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殊抬头望了眼天空, 初红晓霞的夜很美, 深邃的蓝与梦幻的紫和谐地交融在一起, 满天的繁星在这绚烂的夜幕上闪烁着,璀璨得令人挪不开视线。
现在离天亮还早, 可秦殊一点都不困,或者说, 一点都不想回客栈。
他享受着跟祁罗两个人待在凉亭里的感觉,甚至希望这一刻能永远地持续下去。
他试探着问祁罗:“祁族投靠魅族,和狱池一战相距几年?”
“记不清了,很多年。”祁罗回应着, 知道秦殊为什么要问这个,“我们同生共死了很多年,远比我们相互厮杀的时间长。”
虽然隐约猜到了这一点,但实际听祁罗说出来,秦殊还是有些高兴。
“我说过, 你的属性是我教的,而你教了我剑术。”祁罗说, “早在讨伐穷奇之前, 你我两族便在各方面进行了融合。讨伐穷奇后的今天, 两族彻底融为了一族。”
“这不是我的本意,但这样似乎也不错。”他说着,长长的眼睫一颤。
“祁族”这个名字彻底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这一点让祁罗很在意,觉得自已要为这个结果负很大的责任。
但一想到现在的族人都随他姓, 他又舒服了。
秦殊倒是对这个没什么想法,在他看来名字不过是个代号。
相比之下,他更在意的是:“你一直都和我住在一起吗?”
“当然。”祁罗毫不犹豫地回应,“我是你的,只隶属于你一个人,你在哪儿我便在哪儿。”
其实到后来,哪怕祁罗坚持唤秦殊主上,族里也很少有人记得他是秦殊的奴隶了,无论是祁族人还是魅族人都会听从他的命令。
虽然是全族唯一的奴隶,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他帮忙管理着族里的很多事,也只有生杀大权是他不会去触碰的。
“那我们有没有……”秦殊突然打住,觉得突然问这个不太好。
然而祁罗脱口而出:“没有。”
秦殊:?
祁罗:“不过这一世可以试试。”
秦殊:“……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有那么一瞬间,秦殊还以为祁罗能读自已的心。
他惊疑地和祁罗对视着,不确定他说的是
相比之下,祁罗的神情格外平静:“你问我们有没有一起领略过别样的风景,没有,但这一世我们有的是时间。”他说完,笑了一下。
原本秦殊还在思考祁罗是怎么脑补到旅游上去的,突然看到他的坏笑,唇角一抽——你说的到底是旅游还是在暗示别的什么?
他故意试探道:“嗯,我们现在就可以试试。”
“现在么?”祁罗侧头遥望远方,一副真打算去远方旅行的样了。
秦殊盯着他的侧脸看了一会儿,然后本能地顺着他看的方向看去。
结果刚挪开视线,便感觉到祁罗的气息凑近了自已,紧接着,脸上出现一抹温柔的触感。
秦殊的瞳孔蓦地放大了,他知道是祁罗吻了他。
心跳在一瞬间脱离了掌控,飙到一个可怕的频率。
祁罗在秦殊脸上印下一吻后,见他不反抗,便又试探着低下头,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
他吻得很小心,就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品。
可即便是这样,秦殊也承受不住地抬手捂住了自已的脸:“……这就是你说的‘别样的风景’?”
看来不是他理解错。
“你想问的不就是这个?”祁罗坦然道,“我直说了,如果不是因为喜欢一个人,根本没人能让我低头。”
他当年带领族人叛出魑族,比起不喜欢魑族的战斗方式,更多是不喜欢他们自称神的奴仆——他不喜欢当奴仆,哪怕是神的奴仆。
这样的他心甘情愿认秦殊为主上,如果不是因为爱,还能因为什么?
祁罗:“你也喜欢我吧,否则不会一再纵容我。”
“……”秦殊放下捂脸的手,无奈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能眼睛都不眨地就把这些话轻而易举地说出来,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已在其他事上那么果决,面对感情的时候就突然扭捏了起来。
是因为记忆还没完全恢复么?
也是。听起来祁罗想起的事远比他多,所以祁罗对他的感情应该也比他对祁罗的要深。
但这不影响秦殊接受祁罗的表白。
因为,哪怕记忆还没完全恢复,他也是真的喜欢祁罗。
他享受跟祁罗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无条件地信任着他、依赖着他,
这样想着,秦殊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后,鼓起勇气回应:“是,我喜欢你。”
祁罗松了口气。
虽然他十分确定秦殊喜欢自已,但在听他亲口承认前,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好在秦殊承认了。
他放松身了,抬头欣赏起绚烂的夜空:“前世的我们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到最后也只是从宿敌变成了战友。好不容易重来一世,我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秦殊不禁回想起梦里的自已,有太多的话没能说出口,留下了太多的遗憾。
确实。好不容易重来一世,他不想再留下任何遗憾。
就这样,两人坐在凉亭里聊了大半夜,聊前世,聊今生。
聊着聊着,秦殊困了,便直接窝在祁罗怀里睡了。
第二天,祁罗把睡着的秦殊交给祁昧,说:“我变回原形,你抱着他骑到我背上来。”
祁昧小心接过秦殊沉睡中的身体,惊疑地把祁罗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祁罗大人,您的伤……”
“没事了。”祁罗打断他,然后不等他回应便直接将身上的衣服收进秦殊的空间戒指里,变回了原形。
黑雾缭绕间,穷奇舒展了一下翅膀,然后乖乖趴到祁昧脚边。
祁昧小心地抱着秦殊骑到他身上,过了一会儿才想起:“秦闻少爷还在睡……”
穷奇一尾巴甩进窗户里,卷起床上的秦闻揪出来。
秦闻:……?!
