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晴云消散,替代的是乌云密布,恍若昭示着即将来临的暴雨。
天空破了个洞,大雨倾盆,溅起一串串水花,城市笼罩在水汽之中,宛如一幅朦胧的水墨画。
陆青斐撑着伞,八风不动站在人行道边,空气中弥漫的冷湿气息让她拢了拢外套。
陆青斐在雨幕中发了一会儿呆,伞柄搭在肩膀往后扬,抬首看天。
在修真界跟天道的一战浮现在脑海里。
一箭定乾坤,惊天又动地。
天道落败,抬手擦拭唇角的血迹,目视手持神玉弓,屹立于雪山之巅的红衣女子。
“我分明阻隔了夙月雪山的灵气,你为何还能用术法?”
“万道本根,心法之道。”陆青斐说,“术法这东西,我在,它便存。”
术法依附于她,而非她依靠术法。
不可一世。
天道呵笑道:“你所用并非是天地间的灵气,你究竟是何人?”
陆青斐黑白分明的眼睛倒映雪山景色,慢条斯理说:
“我从不回答个人隐私问题。”
天道仰躺在雪地上,簌簌雪花落在他脸颊,融化,消散。须臾,他朗声大笑,笑声回响整个雪山。
“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你身上带着异界的灵脉。”
“那是个什么样子的世界,灵脉竟如此旺盛。”
陆青斐心说,废话,21世纪的华夏灵脉当然是最强的。
望着21世纪暗淡的天色,陆青斐喃喃:
输不起的天道。
没意思。
周五下午,一中放学,穿着校服的学生乌泱泱从校门口走出来,有兴高采烈迎接周末的,也有为考试成绩发愁的。
许厘低垂脑袋,疾步走在人群,耳边不断回荡杂乱的声音。
“扫把星!亲爸是家暴男,亲妈是杀人凶手!”
“她家里是不是有什么杀人狂基因啊,不然父母为什么都如此残暴?”
“杀人犯的女儿,好可怕好可怕,同学一场,以后我要是惹你不高兴你可别杀我!”
“感谢校友不杀之恩!”
……
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
许厘一手拿着伞,一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心里十分抵触。
清脆女声倏地从头顶传来。
“你在做什么。”
许厘慢吞吞抬头,对上陆青斐的视线,她呆愣了下。
陆青斐目光往她身后扫,瞧见几个把校服穿得松松垮垮,吊儿郎当的男生。
她收敛视线,重新看回许厘:“不想听到别人的谩骂就撕烂别人的嘴,让对方无法开口,而不是捂住自己的耳朵。”
陆青斐话说得冷血无情,许厘瞳孔下意识扩大。
她望着陆青斐,一双漂亮的眼睛满是吃惊。
陆青斐眉眼平静,透着一丝若隐若现的清冷感,她的声音落入许厘耳中,虽是冰冷的,但却充满了安全感。
“你如果在意别人的闲言碎语,除去改变对方的想法外,最好的办法是让对方闭嘴。”
许厘缕清她话里意思,惊讶问:“可以这样做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
陆青斐说:“只要掌控好规则,你就是游戏的国王。”
她的声音、神情似乎有魔力,许厘第一反应竟然不是疑惑她为何要跟自己说这些话,而是认真琢磨。
许厘目不转睛看着陆青斐。
眸底星河灿烂,嘴里清风胜雪。
说的可能就是她吧。
陆青斐任由许厘盯了会儿,才出声:“有空吗?”
