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丧葬都是异常庄重、严肃和神圣的,它不单是让逝去的亲人得到安息,还是为活着的后人寻求保佑。因此对于丧葬一直流传着许多的忌讳,也由此产生了一些特殊的行业,以及特殊的人。
其中最典型的代表就是义庄。古时,那些未找到风水之地安葬;或是客死他乡;又或是穷困的无以为殓的逝者,都会暂时寄放在义庄里。古人常说义庄是阴阳两界之间的驿站,它方便了可怜之人,也庇佑了无辜之鬼。
随着时代的变迁,义庄渐渐演变成了殡仪馆,很多的忌讳习俗都生了变化,甚至趋于简单化商业化。但有一种人却一直流传了下来,而我则在机缘巧合之下成为了这种人……
那一年我只有二十岁,一大爷牵着一条金毛从早餐摊对面的马路走过,金毛边走边朝身后叫唤,还不时停下来转身朝后龇牙,大爷则不停的出声呵斥,使劲拽着绳子。
突然,停在路边的大货车动了,笔直的朝着大爷撞去,货车的驾驶室里没有人,我当即朝着大爷大喊:“危险,快闪开!”
马路上走着的人都惊讶的看向我,大爷也是扭头看我,可就在这时大货车将他撞到在地,额头磕在坚硬的水泥路面上,鲜血当即在路面蔓延开来。
货车将大爷撞倒之后就停了下来,周围的人很快围了上去,那只金毛对着货车狂吠不止。我也顾不得早餐跑了过去。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说这停在平路上的车也没人碰,怎么就动了起来?还说肯定是司机没拉手刹,要叫货车司机来担责任。
但都只是站着议论,没有一个人上前查看大爷的伤势。
路面上的鲜血不断扩大面积,要再不止血,失血过多人也没命了。我一看这不行,上前将大爷扶着躺在我的腿上,鲜血正从他的额头冒出来。我赶紧脱掉上衣,按在大爷的脑门上。
这时金毛突然冲我这边叫了起来,我心里暗骂:狗东西真是不识好人心。没一会儿,大爷竟然睁开了眼睛,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无神的眼睛渐渐有了光彩。
我轻声问道:“大爷,大爷,您还好吗?”
迟疑了一会儿,大爷瞪了一眼越叫越凶的金毛,金毛立马吓的一缩身子,趴在地上呜呜的低吟了起来。接着大爷抬起手,在我眼前摆了摆说:“你扶我起来……”
“您这头……”我疑惑的问道。
刚才那伤口我是看到了的,血流如注,怕是头骨都开裂了。我的才压了这么一小会,上衣几乎被血浸透了,这么重的伤就是年轻人也不可能没事,何况还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
大爷一把扯掉脑门上的衣服,然后一手撑地,准备自己站起来。我清楚的看到他额头已经被血糊住,伤口没有再出血,只是满脸都是凝固的鲜血,有些瘆人。
靠,用衣服止血这么有效的吗?惊讶之余我赶紧上前搀扶大爷,万一他高估了自己再摔一下,那后果不堪设想。
围观的众人见大爷站了起来,看样子也没大碍了,就都走开了。我也准备拎着被血浸透的上衣离开,但却被大爷叫住,他硬将我拉到路边坐了下来。
我心里一阵紧张,不由的摸了摸口袋仅有的几百块钱,这大爷不会是要讹诈我吧?
刚一坐下,大爷就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我心想完蛋了,手已经伸进兜里,准备掏出自己仅有的几百块钱求放过了。
起码是对视了一分钟,大爷突然说:“今天真是谢谢你了,年轻人!”
我心里奔腾的几万头草马瞬间停了下来,赶忙憨憨一笑,说:“大爷您别客气,救人一命还胜造七级浮屠呢,何况见死不救也不是我的风格。”
大爷微笑的点点头,或许是一个满意的笑容,但配上满脸暗红色的干血,反倒有些瘆人。
他说道:“现在这个社会,像你这么好心的年轻人真的越来越少了。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啊?现在在哪里高就啊?”
