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已经查明。”
“昨日忠烈祠工程行墙,燃放响鞭。”
“由于工部派人将工程暂停,大量未燃放的响鞭,遗留在现场。”
“因此推测,昨夜的爆炸,与这些响鞭有关。”
骆养性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
大臣们无不侧目。
不管事情真相如何。
锦衣卫的态度却是十分明显。
要将这件事的罪责,全都推在了云逍子的头上。
很多人都十分意外。
关键时刻,骆养性站出来,狠狠地捅了云逍子一刀。
这要是坐实了。
即使云逍子有免死金牌,也性命难保。
崇祯藏在龙袍上的手紧攥成拳头,眼眸中一片冰冷。
没料到啊!
一向恭顺的骆养性。
这时候,竟然反咬‘叔父’一口。
不过仔细想想也不奇怪。
骆养性出身勋贵之家。
祖上自太祖时期,就以军功,在皇帝身边供职。
其父骆思恭,曾祖骆安,都曾执掌过锦衣卫大权。
这次弹劾云逍,以朱纯臣为首的勋贵,一直不留余力。
骆养性身为勋贵的一员。
此时要站在勋贵这边,一点也不稀奇。
“骆大人可以确定这一结论?”
温体仁站了出来。
这种时候,他这个内阁首辅,绝不能保持沉默。
云逍对他有提携之恩,这且不说。
要是云逍倒下,他也绝对长久不了。
骆养性回应道:“还需进一步查证!”
“昨夜那声巨响,举城可闻。”
“又岂是响鞭能够造成?简直是无稽之谈!”
李邦华出列,大声说道。
“事情还不明摆着吗?”
“陛下暂停了忠烈祠工程,云逍子因此怀恨在心,蓄意破坏太庙。”
“那些响鞭,不过是掩人耳目,谁知道当中,还暗藏了多少火药?”
光时亨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亢奋起来。
没有的事情,他都能凭着一张利口,给说成是真的。
何况现在事情,又跟云逍子沾上了边儿?
成国公诚不我欺也!
居然送了这样一条云逍子的罪证。
这次云逍子死定了!
言官们纷纷开炮。
论嘴上的功夫,温体仁、徐光启等人,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很快就落于下风,连他们,也都跟着被狂喷。
甚至温体仁送一百两银子贺礼,给云逍的事情,也被拿出来大做文章。
崇祯冷眼看着斗鸡场一般的朝堂。
继续稳坐钓鱼台,一点也不急。
他的态度,给朱纯臣等勋贵们一种错觉。
云逍子这次已经激怒了陛下,圣眷,已经不在了!
不过想想也正常。
太庙,是何等重要的所在?
这次竟然震动了太庙!
连太祖的神位都倒了,画像也毁了。
这跟挖了老祖坟,也差不了多少。
陛下又如何不动怒?
云逍子再怎么得宠。
陛下震怒之下,也绝不会再容他。
于是乎。
朱纯臣首先下场。
定国公徐允祯、忻城伯赵之龙等勋贵紧随其后。
朝堂上顿时呈现出一边倒的局势。
“臣奏请陛下,将云逍子下狱,交有司论罪!”
朱纯臣向崇祯大声奏道。
“臣,附议!”
“臣,附议!”
……
朝堂之上,超过一半的大臣跪在地上。
“臣,愿以性命为云逍子作保!”
温体仁索性豁出去了。
徐光启、李邦华等一大帮重臣,也都纷纷跪地,力保云逍。
朝堂上分成两派,泾渭分明。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看皇帝的态度。
崇祯“呵呵”笑了起来。
这举动,可是大失帝王威仪。
没办法,实在是忍不住了啊!
大臣们面面相觑。
朱纯臣不解地问道:“陛下因何发笑?”
“朕刚才,只是让东厂、锦衣卫奏报,调查的结果。”
“骆养性说了锦衣卫的调查结果,东厂这边都还没有做声呢,你们就给云逍子定罪了?”
崇祯满脸笑容。
只是眼眸中,却尽是嘲讽之色。
朱纯臣等勋贵,心中‘咯噔’一声。
陛下难道还想保住云逍子?
早知道这样,继续在背后推波助澜就是了。
跳出来早了啊!
“早就听说,王公公与云逍子私交甚笃。”
“王公公该不会为了包庇云逍子,有意蒙蔽陛下,欺骗群臣吧?”
“若真是如此,本官豁出性命,也要死谏陛下,诛杀你这祸国阉宦!”
光时亨不愧是职业喷子。
上来就先给王承恩,扣上一顶大帽子。
如此一来,王承恩的话,可信度也就会大减。
“马上就要被剥皮实草了,还敢跟疯狗一样撕咬咱家?”
王承恩在心中一声冷笑。
然后不咸不淡地说道:“光大人大可以放心,咱家陈奏的,都有铁证,任谁也做不得伪的,可不是风闻奏事!”
光时亨冷笑道:“那样最好。”
崇祯沉声说道:“东厂查到了什么,如实奏来!”
“谨遵圣谕!”
王承恩躬身领旨,然后深吸一口气,昂首看向群臣。
憋坏咱家了!
是时候展示云真人的真正实力了!
“锦衣卫调查,工匠的确遗留有大量响鞭,在忠烈祠施工现场。”
王承恩的话音未落,大臣们一阵骚动。
温体仁心中一沉。
难道王承恩也要背刺云真人?
“然而据东厂实地调查,又找到火药局的官员、工匠查问。”
“从爆炸之处留下的痕迹判断,至少需要五百斤的火药,并且是火药局制造的顶级火药,才能有如此之大的威力。”
“工匠们遗留的响鞭再多,总不至于,有五百斤精品火药的威力吧?”
王承恩看向骆养性、光时亨,面带嘲弄之色。
骆养性神色一变,一颗心也随之沉入到了谷底。
光时亨冷笑道:“难道就不会是,云逍以响鞭作为掩护,暗藏火药在里面?”
“爆炸所用火药的来历,东厂也查的一清二楚。请光大人稍安勿躁!”
“光大人之前弹劾云逍子,说他与工部勾结,在忠烈祠工程中偷工减料。”
“经过此次爆炸,倒是证实了光大人所言,全是信口开河,胡说八道!”
王承恩阴沉沉地一笑。
光时亨大怒:“大胆阉狗,你怎敢在朝堂上攻讦言官?”
“昨夜的爆炸,地动山摇,举城皆惊。”
“连太庙中的神位都受到波及,足见威力之大!”
“在爆炸之处,在地面上炸出一个巨大的土坑。”
“忠烈祠的台基,却是岿然不倒,堪称神迹!”
“光大人,这,就是你所说的偷工减料?”
“你不是信口开河,胡说八道,又是什么?”
王承恩一番话说完,大殿内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看着王承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