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不到5o%的朋友可以补订几章 谢二娘已经把夜宵做好,给他们端了过来。
香喷喷酒炙肚胘、炒蛤蜊和鱼辣羹都是她上辈子就学会的手艺。
如今再做出来, 就显露出谢父的几分精髓。
“嗯, 好吃!”谢栋毫不亏心地给自家闺女拼命抬桩。
阿寿嘿嘿笑着, 冲谢二娘比了个大拇指。他在厨艺上实在没什么天分,做出来的东西比家常味道还不如。要不然,也早就跟着谢栋学起来了。
李彦锦倒是有点惊讶地看了看谢沛。在他心中, 这位也不过就是个小学三四年纪的小女孩。想不到竟然已经能做出好几个大菜来了,而且味道都还不赖!真是很厉害啊……
谢沛看到自己做的夜宵被吃了个精光, 心中也挺得意。
上辈子,自打十岁之后,她就再没有正儿八经进过厨房。有战事时,幕天席地, 吃住随意, 自然是没什么厨房给你带着走的。
然而, 即使是停了战事, 在那偶尔的闲暇时光里,谢沛也从未靠近过厨房。只因为,那里埋藏着她人生中最温暖又最怕触碰的记忆。
重生归来, 谢沛熬过了最初那一阵子。她心中择人欲食的魔焰渐渐变成了温暖的橙红炉火,在厨灶间,烹出鲜香可口的一道道美味。
吃过宵夜后, 大家又闲聊了片刻, 这才回了房间, 各自安歇不提。
次日清早,李彦锦起床后,听到后院传来了有节奏的砰砰声。
他穿戴整齐后,就好奇地从院墙上的十字镂空花窗中,偷偷向后院瞄去。
结果这一看,就让他大吃了一惊。李彦锦那原本虽然消瘦,但也算得上白皙清俊的面容,突然扭曲变形。尤其一对眼珠子,更是瞪得滴溜滚圆,仿佛下一刻就要炸裂眼眶,直奔后院而去!
只见那后院中,九岁的谢家闺女,竟然轻松自如地拎着两柄长长的铁斧。
她双臂齐挥,左右开弓,就把那粗大的树干、树桩如同切豆腐一般,剁成了一块块齐整的小木块。
尤其让李彦锦吃惊的是,在切完一段树干,再换下一个时,那小丫头也不低头去看,只仿若跳舞一般,用脚尖或勾或踢,在身侧的木料堆中轻轻一扫,就把下一块树桩稳稳地送到了劈柴墩上。
再看她劈出来的木柴,个个都活了一般,在空中划出或长或短的弧线,然后乖乖地排列成整齐地四方形,堆在了墙边。
“这他玛必须是个高人啊!!!”李彦锦眼中贼光灼灼,小心肝扑腾乱跳。
他心中不禁暗道:“我就说嘛,我这刚得了个冠军,还没来得及领奖呢,怎么就突然跑这噶瘩来了。敢情,是让我来学习中国神奇的古代武术来了!啊哈哈哈……”想到这里,他的嘴角越翘越高,一张瘦脸都乐出了好几道褶子来了……
他不禁幻想着,若是自己日后学了一身飞檐走壁、穿云逐月的神奇本领,再杀回现代……搞一套紧身秋裤做个造型后,他就成了一个具有中国社会主义特色的新级英雄!
到时候……哼哼,别的不说,棒子国不是要举办东奥会了吗?咱给他来个门前清!小膏药国不是瞧不上咱国足吗?咱给他来个25o:o!对了,还有那赖钱不还、害死人命的无赖母女,还有……还有小时候老盯着他抢钱的那几个小王八犊子……
李彦锦正搁这儿美呢,突然一只大手拍到了他的脑袋上,随之而来的是谢老板咬牙切齿地声音——“小子!你瞅啥瞅得都乐成了个傻子啊?!!!”
