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光球掉落太阴星外,大嘴疾呼一声,哪还有心情跟帝俊争斗,收了招就追着光球而去。
他反应快,旁边的帝俊却比他更快,几乎是在光球滚落的同时便身影一晃,骤风般消失在原地。
然而世间之物向地而落乃是大道运行之常理,仅仅只差了一息时间,那光球穿过层叠的云层和弥漫的轻雾,消失了踪影……
“娘亲!娘亲!”大嘴疯了一般俯冲到地上,灵识肆无忌惮地铺散开来四处寻找光球的踪影。
然而大地茫茫,山海苍苍,一个小小的光球无异于沧海一粟。
日升日落,整整过去了一天一夜,仍是没有结果。大嘴怔怔地站在月桂树下,乌黑圆亮的眼睛里洪水漫延。
他把娘亲弄丢了,他把娘亲弄丢了……
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云巅之上,帝俊凌空而立阖目运息,精纯的太阳之力普照大地,略过山川平原,拂过绿柳红花,照见千顷碧波的江河湖海,也照见白雪皑皑的崇山峻岭……
这世间没有太阳之光感知不到的地方,哪怕黑暗亦因阳光而生。
一缕缕精纯的赤金色太阳之力宛如流浆一般从太阳中倾泻而下,奔向广袤无垠的大地,奔向四方九州……
三十六重天的兜率宫里,正在炼丹的太上老君被这股强大的力量惊动,震惊地望向太阳的方向,“这是……太阳之力?!”三界六道乾坤众生,唯有两人能驱使的力量。
乾元宫中,昊天一时失神按碎了月长石打造的书案,“是他……一定是他!”
广阔的西牛贺洲上,纷争不休的妖族大妖震惊地望着高悬天空的那一轮太阳,一个接一个屈身俯首。
而在孤僻的大运山和遥远的南瞻部洲上,有人神情莫测,不知在想些什么。
尘世间的普通生灵疑惑地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只觉得今天的阳光似乎格外温暖耀眼。
东胜神洲上一座名叫姑儿山的小山中,贪玩的孩童跑到山中玩耍,却在经常经过的一棵树下看到了一个发光的白色圆球。孩童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一闪一闪的光球,这是什么东西呢?
按捺不住好奇心,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他蹲在地上歪着脑袋打量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伸出手去碰那颗光球。
就在幼嫩的手指接触到光球的一刹那,忽然间漫天白光闪耀,孩童下意识地侧首闭上眼。过了一会儿,等到他睁开眼的时候,却发现原本地上的光球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出现了一个鹅黄色的襁褓,而襁褓里有个玉雪可爱的娃娃。
“一家子都吃不饱还往家里捡人,给我丢出去,哪来的丢回哪儿去!”
“娘,冬冬都捡回来了,那孩子还那么小,看着可怜得很……”
“可怜个屁!还不知道是哪家的野种,快点丢了!晦气!”
“娘您听我说……”
“没什么好说的!我绝对不同意,一个赔钱货还想留在我们家……”
冬冬躲在屋里守着被自己抱回来的娃娃,她鼻子小小的,嘴巴小小的,眼睛还没睁开,裹在软乎乎的襁褓里,时不时蹬腿把襁褓顶起几个凸起。
为什么奶奶不喜欢她呢?她明明这么可爱,这么漂亮,他想。
“吱呀”一声响,门被推开,冬冬从床上跳下来迎上自己的爹爹娘亲,期待地问:“奶奶答应把她留下了吗?”
穿着简陋的粗布衣服的夫妻俩在孩童期待地目光里摇摇头,叹了口气。
冬冬失望地低下头,咬紧了唇,半晌忽然道:“我去跟奶奶说!”话音刚落,人已经飞快地跑了出去。
夫妻俩没拦也不想拦,女子俯身抱起玉雪可爱的婴儿轻轻晃了晃,“也不知哪家的父母这么狠心。”
数日后,姑儿村的人都听说了个消息,村东那个张家不知从哪儿捡回来个闺女做了童养媳。
一时间有人唏嘘,世道艰难,自己都都养不活还要养个赔钱货,张家夫妻俩真是疯了。
也有人羡慕,这个村子与世隔绝,进一趟城要走三天三夜,多少人家的少年到了年龄娶不着媳妇儿只能去外面买。因为实在太穷,买回来的要么是更加偏远贫穷的地方的姑娘,要么是有难言之隐的。张家的儿子却给自己捡了个媳妇儿回来,真真好命。
春去秋来,叶生叶落,眨眼间便是五个寒暑过去。
乡村里的日子朴实平淡,几乎淡忘了时光,只看着日月数日子,听着鸡鸣算时辰。
冬冬推开屋门走到院子里,就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正端着一盆食物往鸡窝那边走。他飞快地跑过去拦住,“我来我来,你休息会儿!”
那是个长相极为精致的小姑娘,生得一张小小的鹅蛋脸,柳眉杏眼,眸似含水。虽然看起来瘦弱,皮肤却十分白,是健康的、像动冬天的落雪一样的白,且嫩的能掐出水来。因为干了些活的原因,微微轻喘着,呼出的白气在唇边化成一朵洁白的云,脸颊红彤彤的,像点了海棠花的胭脂。
她亦步亦趋地跟在冬冬身后,神情怯怯的,还带着点没睡醒的朦胧懵懂。
“小秋,你去睡会儿吧。”冬冬摸摸她的头,说罢弯腰抱起小姑娘进了屋。捡到她的时候他才八岁,现在他已经十三岁了,是个大人了。小秋这个名字是他起的,秋天完了就是冬天,小秋遇到了他。
隔壁屋里的老太太听着动静出来,嘟囔了句,“赔钱货!”
张家夫妻俩一个在厨房里做饭,一个正在收拾农具,全当做没听到。姑儿村里谁不羡慕张家养了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别人求都求不来呢。
小秋躺在床上,透过简陋的窗户望着外面的天空。夜幕即将褪去,连星星也消失不见,天空泛着淡淡的蓝,一弯月牙儿映着浅浅的影子,落进那双含着水的眼眸里。
她总觉得好像遗忘了什么东西,很重要的东西。
这一年冬天将尽的时候,姑儿村忽然出了件新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