我尴尬的笑了笑,回答道:“我叫秦天,暂时还没找到工作……”
大爷一拍大腿,兴奋的说:“那正好我这里有一份工作,工资待遇都还可以,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做?”
一听这话,我立马激动了起来,老话说的果然没错,日行一善必得好报。现在对我来说没什么比找到工作更重要的了,我连忙点头说愿做愿做!
大爷反问道:“你这小伙子也不问问什么工作,就说愿做。”
我说:“不瞒您说,我已经快到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地步了,只要有份工作能挣钱,什么苦我都能吃的!”
“哈哈哈……”大爷高兴的大笑了起来,“那就太好了,嘉丰县殡仪馆缺一个夜班员,工资挺高还包吃住,你去了以后只要跟他们领导说是老董介绍来的,准保留下你。”
我激动的握着大爷的手,连声道谢。见我欣然答应了,大爷更是高兴,不过只寒暄了几句就站起身向我告别。
我问他要不要去医院看看伤,他摆手说没事,回家洗把脸就好。
还真没见过身体这么棒的老爷子,流了那么多血,跟没事人一样。我目送着大爷牵着金毛离开,那条金毛也是奇怪,使劲犟着脖子,不愿跟大爷走,没见过这么不听话的金毛。
我正欲离开,却看到刚才大爷坐的位置有一张名片,应该是从他口袋里掉出来的。可上面写的名字却是刘新河,刚才大爷让我去了嘉丰县殡仪馆说是老董介绍来的,莫非老董不是他?
不管了,还是工作要紧。嘉丰县离我所在的营山县相隔甚远。我收拾了行李,退了出租房,坐了三个小时大巴、两个小时公交,傍晚时分才赶到嘉丰县殡仪馆。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这是座殡仪馆,我绝对会以为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大别墅,洋气的很。两米多高的围墙全是上好的石料堆砌,厚重的不锈钢铁门,门轴上雕刻着许多奇怪的图案,门拱上雕刻着几个黑色大字——嘉丰县殡仪馆。
只是院落的设计有些不尽人意了。偌大的一个院子,没有一棵树,正对大门立着一座抬手拭泪的女人雕像,女人身着古装,衣袖半掩俏脸,忧伤的表情刻画的栩栩如生。
除了一条直通大堂的水泥路外,整个院子全部铺着黑色的煤渣,完全没有任何生机,倒也符合殡仪馆的氛围。
我走进殡仪馆大堂,见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正朝我走来。我连忙迎上去问道:“您好,我叫秦天,是老董介绍过来应聘夜班员的,您这是招夜班员吧?”
汉子脸上满是惊恐,问道:“你说啥子?老董?哪个老董?”
我一愣,老爷子不是说一提老董就会招我吗?大家只是萍水相逢,我哪能知道哪个老董啊?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我只好把今天上午的事跟汉子讲了一遍,汉子听完也不说话,脸上阴晴不定,半信半疑的上下打量着我。
被他这样看着我实在是不舒服,我再次问道:“您们这招不招夜班员?”
汉子犹豫了半天才说:“是要招一个夜班员,但这事也是刚刚才开会定下来的,我们的招聘信息都还来得及出去。你上午遇到的那个老头怎么会知道?”
不是吧?未卜先知?世上有这种神人?
不管这么多了,既然他们已经确定了要招夜班员,那我来的就正是时候。
我问汉子:“你们招夜班员有什么要求?您看我这大老远的来了,能不能先考虑一下我?”
汉子犹豫了几秒钟,问道:“你今年多大?”
我回答:“2o岁。”
“才二十岁?太年轻了,我们这不能招你,另寻高就吧!”汉子说完就要走。
我赶忙拦在他面前,诉苦道:“大哥,大哥,您别看我年轻,我已经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四年了,什么苦我都能吃,什么活我都愿做,工资低点都没关系,雇我你肯定是值当的!”
