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牛装的小男孩也不知是如何摆弄了一下手上的武器, 那火箭炮便直冲冲地向着折鸢而来。
折鸢自然也是注意到了, 但得益于神山五月平时对她的训练, 她很是轻松地便躲了过去。
火箭炮穿过她的身后便立刻罩住了一株苗木,一阵粉色的烟雾后, 原本矮小的苗木已被一株参天的大树所取代。
折鸢向后看了一眼,不由微微错愕。但立刻的,她就稳住心神,回过头, 海蓝色的眼眸只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蓝波。
黑少女捏紧了手中的符纸, 而后在起了一个助跑后猛地向前跃去。
折鸢原本的打算踩上鸵鸟的后背, 借此来将那个围困中央的孩子所救下,但她实在是太过低估了这些鸵鸟跑动时所带来的震颤感。
这种震颤使她并不能很好地掌握节奏,只能匍匐着小心翼翼地前进。
折鸢极力缩短自己与蓝波之间的距离。
蓝波现在已是被鸵鸟群顶到了最前方的位置。
折鸢目测了一下两人的距离,而后一个轻跃便就将自己整个人掷了出去。
在最后,她几乎是擦着它们柔软的羽毛将蓝波抱在了怀里。折鸢单手将自己手中紧捏的符纸拍在第一只鸵鸟身上, 自己的整个身体却因为惯性而被甩出了鸵鸟群。
但好在折鸢已在刚才就看清了离自己不远的前方有一块草地。
她动了动自己的手臂,护住怀里的小男孩,以确保一会儿是自己先蓝波一步落地。然而还没等她将姿势彻底调整好,突然地, 一个怀抱便将她圈在了胸口——有人接住了她。
但那惯性的冲劲实在是有些出乎意料, 饶是有人接住了她, 也不由被她带动后退了好几步, 抱着她一起摔在了草地上。
折鸢听见那个接住自己并又垫在了自己身下的人出了一声闷哼, 这让她立刻抱着怀里的小男孩起身:“你没事吧?”
被她方才压在身下的黑少年微微蹙眉, 但却一言不,只是沉默地坐起身来。
折鸢又问了一遍:“你没事吧?”
少年这才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狭长的凤眼中满是拒人千里的冷漠,却又在勾起的眼尾上点缀了一些意味深长的煞气。
此时的鸵鸟群已经退了回去。
折鸢手上的符纸是专门用以诱使迷路的生灵回到自己该去的地方,只是必须得贴在领头者的身上。
她原本也只是抱着尝试的态度,却没想到这对于动物也有一定的效用。
看着那向着相反方向涌去的鸵鸟群,折鸢不免微微地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怀里的小男孩却突然放声大哭了起来:“呜哇,蓝波大人身上好痛!”
折鸢低下头,这才现他的脸上都挂满了擦伤。她忍不住蹙眉,从口袋里拿出了纸巾,擦掉他脸上渗入伤口的眼泪,但小男孩的眼泪仍是不断地落下来,折鸢只好出声道:“蓝波对吗?”
小奶牛抽泣道:“是蓝波大人。”
“是是,蓝波大人。”折鸢道,“蓝波大人再哭的话,是会被人嘲笑的哦。”
“谁都不可以嘲笑蓝波大人!”听到这话,小奶牛立刻憋住了自己的眼泪。
看得出来他憋得很认真,整张脸都被憋红了,这让折鸢有些想笑。
但她还是忍住了,只是摸了摸小男孩的头,夸奖道:“蓝波大人真厉害。”
被夸的蓝波当即就得意了起来,叉腰大笑道:“那当然,我可是——蓝波大人!看在你这么有眼光的份上,蓝波大人就破例收你为手下吧!”
兴奋起来的孩子一脸的眉飞色舞,就连脸上的伤口都抛于脑后。
折鸢只点点头,微微地笑着,随他说着。
小奶牛扯扯她的衣角,“呐,手下,你叫什么?”
黑少女对他轻轻地笑了笑,温声道:“蓝波大人叫我折鸢就好了。”
她一笑,眉眼间嶙峋的寒意骤然散去,整个人就像是寒流之后的第一缕春|光。
蓦地,蓝波就像是被她的笑容所击中,一种恍惚的眩晕感吞没了他的言语,小男孩立刻就红起了脸,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知道了。”
折鸢倒也没有刻意去注视他脸上的红晕。她抱起蓝波,正准备去医务处,却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向着尚未离开的黑少年看去,又问道:“你没事吧?要和我们一起去医务处吗?”