许厘点头:“有。”
“一起吃饭吧。”陆青斐缓声说,“我不习惯一个人吃。”
许厘怔怔然:“好。”
许厘之所以答应,是因为她在安若瑄那里看到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熟悉的便签和关公人像。
知道她的名字,又有一模一样的便签。
许厘能肯定给她三明治和牛奶的人是陆青斐。
路上车水马龙,街边霓虹灯牌接连亮起,织成一片喧嚣繁华。
两人并肩从学校门口走到一家米线店。
期间,许厘偶尔好奇瞟几眼陆青斐,后者知道,但懒得阻止。
许厘埋头吃东西,扒拉两口,欲言又止瞥陆青斐一眼。
陆青斐:“有问题就问。”
“我……”许厘也不知道究竟要问什么。
陆青斐咬着筷子,主动说:“你的事情,我知道。”
许厘眸光涟漪,略往下垂,“你是在可怜……”
“不是。”陆青斐说,“我只是不习惯一个人吃饭。不是你,我也会随机抽一位朋友跟我一块吃饭。”
许厘抬眼:“你家人呢?”
“三个在山里,一个……在水里泡着呢。”
水下打戏,男主角不愿下水,替身钟秦就跑去接戏了。二师兄没别的爱好,就喜欢干架。
陆青斐一脸认真,许厘却听笑了。
陆青斐撩撩眼皮。
许厘笑眯了眼:“突然想起这么一句话,有钱人阖家团圆,没钱的我亲眼目睹。”
陆青斐漆黑的眸子染上笑意:“确实好笑。”
吃了半饱,陆青斐问:“凌晋这几日有找你麻烦吗?”
她没有拐弯抹角,也没有任何同情施舍。
许厘心生欢喜,摇头说:“就算被威胁,我也不会答应他的。”
陆青斐若有所思。
许厘把嘴里牛肉咀嚼吞进胃,又说:“我一辈子都不会低头的。”
陆青斐:“不低头,但捂耳朵?”
许厘被她调侃一句,憋红了脸:“不一样。”
陆青斐沉吟少顷,慢声说:“我挺喜欢低头的。”
许厘纤长睫毛迷惘地眨了下。
陆青斐站起身来。
许厘扬首。
陆青斐耸拉眼皮与她对视,仅一个垂眸,仿若高高在上,俯瞰世人又怜悯世人的神明。
她说:“站在别人不可企及的高位,看谁都得低头。”
许厘指尖不自觉抽了抽。
吃完饭,陆青斐转悠在没有监控的地方,用瞬影咒回凌霄山。
阴雨天凌霄山有几缕流云横曳而过,配上空谷雨水的流动声,一派阴森森。
环境如此,人也浸染几分古拙沧桑。
但凡事总有例外。
诸如,一身黑衣劲装,双手抱臂靠着廊柱的谢云寂,他正跟站在台阶下方的陆青斐漠然以对。
大师兄是唯一一个到现代世界获利的人。
——他原先炼剑法出岔,导致青丝变白发。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大师兄练剑未半而中道白发。
穿到这里后,头发一夜变黑。
眼前一幕让陆青斐想起她跟师兄们的初次见面。
谢云寂抱着孤沧剑,居高临下说:
“谢云寂,我随母姓,名字是母亲取的,云是我父亲的姓氏。”
天真的小师妹在心里感叹:是个父母恩爱,骨子里傲气十足的大少爷呀。
不料,谢云寂面不改色道:“寂是寂寞的寂,母亲取名是为了诅咒我父亲永远寂寞孤苦。”
陆青斐:“……”
少言寡语的大师兄,不说话则已,一说话必定一鸣惊人。
二师兄凑热闹:“我叫钟秦,钟是钟秦的钟,秦是钟秦的秦。”
三师兄倒是正经:“宴归来,归去来兮的归来。”
小师妹规矩道:“陆青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青,斐斐乘云彩的斐。”
“好名字!”钟秦边鼓掌,边搜肠刮肚,“斐斐乘云彩,灵…灵什么来着?”
宴归来在旁提示:“灵象凭紫烟。”
“对对对!”钟秦激昂道,“斐斐乘云彩,灵象凭紫烟。听起来就跟仙道有缘,未来的天榜第一非你莫属!”
嘀嘀嘀,大师兄下山倒计时。
ps:“斐斐乘云彩,灵象凭紫烟。”
出自许穆《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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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