以后再吃肉，就方便多了。
“算了，我爹是老猎户，这活儿还是让他来吧，不然还不得怨我一场？”秦明拒绝了吴校长的好意，然后朝着李红兵走去。
“明啊，你说咱们能不能拿些肉出去，跟武校换点粮食回来？”李红兵在心头一盘算，就知道公社今儿能留下十八头半，虽然是沾了秦明的光，但在这一瞬间他想的就更多。
社员家里没多少粮食，好些人家已经全靠野菜充饥了，现在粮食也没到收成的时候，就算他想给大家发点粮食下去也没办法，反倒是面前这些肥羊，可以操作一下。
“红兵叔，您可想好了，真要拿这些肉去换粮食？”秦明也愣了一下，没想到李红兵竟然会这样想。
“明啊，这事儿我们三商量过了，这些羊去掉羊皮内脏跟骨头，估摸着还能产出近一千斤，咱们公社有一百户人，按照户头，每户能分到近十斤，现在天热，这么多肉吃不了多长时间就得坏掉，但如果换成粮食，就能吃更长的时间了。”
“是啊，明啊，我们知道您跟吴校长熟，所以想托您私下里帮忙问问，看这事能不能行？”
张虎跟王会计也在一旁说着，但秦明并没有答应，这事儿他出面，就有可能会被定性成投机倒把，但如果让公社跟学校谈，那就是良好的合作关系，也就不存在犯错误了，“这事儿我可做不了主，这样吧，我做个中间人，让吴校长跟你们当面谈吧。”
“这也行。”三人没有犹豫，直接答应了下来。
“老吴啊，今儿进山累了，走，去你办公室歇歇。”秦明揽着吴校长的肩就走，身后张虎嘱咐了自己队伍在原地等待，然后跟李红兵王会计一起跟了上去。
“你这臭小子想干什么？打劫啊！”吴校长见秦明关了办公室的门，又看了一眼跟着进屋的三人，有些不快。
“你又不是大姑娘，打劫你做什么？”秦明没好气的在沙发上坐了下去，“我就是个透明人，你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见秦明这态度，吴校长便猜到了是李红兵他们找自己，他也是个灵透的，见秦明没有透露口风，便知道事情不小，当即过去踹了一脚沙发，“你这臭小子还坐着，赶紧的，给倒杯水去。”
“得，您老高贵您坐着，我给您倒水去。”秦明说完转身就往外走，他没有拿搪瓷缸子，吴校长也没提醒，就这么看着他出去关了门。
“行了，李社长，有什么话就说吧。”对李红兵他们，吴校长面上就没那么热络了，冷淡的很，李红兵他们也不以为意，人可是学校的校长，能跟他们这般说话便已经是很不错了。
“校长，是这样的，我们想给贵校送些羊肉，不知道能不能行？”李红兵斟酌着开口，他也聪明，没有直接提出交换，而是打着送肉的幌子。
“送肉？这可都是上好的野山羊，你们不吃？”吴校长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李红兵一看有戏，便将公社的情况说了一遍，“也实在是没法子了，肉虽然好，但不吃肉不会死人，不吃粮食，可就要出人命了。”
李红兵是故意夸大了说辞，吴校长也听懂了，但却只是摇了摇头，“我们武校的定粮并不多，这事儿你们找我没用，还不如找那个臭小子。”
“秦明？”李红兵很是诧异，心说这事找秦明怎么能行。
“你们也别说话，等那小子回来，我帮你们问。”吴校长微笑着，显然心里很有主意。
等秦明回来时，就见到几人都盯向了自己，“你们都看我做什么？我知道我长的好看，但也不用这样吧？”
“呸，没正形的臭小子，你说说你办的什么事儿，这大热天的，有好事不想着自个学校？”吴校长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心头有点同情孙老了，有这么个徒弟，想必老爷子没少受气。
“嗨，是我着相了，红兵叔，张叔，王会计，咱们先回吧，我得进一趟城。”虽然缺肉，但现在是大热天，武校的人又不多，哪能吃下那么些肉，反倒是其他需要肉的地方很多。
不过北清就不去了，万一遇着谁都不太合适，倒是可以去一趟轧钢厂。
从武校出来，众人便扛着羊离开了，先将三头羊送去秦家，剩下的便扛去了场部。
“红兵叔，您这边先预留一下，给大家伙儿留下些，剩下的咱们全装马车，直接进城。”夏天的肉变味快，所以秦明也不耽搁，李红兵他们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当即就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留下四头半羊，剩下的全送进城。
十一头羊，分别被装上了两辆马车，又用草将马车覆盖住，李红兵跟秦明同乘一辆马车，王会计跟另一个社员驾驶着另一辆，冒着日头朝着四九城驶去，这一次张虎就没过去了，他带着人将那几头羊给转移到了阴凉的树林，然后等李红兵他们回来。
马车直接来到了轧钢厂大门口，守门的大爷往外一瞧，就看到了秦明坐在马车上。
“你这小子怎么又来了！”马大爷很明显还在为上次的事记仇，见到秦明没好气的瞪了他好几眼，却没有拦着他，将他给放了进来。
“包大爷，真讲究，那行，我去找厂长说说话，您帮我瞧着我叔他们，忙了一路，给倒点水喝呗？”秦明说完就走，连烟也没给散一根，气的马大爷嘀嘀咕咕的骂了好半晌，才转身进了保卫室，片刻又拿了水出来，“这大热的天赶路也真是够糟心的，这一路渴了吧，喝点水歇一下。”
“谢谢。”李红兵跳下马车去接水，王会计跟社员却都待在马车上，这里面的东西可得好好看着，不能丢。
“大爷，您真是个好人。”凉水一下肚，李红兵顿时只觉得全身舒坦，赶紧将搪瓷水缸递给后面的王会计，看着王会计跟社员都喝了水，这才将空的搪瓷水缸从大门递过去道谢。
“嗨，这年头当好人可不行。”马大爷摆了摆手，一脸慈祥，“你们都是那臭小子的叔？”
“从辈分上来说，是这样。”李红兵拿不准秦明跟这个大爷的关系，回答的比较谨慎。
“那就是他长辈了，这小子这么没教养，你们做长辈的，怎么也不将他给好好收拾一顿？”
“好家伙，我原本还想着包大爷对我好，我怎么也得给包烟孝敬孝敬，感情您老是在这儿撺掇着我长辈收拾我呢，得，这烟呐，您抽不着了。”秦明将一包大前门晃了一圈，在看到马大爷那鼓圆的眼睛后才满意的收了回去。
“你……你”马大爷只能瞪着秦明，什么话都不能说，因为李副厂长正笑盈盈的看着他，“马大爷，这是红星公社的同志，是给咱们厂送东西的，先放进来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