李彦锦在谢老板的魔掌下,费尽口舌地解释了多遍后,才终于重获了自由。
“真的,谢叔,我就是羡慕二娘这身本事。她才这么小,就已经拥有如此深厚的功力,而且又谦虚低调,不爱夸嘴,这实在是太了不起啦!我想着,要是我也能这样,那该多好啊……这不,光想想就把我给乐傻了,嘿嘿。”李彦锦虽然才来两天,但已经摸准了谢栋的脉。不管遇到啥事,你只要拼命夸谢二娘,不要脸地夸,那就没毛病。
果然,刚才还一脸不善的谢栋,此刻已经笑成了一朵大喇叭花。
“没错,我家二娘就是如此厉害!你嘛,也别灰心,努力个百八十年也许就能比得上她一个脚趾了!”
李彦锦:你这眼光还真是实事求是、客观公平啊……呸!服!
早就听见动静的谢沛终于劈完了柴,她擦了擦额头的细汗,走过来,透过墙上花窗,笑道:“爹,李大哥,你们在这儿说什么呢?”
谢栋两眼一眯,走到女儿面前,挡住了李彦锦的视线,然后咧嘴笑道:“二娘,早上有想吃的没?要不要来碗赛蟹羹?”
李彦锦在谢栋身后偷偷做了个鬼脸,心想他又不是变态,能对个小学三年级的女娃动什么歪心啊……不过,歪心没有,他倒是对拜师学艺起了份真心。
那边谢沛看着老爹圆乎乎的下巴,笑着点头道:“好哇,爹爹做的都好吃!不过赛蟹羹太费事费火了,早上咱们就用昨儿的大骨汤做个杂合羹吧。”
“嘿嘿,二娘真是乖巧,爹给你做饭去。中午你要想吃什么就自己做,爹和李小郎就在前面吃,你不用管我们就行。”谢栋不待李彦锦开口,揽着他肩膀就快步走开了。
谢沛拂了拂衣衫上的碎木屑,看着频频回头、贼心不死的李彦锦,心里忽然有了个念头。
转过天去,谢沛与她爹说道:“下个月就是娘的忌辰了,女儿想着,往年也不曾好好办上一场,今年却多亏了阿娘庇佑,女儿才因祸得福。却是该请个高僧,办上一场法事。”
谢栋抬头在家中漫无目的地看了一圈,道:“也是,咱们自己就算想给你娘送点什么,不通门路恐怕也送不到她的手上。请来高僧,咱们好好制备些物事,让你娘也能过得痛快些。”
谢二娘心中叹了口气,想到前世今生这许多遭遇,心中又多了份虔诚。她开口道:“我听那古德寺中的慧安禅师颇有名望,不如请他为娘亲做法。”
谢栋也听说过慧安的大名,有些犹豫道:“大师会答应吗?”
谢沛垂下眼,道:“成不成总要去试试,他若不应,想来也与咱家没什么缘分。”
谢栋点点头,道:“也是,咱们自己尽力罢了,这个若不行,就再请旁的。”
“爹说得是,不过既然要请大师,咱们就提前些上门吧,也好显出一份诚心来。”谢沛说完,脑中就浮现出上一世的诸多事情来。
谢栋自然同意,于是在饭馆外挂出个告示,告知老客们,三日后要歇业一天。又让阿寿去车马行订下了一辆牛车,三日后要去那古德寺,拜访慧安禅师。
转眼三天过去,这日一大清早,谢家就忙了起来。
因那古德寺并不在城中,出了卫川县,朝西走十里方才能到。所以四人都要早些出门,免得拜访时过了上午,那就显得有些不敬了。
自从到了谢家后,李彦锦因为身体不济,再加上他自己心里也有些虚,所以并不敢随处乱逛。
如今坐在牛车的尾部,跟着谢家一块穿街过巷可把他给乐坏了。
其实牛车上,还有一位与他心境相似。那就是醒转过来后,一直没怎么出门的鬼将军谢沛。
上一世,自十五岁离开了卫川后,她就再没回来过。
因此,在家人安好的情况下,谢二娘带着份故地重游的喜悦,也四下看个不停。
阿寿见二娘和李小郎都睁大眼睛,看着路边热闹,就有些好笑地对谢栋说道:“东家你看,二娘和小郎平日看着颇沉稳老练,可一出门就藏不住孩子气了,嘿嘿。”
谢栋看了看身后的两个孩子,乐呵呵地说道:“他们这年纪正是该玩该闹的,也是咱饭馆太忙,总没个功夫让他们尽性……也罢,今年正月咱们就痛快多歇几天,出了十五再多玩几天好了。”
四人一路看热闹,一路闲聊。牛车走了一个半时辰后,就到了城外西山下的古德寺。
古德寺在卫川并不是最大的寺庙,但因其寺庙异常精美,且样式与众不同再加上慧安禅师的美名,也引来了不少信徒前来拜访。
进了寺庙后,谢沛心中就微微躁动了起来。
她这次来,除了请慧安禅师做法事外,最主要的目的则是想要见见她上一世的师父——智通和尚。
那个在她面似恶鬼又家破人亡时,伸出了温暖援手的憨直大汉。教她功夫,护她性命,后来更是与她一同在北寒之地并肩杀敌,亦师亦友的智通大和尚。
李彦锦瞅着他,哼笑了声道:“阿寿哥想去看吧?”
