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飞机,靠窗坐着的楚燕云,在那飞机一飞冲天,翱翔在朵朵白云之上时,不由感慨造物之神奇,人类之伟大。
古人苦苦梦想的得道升仙,遨游于九天之上,今人只需一张机票便可以实现了。
那万里之遥的沙阿王国,他们不过是十来小时便可以抵达。
因为楚燕云选择的是自投罗网、置换人质,再想方设法自救的营救方式,在上飞机前他已经和安娜打过招呼:我要来了!
他这“我要来了!”,并没有古人“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从容赴死,也没有今人“引刀成一快,莫负少年头”的慷慨激扬,
那饱含情感的话语,倒有些久别情侣相见前的期盼与担忧。
那一刻,楚燕云的心情是够复杂的了。
当机窗外的光景,因时间推移而不再让他惊奇,在那倦怠中他居然呼呼睡去。
将楚燕云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的沙千万,不由暗暗叹服他那逢大事有静气的心胸气魄。
他沙千万可谓刀口谋食,此时此刻都还是隐隐担忧着的。
安娜家族在非洲的所作所为,那是凶残暴虐得毫无人性的,就别说什么道德良知了。
特别是安娜那故去了的总统父亲,在自己的国土上生生刮地三尺,令百业凋敝、民不聊生不说,如今网上居然都还在流传着他的食人图片,以及将自己老婆杀而食之的骇人传说。
照安娜那总统父亲的说法,人肉像豹子肉一样的鲜嫩可口。
可见得他分明就是一食人凶魔。
安娜的父亲虽然已经死逑,但他的血脉并未断绝,安娜在传承着他的基因。
那基因残暴冷酷是不必说的了,如今安娜居然还和沙阿王子扯上了牵连,可见得她并不简单,心机自然也是得天独厚,很可能传承于她的父亲。
她父亲当年,尽管是在非洲那落后得近乎于荒蛮的土地上崛起,但毕竟成了一国之君,没过人的心计是玩不转的。
而且这样一个毫无人性的暴君,在下台远走中东之后,居然还得以善终,这对正派人士的一厢情愿——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来说是绝大的讽刺。
因此而让人不得不想起那句灭绝天良却又被屡屡验证的——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
然而,沙千万他们公司的智囊团,最担心的还不是安娜和她家族成员的残暴与心机,而是害怕他们会毫不按常理出牌的践踏规则。
面对一个无规则可循,无规律可找的对手,那是会让人抓狂的。
不过,楚燕云这个人也足够让人抓狂的了。
为了公司的一名员工,居然万里迢迢的背着一块石头身入险地,显然已经不能用常理揣度了。
见楚燕云昏昏睡去,没多久沙千万、汉奸也架不住那困意,昏昏睡去了。
在这样的万米高空之中,能同机的人都是百年前修来的缘分,在这十来个小时之中可谓同生共死,他们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呢?
机上的空姐再美,对他们这些见惯生死的人来说,也难以撩拨他们的神经了。
十小时后,当飞机降落在沙阿王国都机场,前来接机的安娜对只是带着两名随从的楚燕云不由暗暗惊讶。
楚燕云会带高手前来,对安娜来说那是意料之中的事,就是他带来了大队人马也不足为奇。
但瞅着楚燕云踏上中东土地那副探险猎奇的模样,以及对他们的剑拔弩张显得漫不经心,不惊讶显然是不可能的了。
当楚燕云、沙千万、汉奸,在安娜一帮随从前呼后拥的挟持中上了一辆加长悍马,瞅着车中那豪华、大气、经典的内饰,以及随行人员那剑拔弩张的架势,楚燕云不难窥探到安娜心中的矛盾。
胁迫却又无不讨好。
因有汉奸在,楚燕云不用戴同步翻译机便可以和安娜交流。
这也是沙千万他们公司会派汉奸同来的一大缘由。
用人而不用翻译机,这不是为了人尽其才而逆反潮流,而是让谈话的双方,能在面部表情和言语之间尽可能的寻觅到话外的玄机,从而让他们有些许时间作出最佳的应答。
然而,被楚燕云一手改造成了绝顶美人的安娜,刻意的放下了那飞扬跋扈,一路上先是对楚燕云他们到来的欢迎、问候和感激,然后是滔滔不绝的向他们介绍沙阿王国的繁荣、壮美,以及种种神秘文化,结果搞得楚燕云一时间都不好意提起白雪飘了。
边听着安娜那近乎于吹嘘的介绍,边瞅着窗外光景的楚燕云,现他们乘坐的加长悍马,在前后豪车的护卫中,却是在渐渐远离高楼林立的繁华都市,开进了大漠之中。
这靠石油起家沙阿王国本在大漠之中,此时此刻他们想看见一座高山简直就是奢望,车外的大漠光景几乎一览无余,而且越是远离那繁华,越是难得见到一棵绿树。
随着太阳的西坠,在车中并没感觉到干热和饥渴的楚燕云,却在那有着十数人的车中,领略了大漠孤烟直的孤独。
在那大漠孤烟中,楚燕云虽然无缘见到那条流淌在历史深处的长河,但那时那刻的落日,确确实实的圆得让人惊艳。
面对此情此景,楚燕云忍不住瞄了沙千万一眼,现他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就连沙千万身边的汉奸,也像是受到了传染一样的淡定。
听安娜尽说些不着调的,懒得翻译了的汉奸干脆让楚燕云、安娜用上同步翻译机。
一路上叽叽呱呱的安娜,见楚燕云在盯着车窗外的大漠落日光景,也终于停下了她那呱噪。
安娜那帮随从,离开了高楼林立的繁华的所在就不再剑拔弩张,而是在大眼瞪小眼的等待着什么?
然而,在这坦坦荡荡的天地间,他们又能等待到什么呢?
最终,一抹绿色划破了天地的苍茫,那片绿色中隐约有一座塔楼高耸的庄园存在。
楚燕云他们乘坐的车辆正朝那抹绿色飞驰而去。
楚燕云朝远处的那抹绿色扬起了下巴,终于问了那句他最想问的话:“我们公司的白雪飘女士在那?”
安娜点了点头,道:“在那。日子过得好好的,就盼着您来了。”
一路上,楚燕云自始至终将他的背包放在身前,像是守护着什么宝贝。
眼看到达他们要到的地方,楚燕云觉得此行也太无趣了些,既没遇到惊心动魄的凶兆,也没看见激动人心的吉兆。
唯有一轮血红的太阳在天地间那么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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