“哪来的回哪去吧,我们不招你!”汉子甩开我的手,扭头往回走去。
我不甘心,再次拦在他面前,把口袋里的七十多块钱零钱掏出来,摊在他面前,急切地说:“不瞒您说,我全部身家就这七十多块钱了,要是找不到新工作,今晚我就得露宿街头了。真的,求求您了,帮帮我,我工作上保证让您满意。”
“怎么回事?马主任!”
就在我着急的时候,不远处一个胖子朝这边走了过来。
汉子一见胖子立马恭敬客气的说道:“哦,李馆长,没事,没事……”
我一听这胖子是馆长,当即抢话道:“您好,馆长,我是来应聘夜班员的,能不能给我个机会?我肯定能做好的!”
胖子一听乐了,满脸堆笑的说道:“哦?我们正好要招一个夜班员,你消息得到的很及时嘛!”
一旁的马主任立刻对胖子馆长小声说道:“他才2o岁,太年轻了。”
胖子脸色稍变,随即又笑着问我:“小伙子,你是哪里人?家里还有什么人?”
我赶紧回答:“我是营山县人,小时候就是孤儿,没有家人……”
“身世蛮可怜的,小伙子一个人混社会也不容易,愿意的话就留下来做夜班员吧!”胖子眼睛提溜了一圈,一脸认真的说道。
我心中大喜,正想道谢,马主任却再次说道:“馆长,他才2o岁,不能……”
“好了。”胖子打断马主任的话,“一个工作给谁做不是做,年轻人怎么了?我觉得年轻人能做的更好!”
被胖子这样呵斥了之后,马主任悻悻然不再说话,脸色很不好看。真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一再强调我才2o岁,2o岁怎么了,还不允许人年轻不是。
不过能得到这份工作我很高兴,连连向胖子馆长保证一定会做好这份工作,激动的有些手足无措。
更让我激动的是殡仪馆夜班员的底薪居然有五千,还不定期有奖金。签劳动合同的时候我手都在抖,买了四年的六合cai没中过奖,今天天上掉馅饼终于砸到我了,哈哈哈。
签完合同,马主任领我去了殡仪馆外面的宿舍。然后带我转了一圈殡仪馆,除了工作上的介绍外,没有跟我多说一句废话,表情一直很严肃,临走的时候还重重的叹了声气。
看来我是把这马主任给得罪了,以后搞不好要给我小鞋穿。简单收拾了一下,我便赶去食堂吃晚饭。一进食堂,所有人都拿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像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一样。
一些人更是和身旁的人小声议论着,说什么“这么年轻,真是可惜了”之类的莫名其妙的话。
打菜的时候,一个面善的食堂阿姨突然问我多大年纪了,我照实说二十岁。
阿姨的脸色明显变了,说:“小伙子,年纪轻轻的做点什么工作不好,干嘛非来这里做夜班员?”
这话让我很诧异了,他们怎么一个个的这么在意我的年纪,谁规定年纪轻就不能来殡仪馆工作了?
我问道:“阿姨,这殡仪馆工作是有什么年龄上的禁忌吗?”
阿姨摇头,说:“不是,是你这工作太……”
“嗯哼!”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咳嗽声,胖子馆长正往这边过来。我追问这工作太什么了,阿姨却改口说没事,然后转身进后厨去了。
我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太辛苦?太晦气?这都不叫事,能挣到钱就行。我也没在意阿姨说的话,端着饭菜大吃了起来。
晚上殡仪馆只有我一个人上班,夜班员的工作非常简单,就是接待一下晚上到访的客户;如果晚上断电了,及时开启电机,保证冰棺和冰柜正常工作,就这两点。
很快天就黑了,偌大的殡仪馆里就剩我一个人了,周围很安静。坐在值班台里,胡乱的翻阅了一下桌上的杂志,没什么看头。想想今天的事,能得到这份工作,是该感谢一下上午遇见的大爷,顺道问候一下他的伤势。
我拿出今天捡到的名片,用桌上的座机试着拨了电话过去。铃声响了好长一段时间电话才接通,我问道:“请问您是刘新河老先生吗?”
