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火机......是画室禁品?
祁景川心头一颤,他已经知道一年前画室突发了火灾,王莎莎正是丧命于那场大火。
但画室并没有禁止使用明火,王主任房间里就有火柴和蜡烛。
祁景川脑海中浮现一个猜测,除非......
司机吐出一口烟圈:“看来你们不知道打火机是禁品,我不会给你们的。”
“谁说我们不知道。”祁景川用只有他们三个人能听见的音量淡淡道,“一年前的那场大火,不就是打火机点燃的吗。”
整间画室不禁明火,却唯独禁止使用打火机。
说明直接造成火灾的,就是打火机。
司机眼神晦暗:“复读生,挺厉害啊。”
祁景川双手插兜,看起来一派淡定从容,实则暗暗捏了捏拳头。
幸好猜对了。
宫乾还是一副怯懦模样:“司机叔叔,换给我吧。”
司机嚼了两口烟蒂:“不是不换,要看你拿什么来换。物以稀为贵,你的那些同学换的都是些平常玩意儿,一撮头发一片指甲就够了。你要的这东西,在你们画室里,那属于独一份,很珍稀,懂吗?”
宫乾回答:“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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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景川轻轻皱了皱眉,将宫乾拽到一边。
“他要的都是人类身上的部位,你拿什么和他换?”
皮卡隔绝了王主任的视线,他们现在处于王主任的视野盲区。
宫乾暂时卸下胆怯懦弱的伪装,挂上了吊儿郎当的笑容:“唉,早知道我也从周晓晓和丁一宁尸体上顺点儿东西。”
祁景川简直一个头两个大:“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他双手叉腰,垂头叹了一口气。
然后,祁景川抬起头,认真地问宫乾:“打火机对你很重要?必须拿到吗?”
宫乾没有丝毫迟疑:“是。”
祁景川抿了抿嘴唇:“我知道了。”
说完,他朝司机走去:“我用这个和你换。”
他口袋里放着杨鸣的嘴唇,或许这个能为宫乾换到打火机。
虽然祁景川承诺过杨鸣找回他的脸,但什么事情都分个轻重缓急,大不了到时他在杨鸣那张脸皮上画一百张嘴赔给杨鸣,权当给杨鸣谢罪了。
司机不相信祁景川能掏出什么好东西来,兴致缺缺地说:“你拿什么换?”
祁景川右手伸进裤子口袋,指尖捏住了杨鸣的嘴唇。
就在他要将嘴唇取出口袋时,手臂却被一只微凉有力的手掌按住——
“拿这个换,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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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乾按下了祁景川的动作。
他先是从皮卡货厢里拿起一瓶果汁,旋开瓶盖,将里面的饮料倒了出来。
随后,他弯腰捡起一块石子,吹了吹上面的灰。
这块石子有一头很尖锐,祁景川立即猜到了宫乾要做什么。
祁景川微微收紧的漆黑瞳孔映出了宫乾的举动——
宫乾撩起衣袖,将石子尖锐的那头对准自己手臂内侧的软肉,重重一划!
刹那间血流如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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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乾扔掉石子,拿起果汁空瓶,瓶口对准手臂上的伤口。
“啪嗒、啪嗒、啪嗒......”
鲜血如同细流般滴进塑料瓶中。
司机死死盯着瓶子里鲜红的血液,喉结不住滚动,目光急迫而贪婪,恨不能现在就抢过来一饮而尽。
血流的差不多了,果汁瓶被盛满了将近三分之一。
宫乾拧上瓶盖,对着司机晃了晃瓶身,笑容乖巧无害:“叔叔,换不换?”
司机的眼珠子就像被粘在了瓶子上,伸长脖颈,忙不迭地说:“换!换!”
他背对着王主任,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个打火机,然后迫不及待地伸手取果汁瓶。
“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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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冷淡嗓音插入,祁景川上前一步,站到了司机和宫乾中间。
司机急不可耐:“不是给你们了吗!”
祁景川微笑道:“司机叔叔,现在是你要和我们换东西。你自己说的,物以稀为贵,活人的血,比死人身上的部件珍稀多了,对吧?”
司机呼吸粗重,嘴里呼出的气味带着浓浓的腥臭味:“你们还要什么?我都换!都换给你们!”
祁景川淡淡道:“一个打火机不够,我还要你告诉我一件事。”
在他身后,宫乾垂下头,遮住了上扬的唇角。
他用只有祁景川能听见的音量说:“哥哥,过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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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拿到了垂涎的鲜血,碍于王主任在远处看着,不敢直接喝,所以一秒也没多留,开着皮卡走了。
祁景川怀里抱着一堆圆珠笔——用来演戏用。
皮卡车开出校园,一直如同雕塑般直挺挺站着的王主任这才有了动作,踩着一尘不染的皮鞋朝他们走来。
祁景川双手摊开,圆珠笔“哗啦啦”掉在了地上。
“你这种废物的血,只配换来这些垃圾,懂了吗?”祁景川下巴微抬。
宫乾因为失血而显得脸色苍白:“班长......”
祁景川皮笑肉不笑:“还敢不敢有换寝室的想法了?今天让你出点血,只是对你的一点小惩罚,目的是要让你明白,你就是我的一条狗。懂了吗?”
宫乾肩膀发着抖:“班长,我懂了,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不听话了......”
王主任停在他们身边。
祁景川呼了一口气:“主任,你不用操心,我们同学间闹了点小矛盾,已经解决了。”
宫乾垂着头不敢说话。
王主任漆黑的眼珠“咯”地转动一圈:“我的学生们,天黑了,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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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寝室关上门,宫乾立刻开始哭天抢地:“哥哥,疼死我了,我的手是不是废了?我能拿筷子能画画能写字能撬锁能揍怪物的右手啊!”
祁景川嘴角抽了抽:“没记错的话,你受伤的是左手。”
宫乾从善如流,立刻改口:“我能拿筷子能画画能写字能撬锁能揍怪物的右手的好朋友左手啊!”
他光打雷不下雨,一滴眼泪都没挤出来。
上回祁景川的手受了伤,小迷妹给他送来的药品还剩下一些。
祁景川找出纱布和止血药:“别干嚎了,过来包扎。”
宫乾伸出手,一脸幽怨:“哥哥,我这么柔弱,很怕疼,你轻点儿啊。”
祁景川一边为他消毒一边说:“怕疼还下这么重的手,让我用杨鸣的嘴唇去换不得了。”
宫乾说:“未必能换到。”
祁景川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杨鸣本身就是梦境生物,他的嘴唇对另一个梦境生物而言,毫无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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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宫乾上好药,祁景川将止血纱布扔到一边,拍拍手:“你这血放得不亏。”
宫乾躺在床上,把玩着换到的打火机:“是不亏,换到了这玩意儿。”
祁景川说:“我指的不是这个。”
宫乾挑眉:“你指的是司机告诉你的那件事情?换来了一条这么重要的信息,确实不亏。”
祁景川看着宫乾,狡黠地笑了一下:“换到了两条信息。”
宫乾微怔:“两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