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比她还要高的少年唇色苍白, 面色冷沉,看上去整个人都仿佛笼在阴郁之下, 显得格格不入, 可他的眼神却极为温柔, 黝黑而深邃,缀满了星光。
少年凑近折鸢, 自然地张开嘴:“啊。”
折鸢也很是自然地将蛋挞送到他嘴边, 待他咬了一口后,她问道:“好吃吗?”
“恩。”俊雄点了点头,握住她拿着蛋挞的手又往嘴边送了送, 他咬住薄脆的外壳, 咔擦一声, 烤的金黄的酥皮连着烘焙得甜软可口的蛋挞馅被他咬去了大半。
蛋挞里的馅并不是完全固态的, 融融的蛋挞馅在被咬去半口后就从缺口的地方流了下来,折鸢的指尖和掌心也不可避免地染上了一点。
折鸢正要从桌上抽过一张纸巾擦拭,面前的少年却先一步扣住了她的手腕,低下头, 伸出舌尖慢慢地舔过她沾上了蛋挞馅的地方。
少年柔软而湿润的舌尖先是蹭过指尖,而后又沿着掌纹的方向舔吻着她的掌心。
折鸢愣了愣, 这才后知后觉地抽回了手。
“怎么了?”俊雄抬起头, 少年过分幽深的眼眸中透露出些许懵懂和不解,像是完全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他轻敛着眼睑看着她的时候, 温顺又乖巧, 折鸢心头一软, 原本想说的话也立刻收了回去,只轻着声音叮嘱道:“以后东西掉了就不要了。”
“好。”俊雄温温一笑,毫无血色的脸上流露出一抹笑意。
他眸光闪烁,柔软而明媚的情绪在他的眼眸中不住地翻涌着,最后又生生地被他抑制住,缓缓地沉下了眼底。
她丝毫不怀疑他。
他知道,她从来都不会怀疑身边的人。
于她而言,他是她的弟弟,她把他当做孩子,即便他长大了,在她眼里,他也只像是那株被揠苗助长的小草苗,在一夕间骤然长大,却始终不太明白男女之别。
不过,这样也好。
看着近在咫尺的板着脸告诫他的少女,少年唇角轻掀,又极快地恢复了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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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在凶宅呆上几天,假期就草草地结束了。
这个假期被各种事情充斥的满满的,让人颇为头疼,以至于收假的日子到来时,折鸢竟小小地松了口气。
比起在假期里到处奔波,她还是更喜欢待在学校里。
折鸢将书本整理好,早早地骑着车去学校了。
一个多月的假期,再看到学校时,折鸢都有些微微的陌生感。
只不过她的这种感觉并没有维持太久就被开学考试给冲淡了,班级里的学生们都因这场突如其来又意料之中的考试而鬼哭狼嚎的。
折鸢倒是不觉得这场考试有什么,考试于她而言不过是另一种巩固知识的方法,比起这个,她还是更烦恼那枚依旧在她口袋里的雾之指环。
她觉得里包恩大概是说错了。
里包恩说,六道骸肯定会来找她,可是她等了几天,却一直没看到六道骸。
放学的时候,里包恩也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和她打了个招呼:“ciaosu。”
折鸢已经习惯了他的这种神出鬼没,很是淡定地回道:“下午好。”
里包恩动作轻巧地跳上单车的后座,仰着脸看她:“想看热闹吗?”
“巴利安?”折鸢一猜就是这个。
果不其然,里包恩露出了笑容:“要去吗?”
折鸢犹豫了一瞬,还是点了点头。
他们到的时候,时间还很早,里包恩就和折鸢走进了一家咖啡厅。
折鸢看了看四周,发现这是一个广场:“你确定巴利安会出现在这里吗?”
巴利安不是暗|杀部队吗,挑在这种地方动手不会觉得太张扬吗?
全然不知道巴利安的作风就是如此的折鸢有些不解。
里包恩点了一杯意式咖啡,“不太确定,不过十有八|九。”
折鸢毫不怀疑,即便是十有八|九,里包恩也会把剩下的一两分不确定给扭转成确定。
但是,“就这样让纲吉他们对上巴利安会不会太危险了?”
“险中求富贵。”里包恩淡淡道,“只经历小打小闹对他们而言是没有太大益处的,黑|手|党的世界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
折鸢没说话,里包恩抿了口端上来的咖啡,这才继续道,“说起来,你见到六道骸了吗?”