那头一个女声响起,声音很微弱,带着点颤音,听起来像刚哭过。
“你找我爸有什么事?”
看来没打错,我说:“也没什么事,就是想感谢一下老先生,请问他方不方便接一下电话?”
女人突然抽噎了起来,好一会儿才答道:“我爸今天上午……去世了……呜呜……”
紧接着话筒里就传来一阵忙音,对方挂断了电话。我拿着话筒有些愣了,去世了?上午走的时候还能拽着狗,怎么就死了呢?
按理说顶着满脸血回家,家人一定会让去医院检查的,当时那么好的精神,去了医院不至于死的。该不会老大爷在跟我分别之后就死在外面了吧,那岂不是我拖延了他及时救治的时间?
想到这我赶紧扔掉手里带血的名片,双手合十,嘴里念着有怪莫怪,有怪莫怪。
人一旦心虚或者害怕,总会莫名的产生尿意,此时我就是如此。所幸殡仪馆里的灯光很亮,不至于让人害怕。从厕所出来,我听到院子里汽车动的声音,灵车正往外开出去。
我心道这么晚还出去拉尸体,也不怕晦气。随手翻看了一下值班台上的记录表,灵车司机居然没有登记出车。我顺手将车时间写上,然后重新把铁门拴上,就趴下睡觉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被一个粗狂的声音吵醒了。一个络腮胡汉子站在值班台前,见我醒来他说:“回宿舍去休息吧,离早饭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
我活动了一下麻的手脚,搓了把脸站了起来,刚走出大堂门,就愣住了。
昨晚出去的灵车已经四平八稳的停在院子里。
不对啊,车子晚上开回来,一般人看见铁门拴上了是会按喇叭,让里面的人帮忙开一下门的。就算司机不忍心打扰我睡觉,自己动手打开了铁门,开铁门的声音、汽车动机的声音,我睡的很浅,不可能没有一点察觉的。
我立马返回去翻看记录本,上面并没有灵车回来的记录,但有我写下的车记录,这说明昨晚看见灵车开出并不是做梦。
见我去而复返,看着记录本表情严肃,络腮胡凑过来看了下,当即说:“这谁写的?昨晚谁过来开了灵车?”
我随意答道:“我只看到灵车开了出去,没看到开车的是谁,但奇怪的是,这灵车是什么时候开回来的?”
络腮胡突然大声说:“你说梦话呢吧,我就是灵车的司机,车子的钥匙只有我有,昨天晚上我在家睡得好好的,怎么可能来开车!”
他这么一喊把我吓了一跳,但他说的话更是让我吃惊。狗日的,这是怎么回事?昨晚我是真真切切的看到灵车开出去了,记录本上我写下的记录就是最好的证明。
会不会是他公车私用,怕受处罚所以故意不承认?
我隐晦的反问了他一句,络腮胡听明白了我话里的意思,有些不悦地说:“大哥,这是灵车,运死人的,谁没事开着玩!再说,大丈夫敢作敢当,你特么的侮辱老子是吧?”
没想到这哥们脾气和外貌一样火爆,这种性格的人不可能干出那么小气的事情。我赶忙道歉,然后将记录本上的那一页撕掉。
这件事我当时只是觉得奇怪,并没有多想。但令我没有想到的是,这件事只是一个开始,之后接踵而来的怪事几乎让我疯掉……
灵车晚上开出这事我没有再跟别人提,但自己却闷着头想了好半天,任我脑洞再大也想不出个合理的原因,唯一能解释通的只有我看到的是幻觉。
白天没有休息好,晚上就有点昏昏欲睡了。第二个晚上,半夜时分,我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隐约好像听到了一阵乐声,声音在耳边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响。
乐声悠长缠绵,带着丝丝伤感的味道,跟我曾经听过的箫声很像。
大半夜的吹箫,有毛病吧!