少年这才起身,慢悠悠地拣起掉落在地上黑色外套披回了肩上,说道:“不用。”
话毕,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折鸢倒是想追上去,但想了想,最终却还是只向着他离开的背影轻声地道了声谢,而后就向着医务处的方向跑去。
听到她的道谢声,少年脚步不停,只是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之后就向着闹声最大的虎园区的方向走去。
等折鸢为蓝波包扎好伤口,然后抱着他回到他们最开始分开的地方时,动物园里的动物们大部分已经被赶回了笼子里,沢田纲吉也不知道换上了从哪里找来的衣服。
当看到折鸢怀里一脸兴高采烈的蓝波时,沢田纲吉的内心是崩溃的,怎么回事啊——为什么蓝波会被学姐抱着啊!被学姐抱着的蓝波真是太让人羡慕了!QaQ
他脸上艳羡的表情实在是太好懂了。
站在他肩膀上的里包恩哼笑了一声道:“自己梦寐以求的事情被小孩子轻而易举实现的感觉如何,蠢纲?”
“里包恩……”沢田纲吉默默捂脸,不要在学姐面前把这种事说出来啊!
看着废柴弟子那一脸哀求的表情,里包恩总算是了些善心,住嘴了。
听到两人的对话,折鸢也总算是知道了蓝波是谁家的孩子。
她把怀里闹腾的不想回去的小奶牛递了过去:“这是沢田君你的弟弟吗?”
沢田纲吉干笑,正想说是,就听里包恩道:“不是哟,蓝波是波维诺家族的人。”
“啊啊啊啊!里包恩你到底在干什么啊!”沢田纲吉抱头哀嚎。
里包恩却是一脚踹在了他的头上:“笨蛋!你难不成在这个时候还想着隐瞒她吗?”
“但是、但是……”被一脚踹倒在了地上的沢田纲吉攥紧了手指,只觉得自己的声音涩的可怕。
但是——他是真的想要保护那个看似清冷、实际上却比任何人都要温柔的人。而且,他好担心,她会因此而远离他。
沢田纲吉实在想不出面对疏离的折鸢,自己会有何种心情。
但他确信,一定,一定很痛苦。
看了眼倒在地上的沢田纲吉,折鸢终究还是没忍住,轻轻地叹了口气。
她蹲下|身,手掌抚上少年柔软的头:“没关系。”她说,“如果不想说的话,那就不要勉强自己。”
明明她的声线平稳又清冷,但沢田纲吉却将她隐匿在薄冰之下的温柔和对他的关切听得一清二楚。
感觉着少女柔软的手掌压在顶,喉头哽咽起来的沢田纲吉终是通红着眼圈抬起手,将她的手腕紧紧地捉在掌心里。而后,他就像是垂死挣扎的野兽一般,将她用力抱住:“不是的!”
折鸢愣在这个满是灼热气息的怀抱中。
沢田纲吉抱住她,说道:“我只是——”他轻声道,“好害怕学姐不理我。”因为他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
半晌,折鸢失笑,抬手回抱住眼前的少年:“没有那回事。”
不等沢田纲吉再说话,她便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起身。而后,黑少女主动握起他的手,笑道,“对了,告诉你一个秘密。”
她用自己的小拇指勾过沢田纲吉的小指,“我呢,是个巫女——没错,通阴阳知百鬼的巫女。你觉得可怕吗?”
隐去自己脸上惊讶的表情,沢田纲吉很是认真地摇了摇头。
折鸢笑了笑,摇了摇两人勾缠在一起的小指,“既然如此,那你要不要和我这个巫女来签订一个契约?”
沢田纲吉愣了愣:“魔法契约吗?”
折鸢点点头:“差不多。”
“好。”于是他同意了。
得到他的回应后,折鸢便就勾住他的小指晃了晃:“那么,拉钩,我们谁都不会离开谁,说谎的人吞一千根银针。”
就在她说完誓言之后,一道白光就分化两股钻入了他们的体内。
从未见过如此奇幻场景的沢田纲吉不由目瞪口呆。
折鸢对着他歉疚道:“对不起,因为我也在害怕,口头约定会让我不安。所以,我就擅做主张签——”
她还没说完,棕少年便就抱了过来。
他道:“学姐,那说好了,要一直陪在我身边哦。”
因为是学姐你主动握紧他的手,所以、所以……无论怎么样,请陪他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