“没有。”听他提起这件事,折鸢只为他当时的信誓旦旦感到莫名,“他没有来找我。”
“真奇怪……”里包恩不由自言自语了一句。
折鸢倒是觉得不奇怪:“我们之间又没有什么关系,他不来找我也很正常。”显然,她对自己和六道骸之间的精神链接已经选择性地忽视了过去。
然而,回应她这句话的是里包恩高深莫测的一眼。
折鸢一顿:“……怎么了?”
“没什么。”里包恩勾了勾唇角,折鸢忽然觉得,他笑的很有深意。
笑的很有深意的杀手先生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少女,意味深长道,“我只是觉得,在某种方面,六道骸好像也没占到先机。”
完全听不懂的折鸢:???
里包恩却没有给她细想的机会。
他放下手中的咖啡,目光转向外面:“来了。”
折鸢也看向了玻璃窗外。
广场中央的露天座位上,沢田纲吉正和山本、狱寺一起坐着,他们的桌上放着几杯饮料和一些快餐食品,蓝波和一平正捧着两杯奶昔喝的一脸满足。
棕发少年低着头,伸手去拆汉堡的包装,他有半张脸落在遮阳伞的阴影下让人看不太清,只有小半张裸|露在阳光下的侧脸,秀气又温润,被阳光打磨的显得越发的好看了起来,透出一种似有若无的沉稳。
突然地,爆炸声响起,一道身影蓦地从楼上坠了下来,重重地砸在了桌子上。
透过滚起的烟尘,折鸢看到了对方那张布满了伤痕的精致的脸。
“这不是巴利安的人吧。”折鸢问道。
里包恩回道:“那是隶属门外顾问的巴吉尔。”
沢田纲吉将巴吉尔扶了起来:“你没事吧?”
“我没事。”巴吉尔扶着自己受伤的手臂,勉强地站了起来,正要抬起头道谢,眼神扫到沢田纲吉时却当即一愣,脱口就道,“公子?”
“公子?”沢田纲吉忍不住将这个古怪的称呼重复了一遍,然而没等他开口问些什么,一道凛冽的剑光便从天而降,猛地向他们劈来。
少年猛地捞过巴吉尔向一边滚去,这才堪堪避过了这道剑光。
“voi——!底下的人都给我让开!敢阻拦我的垃圾,别怪我宰了他!”那是一个银发的青年,左手的手腕间用白色绷带缠着一把剑。
他穿着一身黑衣,银色的长发一直垂到腰后。
当他从上方跳下来,挥动手中的剑一脸张扬的笑容向下劈去时,冷冽的风就将他的长发吹起,一种近乎飞扬跋扈的尖锐气息扑面而来。
他扬起手中的长剑,凛冽的剑气破空而来,掀开了摆在广场中央的桌椅。
折鸢用指尖点了点桌面,语气凿凿:“巴利安。”
甚至不用里包恩告诉她,她就知道这一定是巴利安,对方身上的杀气和缠绕的气息实在是太危险了,折鸢忍不住站起了身。
“再等一下。”里包恩拦住了她,“他们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我会动手的。”
但是显然,比起巴利安而言,沢田纲吉他们明显不够看。
即便沢田纲吉已经能够自由燃起死气之炎,但他们在巴利安的面前仍是没有几分胜算。
眼看着沢田纲吉被各种压着打已经没有了翻身的可能性,里包恩这才慢悠悠地站起身,准备出去:“看来,是我上场了——唔。”突然地,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目光先是一凛,待看到了一个穿着校服的熟悉身影走来时,这才又缓了下来,“来的可真巧。”
折鸢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云雀君?”
“看来即便不用我出场,阿纲他们也安全了。”里包恩对云雀的能力很是信任。
就算云雀不一定能打败斯夸罗,但是在斯夸罗手下保住沢田纲吉他们也是绰绰有余。
折鸢却对里包恩的想法有些怀疑:“但是,看到并盛被破坏成这样,云雀君生气起来不会连着纲吉他们一起打吗?”她可是听沢田纲吉说过好几次,云雀对他毫不留情地下手抽。
里包恩沉默了一瞬。
杀手先生拉了拉自己的帽檐,遮住了自己脸上的表情:“唔,我们还是为蠢纲提前想好墓志铭吧。”
折鸢:“……”
广场上,看到自己的地盘被破坏成这样的云雀果然沉下了脸。
他抽出浮萍拐,对准了斯夸罗:“就是你在并盛破坏建筑的吗?”
“哈?你小子又是谁?”斯夸罗不耐地挥了挥手中的剑,“给我退开,否则老子连着你一起砍!”