不对,箫声好像是从我身后,殡仪馆里面传来的。这个想法一出,我瞌睡立马就醒了,当即朝大门看去。铁门好好的锁着,应该没有人进来。
我上班的时候其他人就都下班走了,都这个点了怎么还有人没回去?狗日的,大半夜在殡仪馆整这出,不怕吓死人啊。
我气愤地寻着箫声过去,但走着走着却来到了停尸间门口,里面亮着灯,箫声正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停尸间存放的都是一些还没化妆火化的尸体,难道化妆师还没走?这家伙给死尸化着化着妆突然悲从中来,吹箫一曲?
不会这么变态吧?
我敲了两下门问道:“里面有人吗?已经下班了!”
好一会儿都没人回应,我当即推门进去,停尸间里除了一张铁架床和整面墙的冰柜,再没有其他东西,此时之前的箫声也消失了。
什么情况?我幻听了?
就在我准备关灯出去的时候,眼角余光扫到铁架床下有一个红色的东西。过去一看,竟是一双大红色的高跟鞋。
高跟鞋是脚跟对着铁架床,看起来像人上床时把鞋脱在床边的样子。红色的高跟鞋在白净的地板砖上异常的刺目。我记得停尸间的化妆师是个上了年纪的男的,他应该不会穿高跟鞋吧。
给尸体化妆用的?
那也太奢侈了。我以前在鞋店卖过鞋子,这种品质的高跟鞋少说也要一两千块钱,而且这鞋至少九成以上新,殡仪馆不至于用这么高档的鞋子来给即将火化的死人穿吧?
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这鞋子怎么会出现在这,现在也没个人,干脆拎到值班台去。
天亮换班,我没有直接离开,而是等上白班的人来。可挨个问了个遍,竟然没人见过这双高跟鞋,就连化妆师也说没见过。
这就奇了怪了,大半夜凭空冒出一双高档高跟鞋。我找了个盒子把高跟鞋装起来,放在值班台的柜子里,要是过两天还没人来认领,我就拿到鞋店去处理了。
谁知事情远没有我想的这么简单。这天我睡了整整一个白天,晚上上班的时候可谓是精神饱满,没有一点困意。
后半夜,我正聚精会神的看着手机里下载的电视剧,突然身后再次传来悠扬的乐声,和昨天晚上听到的箫声一模一样。
偶然一次可以说是幻听,但两次都听到同样的乐声,就不可能再是幻听了。
狗日的,什么人在玩我?我从值班台柜子里拿出一根警棍,顺着乐声悄悄摸过去,结果又是停尸间传出来的。
这次我没有敲门,而是轻轻的把门推开,眼睛从门缝往里看去。随着门越推越开,视野范围也越开越大,耳边的箫声也越来越响,可就是没看到人影。
门推开到三分之一的时候,箫声突然停止了,我愣了一秒钟,随即冲了进去。但里面却根本没有人,只是在银白色的铁架床上躺着一件红色的裙子,看款式是件礼服。
本以为这衣服是化妆师用来给死人穿的,但天亮后我拿着衣服去问他。他非但没有承认,还开我玩笑,说这衣服怕是我晚上叫了小姐,办完事后小姐落下的。
又是没人认领,也没人见过的东西。奇怪,这些东西是怎么进到停尸间的呢?还有那个箫声到底是不是我幻听?
从箫声停止到我进入停尸间,间隔不会过两秒钟,他是怎么留下一样东西后凭空消失的?
总不至于有人在换班的时候悄悄进到停尸间,故意放下鞋子和礼服,可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没人会无聊到做这些来测试我拾金不昧的好品德吧?
