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弘遇从地上爬起来,苦笑道:“王公怕是不知道,如今市面上的盐价,是四分银,折合300文一斤。5文钱一斤,这是古往今来都没有的事情!”
“300文一斤?”王承恩满脸错愕,“前宋是多少钱一斤来着?”
田弘遇一阵无语,“前宋的盐价,也要50文!”
“看咱家这记性,还以为是5文钱一斤呢!”王承恩拍了拍脑门。
田弘遇心中直骂娘。
你这一记错,差点没把人吓死。
王承恩接着说道:“咱家就有些弄不明白了,前宋的盐价都只要50文钱,为何我大明,盐价竟然要300文?”
装,你使劲地装……田弘遇讪讪不语。
“大明每年盐引20万,理应收入盐税1300多万,却只有250万进入国库,老百姓反倒要花300文的高价去买盐。”
“你们扬州盐商吃肉,让万岁爷和老百姓,都去喝西北风啊!”
王承恩扼腕叹道,心中却是在连声冷笑。
云真人以前推演的天机,大明活活被穷死,自己陪着万岁爷到煤山上吊。
你们这帮蠹虫,云真人不整你们,咱家也要让你们脱层皮!
田弘遇连连叫屈:“王公,这样下去,扬州的盐商真的是没活路了啊!”
你们什么时候想过万岁爷和老百姓的活路……王承恩摆摆手,断然说道:“盐税每年350万两,不能再少了,至于盐价……最高,不能高过200文一斤。”
田弘遇苦笑道:“盐税的事情,咬咬牙,倒也能拿得出,可盐价的事情,也不由咱们盐商来定啊!”
王承恩嘿嘿一笑,“你说是巡盐御史和盐法道?过会儿工夫,他们可就要被腰斩了!”
田弘遇闷了半晌,最后还是摇头说道:“前头的都好说,可最后的这两项,盐商们怎么都不会答应的。”
“国丈怕是弄错了一件事,如今可不是征求盐商的意见,而是云真人答不答应的事情。”
王承恩一声嗤笑,面露杀机。
“咱家刚才说的,盐商即使爽快的答应,还要看云真人的心情。惹怒了云真人,从今往后,扬州的盐商一引盐都拿不到!”
“云真人不高兴,咱家自然也不会高兴,到时候让东厂去查一查,看看除了那个亢百万,还有哪些作奸犯科的盐商!”
田弘遇彻底没了脾气。
扬州盐商不仅是的财路,就连身家性命,现在都握在人家的手里头。
怎么跟人家争?
“咱家多句嘴,田国丈可是皇亲国戚,上次的事情,若不是云真人,田家早就没人了。”
“况且田家的富贵,都来自万岁爷,您要是让万岁爷高兴了,还愁将来不能恢复官爵,少了荣华富贵?”
“你又何必跟那帮盐商穿一条裤子,也不嫌掉份儿?”
王承恩语重心长,言辞恳切。
田弘遇顿时醒悟:“多谢王公提点!”
“田国丈回去后,给他们提个醒,等处决完外面的罪囚,云真人可就要对盐政下手了。银子和脑袋,只能选一样,让他们好生掂量掂量。”
王承恩笑眯眯地说完,然后举起茶杯。
田弘遇起身告辞。
回去跟盐商将王承恩的话叙说了一遍。
盐商们顿时炸了。
开善堂、放‘瘦马’等事情都还好说。
把银子存到大明商业银行,这也好说。
毕竟银行的信誉比钱庄都要好,况且放在银行里,还能吃利息。
可最后的两项,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这不光是在扬州盐商身上放血,还要割大半肉走啊!
不能答应,坚决不答应!
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
扬州盐商,可不光是银子多!
晋商的态度最为坚决。
晋商与其他商帮相比,更加重视血脉同族,也就是“抱团”。
前两年,八大晋商全都被抄家灭族,如今又是亢百万。
哪个晋商,跟他们不是沾亲带故?
如今云逍子又要喝他们的血,吃他们的肉,岂能让他如意?
晋算盘,绝不屈服!
秦商更是干脆。
没有别的原因,老陕耿直。
徽骆驼,晋算盘,陕棒槌,可不是白叫的。
咱老陕,绝不向强权低头!
徽商们则是多半持观望态度。
他们的想法很简单。
如今扬州的盐业,总商、分商多数是秦商和晋商。
徽商虽然人数多,却多数是规模小的散商。
这次要是借机将晋商、秦商踢出扬州盐业,徽商一家独大,答应云逍子也不是不可以。
行刑依然还在继续。
由于扬州刽子手的专业水平不高,导致原本要持续三天的凌迟,仅过了一天,二十多个囚犯全都死了。
观众们倒是没有太大的失望。
毕竟也就是看个热闹,出个气,时间久了也就没多大意思。
也怪瘆人的。
第三天,就是腰斩。
在历朝刑罚当中,斩,便是指的腰斩,杀,则代指斩首。
腰斩没凌迟承受的痛苦时间长,却也绝非是什么舒坦的事情。
两个字,惨烈!
腰不比脖子,脖子一断,大脑立刻会因为断气断血而死亡。
而腰部以下被砍断,需要一定时间,才会因失血过多而死亡。
期间犯人的意识十分清醒,能够清楚地看着腰间的巨大伤口,苦苦挣扎。
后来螨清的那位冷血君王,亲眼目睹大臣被腰斩的惨状,随后直接下令废除,其惨烈可见一斑。
起初的腰斩,多用斧或钺行刑。
随着铁器的逐渐普及,行刑的器具升级为铡刀。
被腰斩的罪囚,除了一百多个团圆会的骨干,个个都是罪大恶极。
另外就是巡盐御史、盐法道的盐法使、亢百万。
即使不按《大诰》,按照明律来判决,以他们的罪行足以被剥皮一百次,此时判处他们腰斩,一点也不冤。
一百多人,被刽子手用铡刀拦腰铡断,那场面,可不是一般的……惨烈!
其他人倒也不说了,亢百万在行刑前,刽子手被某个阴毒的太监特意叮嘱要特殊对待。
刽子手们在行刑的时候,故意把铡刀往腰部下一些的位置挪了挪,又刻意把铡断的上半身放在桐油板上。
这样犯人的鲜血凝固无法流出,就可以活的时间久一些。
亢百万凄厉的惨叫声,让观刑的百姓无不面如土色。
两个多时辰之后,他用手指蘸自己的鲜血,在地面上写下三个字。
惨!惨!惨!
这才彻底断气。
盐商们被强迫近距离观看到这一幕……这是某个太监的贴心照顾。
不等亢百万咽气,盐商们集体尿了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