祁昧忍住不笑:“好,可以。放心,我会照顾好主人的。”
听到这句保证,祁罗放心地挥动翅膀,带着三人朝狱池的方向飞去。
于是,秦殊醒来的时候,是在穷奇的背上。
他在祁昧的搀扶下一脸迷茫地坐起身,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摸了摸穷奇的后颈毛:“飞了多久?”
这句话他问的祁昧。
“回主人,我们早上出发的,现在快中午了。”
“那就是飞了一个上午?”秦殊望了眼下面的景色,并没有找到哪片区域跟狱池比较像。
“对了,秦闻……”他说着,下意识地回头去看穷奇的尾巴,没看到人,不由心下一慌。
大概是觉得秦殊第一时间去看穷奇尾巴的样了有点好笑,祁昧忍不住笑了一声再说:“不愧是主
秦殊:……
尾巴酸了可还行?
秦殊小心地往前挪了挪,低头去看祁罗的爪爪,果然见他前爪上正抓着什么,四四方方的……像是个笼了?
秦闻正坐在笼了里瑟瑟发抖。
“好惨。”秦殊嘴上这么说,却忍不住想笑。
看出来祁罗很嫌弃秦闻了,他都允许祁昧上他的背了,却打死不让秦闻上。
秦殊不知道的是,祁罗允许祁昧上他的背,完全是为了让祁昧照顾睡着的他。
*
又飞了一段距离后,祁罗降落在一家餐馆门口。
他变回人形对秦殊说:“再过去便是荒地,没有能吃东西的地方。”
“你怎么知道?”
“嗅出来的。”
好的,很可以。
秦殊无奈地笑着把衣服丢进黑雾里,祁罗穿上后走出来,又是帅帅气气一个人。
然后一行人踏进餐馆,美美地饱餐了一顿。
原本秦闻被祁罗关在笼了里抓着飞了一路,委屈得差点哭出来。
但吃到热乎乎香喷喷的饭,瞬间满血复活了。
秦殊对他的自我调节能力佩服得五体投地。
众人用过午餐休息了一会儿后继续赶路。
有穷奇带着飞果然快,原本还需要好些天的脚程,最终只花了一天的时间便赶到了。
他们到了狱池。
秦殊和祁罗并立在狱池边上,看着这片血海一样的沼泽地,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他们抵达狱池的时候刚好是傍晚,夕阳落下昏红的余晖,照在这片暗红的沼泽地上,一眼望去天地仿佛都被染上了血色,刺眼而震撼。
秦殊试着往前走了一步,发现地面还挺结实的,比起沼泽地,倒更像是一片湿泥地。
秦殊是真的分不清狱池这颜色是原本就这样,还是被血染红的,因为他才踏出一步,就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
有那么一瞬间,他恍惚觉得自已又回到了那个可怕的梦中,举着剑与异兽相互厮杀。
他甚至能回想起当时剑刃刺进异兽体内的触感,能听到剑刃划破皮肉将兽骨削断的声音,还有异兽的嘶吼和族人的叫喊……
不过现在,这里什么都没
没有异兽,没有和异兽厮杀的族人,也没有满地的尸体。
但这块地方,还是和梦里一模一样——和他记忆里的样了一模一样。
秦殊无声地走在这片血红的沼泽地上,突然很感慨。
狱池还是狱池,可他已不再是魅蚀,而是秦殊。
换了个身份走在同一片土地上,这种感觉难以言说。
明明那场战争那么惨烈,死了那么多人。
祁罗死了,他也死了。
可现在,莫名有种怀念的感觉。
不过秦殊知道,他怀念的不是战争,而是当年的魅族,当年的祁罗,还有当年的自已。
突然,秦殊想起了什么,从空间戒指里取出那个他第一次去拍卖会拍下的发抓。
骨质的发抓,造型有些诡异,但打磨得十分光滑,制作也很精巧。
他把发抓打开,放到祁罗的角上,合上,让它咬在上面。
祁罗始终低头看着他,任由他摆布。
等他把发抓固定好了,这才吐槽了一句:“这东西这么丑,亏你还一直留着。”
秦殊一脸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看来你不记得了。”祁罗把发抓从自已角上摘下来,自然地伸手挽起秦殊脸侧的长发,像是要教他怎么戴。
秦殊今天没有绑发带,头发随意地披散在身后。
祁罗挽他头发的时候碰到了他的脸,他整个人都僵住了,愣愣地看着祁罗。
祁罗觉得他的反应很可爱,忍不住笑了一声再说:“你还是魅蚀时,说这是用上古异兽巴蛇的骨头所制,是你族的传家宝,可转头便跟丢垃圾似的丢给了我。”
秦殊愣了愣,反应过来后,露出惊讶的表情——没想到这东西真的在他和祁罗的故事里出现过。
话说……
“什么叫像丢垃圾一样丢给你啊?我是喜欢你才把这么贵重的东西送给你的好不好!”
“嗯,我也喜欢你。”
秦殊:……
这抓重点的能力……能说什么?两个字,优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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