阿寿挠头,笑得憨趣。
“行吧,明儿我就不出摊了,给你顶一天吧,等下咱去和谢叔提前说一下。”李彦锦上辈子就没看懂几部戏曲,如今变成了古人,哪怕娱乐项目实在稀少,却依然没培养出点曲艺细胞来。
阿寿眼睛亮得直冒光,他是个正宗铁杆三国迷。往日卫川县里虽然有戏班子,但都是在富贵人家演出,没他一个小伙计什么事情。
一年里也就正月时,县中几个大户会出钱请戏班在百草街上演一天大戏。一来是为了每年秋季的药市求个红红火火的好兆头,二来也算是为同县的乡亲们做点好事,积些福气。
也因此,像阿寿这样的寻常百姓,想要看戏的话,也就这天是个好机会。
往年因为饭馆里就阿寿一个伙计,所以他都忍着没开过口。今年多了个李彦锦出来,阿寿这才动了心思。
中饭忙完,李彦锦就对谢老板说起了这事。
以李彦锦对谢栋的了解,他认为这老实人肯定不会为难阿寿的。然而谢老板听了这话后,竟然半天都没说话。
阿寿见状,脸上的笑容就变成了尴尬难过,他正想开口,就听谢老板一拍手,大声说道:“嘿呀!说起来,二娘都好几年没去听过社戏了。干脆,咱们明儿关张一天,大伙都去看戏,看完咱们就去吃老孙家鹅鸭签!都放开吃,吃到饱才算数!”
阿寿呵呵傻乐起来,高兴得脸都笑红了。李彦锦挤眉弄眼地对谢栋说道:“谢叔啊,你说话要算数呐,那鹅鸭签一根就要三文钱。别看我和阿寿哥都瘦丁丁的,要知道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咯,诶嘿嘿嘿……”
谢栋拍着圆润的肚皮,乐道:“你小子那点饭量算啥,我回头连智通大师都要喊上一起去,人家一个都能顶你十个,哈哈哈!”