“哦。”云雀自唇角挑起一抹冷淡的笑意,“看起来,破坏这里的就是你了。”
“是又怎么样!”斯夸罗不以为意,他对自己极有自信,全然没有将云雀放在眼里。
“既然如此——”黑发少年架起手中的浮萍拐,一个箭步,浮萍拐抽下,“咬杀!”
斯夸罗抬起手用剑挡住了他的浮萍拐,却意外地发现自己的手臂被震得微微发麻,这种惊人的力道让他脸上露出了微微诧异的表情。
云雀没有给他更多惊讶的时间,少年手中的武器被挡隔,他便抬起腿向着对方柔软的腹部踢去。
斯夸罗这才收起了轻视,一个浮步后退卸去了他的攻势,又用自己手中的剑向地上一撑,剑锋在地上磨出了些火花划出了一道圆润的弧形,自下而上用力地向着云雀挥去。
见势,云雀的唇角却微微露出了些冷笑。
浮萍拐在他手中交叉着挡下了凌厉的剑锋,他一手控制住了斯夸罗长剑的力道,另一只手撤出来直直地向着斯夸罗抽去,一拐子抽到了他的腹部,将他打的生生后退了好几步。
看到巴利安在云雀的手上讨不到好,折鸢松了口气,却还是问了声里包恩:“我们要过去吗?”
里包恩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不了。”他道,“我现在不太适合出现,得找个适合的角色来收拾烂摊子。”
他让列恩从自己的帽子上爬下来变成了一只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到xx广场这里来。”
折鸢有些好奇他说的合适的人是谁。
于是几分钟后,带着部下的迪诺匆匆赶来。
“是迪诺君啊。”
“是呢。毕竟这件事除了他,没有人更适合了。”又有足够的地位和足够的能力插手,还属于亲近他们的一方,也就只有一个迪诺了。
迪诺的出现确实中断了这场战斗,不过可惜的是,斯夸罗还是拿走了装着指环的盒子。
折鸢总隐隐得那些指环上的气息不太对:“那些指环是假的吧。”
里包恩之前将雾之指环交给了她,即便只是半枚,她仍是在那枚指环上感觉到了一股超乎寻常的力量,就仿佛有一团能量被封印在了这枚指环上。
按理说,一枚指环就让她有这么大的感觉,那一盒指环的话这种力量体显然应该更强才对,但是被斯夸罗带走的那个盒子里却并没有给她这种感觉,折鸢觉得自己很有理由怀疑那盒指环的真实性。
里包恩扬了扬唇角,并没有回答她的这个问题,只说:“走吧,热闹看完了,我送你回家。”
这种默认的态度让折鸢也不由勾了勾唇角,她也不拒绝里包恩说的送她回家。
然而两人才走出咖啡厅,就看到了一边正环胸站着的云雀恭弥。
折鸢脚步一顿:“云雀君?”
少年独自一人立于路边,目不旁视,看上去就像是在等着谁。
听到折鸢的声音,他抬了抬眼皮,眼神虽是一样的冷淡,却莫名的多了几分似有若无的柔和。
他的视力一向极好,早在刚才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坐在一起喝咖啡的里包恩和折鸢。
“ciaosu,云雀。”里包恩对着他打了个招呼。
云雀对着他微一点头,算是回应,而后他长腿一迈,走到折鸢的身边,声音清冷无波:“走。”
“诶?”愣了几秒,折鸢才后知后觉地才反应过来,“云雀君的意思是,要送我回去?”
她有些不可置信。
云雀却是点了点头。
“我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么绅士呢,云雀。”里包恩低低地笑了起来。
“啰嗦。”云雀有些不耐里包恩的调笑,又对折鸢重复了一遍,“走。”
折鸢看了眼里包恩,毕竟里包恩刚才已经说了要送她。
待得到了他的点头,折鸢这才跟在了云雀的身后。
黑发少年目不斜视地向前走着,肩上披着的老式校服被走路时带起的风微微掀起。
少女就跟在他的身后,还不时地与他说些什么。
里包恩就站在原地,敏锐地察觉到云雀的脚步慢了几步,退到了与折鸢平齐的位置,变成了并肩一起走的样子。
少女轻轻侧着脸,唇瓣轻张,似乎在说些什么。
少年目光看似毫无偏斜,余光却落在了身旁的少女身上。
同样都是黑色的碎发被风微微拂起,糅在一起,交织出了一种温柔的错觉。
里包恩远远地看着,听着他们之间的交谈。
“云雀君,你没受伤吧?”
“没有。”
“那纲吉他们没事吧?”
“他们没事,除了自尊。”
杀手先生在原地停顿了半晌。
他一直被人誉为心思难以猜测,在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这是对的。
因为此时,就连他自己也有些摸不透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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