要是有监控就能查到究竟是怎么回事了。说来也奇怪,整个殡仪馆,里里外外居然没有装一个摄像头。
更奇怪的是翌日凌晨两点多的时候,同样的时间箫声再次响起,当我进到停尸间的时候,出现在铁架床上的竟然是一支青色的竹箫。
看到竹箫的一刹那我浑身打了一个冷颤。高跟鞋、礼服、竹箫,这不正好是一个箫演奏者的装扮吗。
难道这几天真的有一个身着红衣脚穿红鞋的人在停尸间里吹箫吗?
不知为何,一股莫名的恐惧感涌上心头,我赶紧退出停尸间,把竹箫和其他两件东西一起锁进了柜子里。
天亮换班之后,我立马揣上两盒烟去找其他员工打听殡仪馆晚上的事。我的姿态是放的很低,该上烟上烟,该递水递水,一开始都聊的挺好的。
可一问到这殡仪馆晚上是不是不太平,他们就立马脸色大变,说句不清楚就匆匆离开。一连问了好几个人都是如此,两盒烟完了也没问出个所以然。
这让我心里更加忐忑了,从他们的眼神我能感觉到,他们非常忌惮这件事,这就越能说明殡仪馆晚上确实存在问题。
就在我垂头丧气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身后突然有人叫我,居然是马主任,他让我跟他去办公室。我的直觉告诉我,他肯定是知道了我在到处打听夜班员的事情。
一进他办公室,刚坐下,他就开门见山的问道:“这几天晚上碰到什么怪事了?”
我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他是怎么知道我遇见怪事了?
见我没说话,马主任递给我一支烟,自己也点上一支,继续说:“你不用有什么顾及,我对你没有恶意。”
我点上烟,深吸了一口,心想反正其他人那里也问不出个啥,这马主任好歹也是殡仪馆领导,里面的事应该知道的更多。
于是我将这几天晚上遇到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马主任的脸渐渐阴沉了下来,听到后面他突然打断我问道:“那些东西你扔了没有?”
我答:“没有,都放在值班台的柜子里了。”
他松了一口气,说:“你要是信我,今天晚上把那些东西放回停尸房,然后直接睡觉,什么都别管。明天一早就辞职,再也别回嘉丰县。”
看他表情严肃,好像这事非常紧急一样。可我一想到他一开始就死活不接受我做夜班员,会不会是故意抓住这个机会让我辞职走人?
我立马问道:“马主任,我当然信您!可是您也知道我的情况,要我这么不明不白的舍下这份工作,我也舍不得。您能不能告诉我,这殡仪馆晚上到底有什么问题?为什么非得辞职才行?”
“你再干下去你会连……”
说着马主任突然停住了,夹着烟的手愣在空中,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身后。我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并没有异常。
很快马主任就回过神来,他猛吸了几口烟,然后把烟头按在烟灰缸里。
我追问他:“马主任,您刚才说我再干下去会连什么?”
他没有看我,只是盯着烟灰缸,手还在用力按着已经熄灭的烟头,双眼有些红。好一会儿才看着我说:“没什么,有些事情你要自己多思多想,年轻人在哪里都能有展。”
我肯定他刚才是想跟我说殡仪馆的隐情,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不说了,并且话也说的隐晦了。看来我想知道的事是所有员工不能提的禁忌,不可能从他们嘴里问出什么来了。
既然问不出什么,我只好起身告辞了,在走到门口的时候,马主任突然说:“你要想继续干下去,记住,千万不要去地下室!”
整整一个上午没有问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心里不由的觉得嘉丰县殡仪馆很是神秘。可能是内心的求知欲太强烈,越是不知道真相,我越是想揭开殡仪馆的神秘面纱。
回到宿舍,刚打开门就看见地上放着一张旧报纸,是被人从门缝里塞进来的。我捡起一看,吓的手一哆嗦,报纸再次掉在了地上。
报纸的头条新闻的标题写着:“嘉丰县殡仪馆夜班员被灵车撞死”。
(你们看吧,我去医院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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