三个人在屋中嘿笑,智通不知何时站到门口,严肃地说道:“出家人怎能食荤?谢大哥明日借我个帽子用用,善哉啊善哉……”
四个人对视几眼,哄堂大笑起来。
院子里正在翻晒腊味的谢沛,微微翘起嘴角,在一片笑声中,对明日的社戏也生出了些期盼。
上辈子,她此时还只是个普通的小娘子,既没有神力,也还没有遇到师父。饭馆因为朱大他们的骚扰,生意也没什么起色。
父亲谢栋每日辛劳,加上思念亡妻,心情郁郁,所以也没想起要带着女儿出门去哪儿玩耍。当然,更重要的是,谢栋已经察觉到朱大似乎对自家闺女怀着些龌蹉念头,所以更不敢轻易放谢沛出门。
那时候,每到过年,就是谢家气氛最低落的时候。谢栋的强颜欢笑根本骗不到女儿,父女俩在大年三十这天,更是一不小心就会红了眼眶。
想着今年家里多了两口人,从三十直到十五,都热热闹闹、欢欢笑笑。谢沛就现,上一世那些痛苦与郁忿似乎已经淡去了许多。
虽然心中的小黑本上依然清楚地记着仇人们的姓名,可鬼将军翻腾如黑雾般的恶念,却连同她那张筋肉交错的可怖面容一起渐渐消散了。
次日大清早,阿寿就带着个小马扎兴冲冲地跑来了谢家。
谢栋每日都要早起买菜,今日不用开张,就多睡了一会。倒是谢沛、李彦锦和智通三人,因为每日都要晨练,所以依然早早就起来了。
阿寿知道谢二娘和李彦锦学武是正事,不能耽误。他干脆就跑到厨房去,把谢叔昨日就泡好的米,放进锅里,煮起粥来。
谢老板是被阿寿喊醒的,他睁开眼就现自己的窗户已经被那臭小子掀开了。此刻这家伙正露出两个黑圆眼,瞅着他嘿嘿傻笑。
“叔,粥都熬好了,您是要吃白粥,还是放点糖?”
“放你个串串,那戏班子下午才来,你大清早跑来是怕在家挨你爹的大鞋底子吧?快把窗给我关上,臭小子!”谢栋被窗口的冷风吹得一哆嗦,骂骂咧咧地爬起来穿衣服。
阿寿一缩头,放下窗扇,跑开了。
谢栋就听他在外面喊道:“谢老板睡醒了,二娘赶紧热菜吧!小郎你去把家里的小板凳都找好,咱们吃了就去占位置,中午就不回来了……”
“这是要疯啊……”谢栋没好气地嘟囔了句。
谢沛听了阿寿的话,干脆多炒了个榨菜肉丝。把昨日的剩饭挖出来,包上榨菜肉丝,捏成了团子。又在团子外面裹了层蛋液和面粉调成的糊糊,放进油锅中炸了起来。
待谢栋收拾好,大家都坐上饭桌时,就现桌子上多出了一大盆炸得金黄的大团子。
“诶?这是啥玩意?”谢栋先伸出筷子夹起个,就咬了一口。
“嚯~嚯~嘘嘘……烫烫烫……”谢老板嘴里出一串怪声,逗得大家都嘿嘿直笑。
“这是我胡乱弄的,中午阿寿和阿锦不是要占座,不回来吗?把这些炸团揣几个在怀里,好歹能顶顶饿。”谢沛也夹了一个啃了起来。
上辈子她领兵时,曾经在一次大捷后,说要请手下们吃顿好的。奈何军粮一直不够,厨房中除了杂粮米面就是酸菜榨菜之类的东西,连一点荤腥之物都没。
鬼将军最后亲自出马,也只在一片老林子里摸出了三个鸟蛋和一只瘦得只剩下毛的老山鸡。
不过,有个来自武寒的伙头兵却用这可怜巴巴的一点东西硬是做了顿好饭出来。
那老山鸡熬的汤也就罢了,给谢沛留下深刻印象的,却是那个叫糯米鸡的玩意。
咬开那带着蛋香味的酥脆外皮,里面咸香的内瓤中,软糯的米粒和脆口的榨菜几乎让人忘记了它们原本的寒酸模样。
伙头兵有些可惜地说了,因为没有糯米,只能拿剩饭拌了榨菜做馅,再把老山鸡的肉撕碎了加进去,总算是勉强做出了糯米鸡的几分滋味。
那十个糯米鸡,吃得七个硬汉红了眼眶。谢沛趁他们眨眼忍泪的功夫,双手如电般伸出,一根筷子上面插一个,外加嘴里还叼着一个。然后一军之将就在一片吼叫声中,嗖地蹿了出去……
如今再次吃到自己亲手做的剩饭版糯米鸡,谢二娘心中满足之余,也想起了那些陪她出生入死,最后共赴黄泉的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