诵早课、习练武学、随后便是接见上山拜访的人士。
丘处机虽然还不是掌教,但他年轻时候在江湖创出偌大的名号,自然也结识了很多的人。
来访的人中有武林中人,或有附近的乡绅,甚至有一些走镖、做生意的,丘处机或者是为了让辛稹跟着多看看,因此来者不拒,尽皆带着辛稹见了。
来的人除了一些来拜访一下拉拉关系的,更多的是带着诉求的。
武林中人要么是来寻找全真教主持公道的,要么是带着弟子来求入全真教的。
附近乡绅则是请全真教派出弟子去乡镇上剿匪,全真教作为一个大派,对山下的这些区域也有守土之责。
丘处机顿时语塞。
辛稹以为只要自己展现出来自己有足够的能力与成熟,丘处机便会放弃教导他,便如同尹志平发现自己教无可教,便开始躺平了——反正我会的他都会,我不会的他还是会,我教个屁啊!
辛稹点头道:“全真教的危机分内外,先说外的部分,蒙古人如今已经占据整个北方。
然而接下来的时间中辛稹发现有些不对劲了,丘处机不仅还继续带着他处理各种事情,其余五子也时不时便会跟着丘处机一起处理这种事情,甚至连马钰掌教本已经在十几里外搭了个茅屋清修的,也过来了几次。
丘处机闻言点头:“继续说。”
丘处机沉默了一下道:“这些时日,你也跟我处理了诸多的教务,以你的聪明才智,想必你也了解了不少事情,你跟我说说,如今全真如何?”
丘处机笑道:“那可真是难得,说吧,什么事。”
辛稹道:“但是,如今形势已经有所变化,而全真教内部……”
而蒙古的密教却是佛教,佛教在中原早就根深蒂固,只要蒙古愿意扶持佛教,很快便能够实现合流,一起挤压全真教的生存空间。
丘处机吹胡子瞪眼道:“你这惫懒货,别人求都求不来的事情,你却是一点也不在意!”
辛稹笑道:“师叔祖,我可不想当个道士,我还是当我的俗家弟子,弟子喜欢女人、喜欢美食、喜欢声色犬马,您的这些重担,弟子实在是承担不起啊。”
丘处机脸色凝重。
辛稹心道,看来你们倒不全是糊涂蛋,想来已经是意识到全真派鼎盛之中隐藏的危机了。
丘处机看着辛稹。
辛稹道:“师祖既然问我这个,想必已经意识到全真教的危机了,那我也便说说我的看法。
这般一天下来,丘处机不仅没有寻找到机会教育辛稹,还学习到了不少的东西,这让丘处机在感觉有些教无可教的同时,又坚定了要将辛稹引入道的想法。
辛稹自是不客气,将自己的看法一一说了出来,其完善之处,让丘处机都提不出来修改的意见。
至于走镖的做生意的,算是来拜山头的,送上钱财,请全真派多多照应一些,免得土匪恶霸滋扰。
辛稹笑了笑道:“……郭伯伯纵横俾阖,将五绝之中的一灯大师、洪七公、黄药师等人尽皆化为友好势力,除了一个西毒欧阳锋外,基本上五绝都是对全真教友好,没有五绝的压迫,全真教这些年才能够这么快速的发展。”
辛稹诧异地看了一下丘处机,却见丘处机脸上隐有忧色。
辛稹毫不犹豫道:“自然是鲜花着锦,如火如荼。”
辛稹笑道:“我心思若是不重,您也瞧不上我呀。”
丘处机却无喜色:“别净挑好听的说,我想听听不好听的部分。”
辛稹苦笑道:“所以徒孙很害怕啊。”
辛稹沉吟了起来,却听丘处机道:“这里仅有你我二人,说什么都行,不用有心理负担。”
丘处机点头笑道:“那你猜我们考察伱作甚?”
辛稹点点头道:“既然师祖想听真话,那我今日便将话给说说,师祖若是不爱听,然后便将我逐出师门罢。”
丘处机赞同点头。
这些东西对于辛稹来说自然是轻车熟路,他掌管过一家现代化的上市公司,掌管过天下,亦掌管过一个门派,哦,是两次,还有开了大型的医馆,论管理论运营,能比他厉害的并不多。
丘处机朗笑道:“你害怕什么,我们总不能害了你,不仅不能害了你,还会对你委以重任。”
辛稹道:“内因则是,全真教的鼎盛乃是因为全真七子的强大以及郭伯伯这个武林盟主,还有……”
如今的全真教,看似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已经是抵达了鼎盛时期,然而危机亦然四伏。”
丘处机捋须点头:“看出来了?”
辛稹嗤的一声道:“师伯祖、师叔祖他们一来就是盯着我看,然后又是微笑又是点头又是捋须的,时不时还要跟你耳语朗笑,就差大声密谋了,我要是看不出来,那就是我瞎了。”
不过与黄蓉不同,杨康之死与全真教没有关系,因此也不虞辛稹对全真教有意见,这个污点其实也就算不上污点了。
丘处机便在随后的接见中,让辛稹主持会谈,但有需要表达全真教的意见以及措施之时,都要辛稹先行发表意见。
丘处机怒道:“你这说得什么话,我全真派什么时候会因言获罪的,叫你说你就说,小小年纪,心思怎么就这么重!”
辛稹身上除了是杨康儿子这个污点之外,其余全是优点。
丘处机的种种处置方式,在辛稹看来,其实还是有很多可供改进的,丘处机问起他的想法时候,辛稹也并不藏拙,说出来的解决方案竟是比丘处机还要完善得多。
可以预料得到的是,接下来蒙古必然会全力剿灭全真,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师祖你们应该已经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接下来的十几年几十年,全真教将会面临毁灭性的打压。”
以辛稹的敏锐,岂能不意识到其中的诡异之处,这一日,辛稹揪住了丘处机道:“师祖,徒孙有事儿请教您。”
辛稹斟酌了一下道:“师祖,你们最近这番动静可不寻常,这是在考察我?”
在丘处机看来,与辛稹比起来,尹志平也好,甄志丙也罢,还有赵志敬等人,在辛稹面前,尽皆是小喽啰。
这些东西看似繁琐,但实际上却是门派的生存之道,正是有这些人在山下作为全真教的资金来源以及势力延伸,全真教才能够撑起来这么大的一个场面。
辛稹叹气道:“这我可就不知道了,总不能立我为下代掌教吧,不过你们这般神叨叨的,徒孙很害怕。”
蒙古与金国不同的地方在于,金国的萨满教对于中原人来说,是属于外来宗教,想要扎根是很难的。
辛稹又道:“这是外因,我再说说内因。”
丘处机一边接见这些人,等一拨人退下去,另一波人前来的同时,便会给辛稹解释一下其中的内情以及他这般处置的道理。
辛稹顿了顿道:“……师祖你们年纪渐高,而我师父、甄师叔、赵师伯他们这一代么,武功实际上是远远及不上你们这一代的,可以说得上青黄不接,当然,或许是我要求太高的缘故。”
丘处机摇摇头道:“不是你要求高,实际便是如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