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第 101 章(1 / 1)

1o1、援军已至

他们各自带的那个不仅不能打, 还不能受伤。

这样一来解轻裘就比白琅被动多了,他只擅攻,白琅却完全偏守,镜像防护固若金汤。八面银镜呈八卦形排布, 每次解轻裘试探着攻去都只击碎镜影,而且很快又有新镜补上。

姽婳姬一见局势僵持, 立即道:“你不必管我。”

这话说得解轻裘只想翻个白眼,他的任务就是保护姽婳姬, 就算避战也不能让她受伤。

“你站开点。”

另一头镜阵内, 林小鹿崇拜地看着白琅:“这手可以啊,我们无敌了。”

“不能这么说。水月虚像而已,看多了总能看破关窍。”

林小鹿觉得自己是看不出,那个解轻裘肯定也不比她聪明。

白琅捧镜闭目,眉心间擎天心经微微闪着光。

现在就像下棋, 八镜为八点连八线, 解轻裘破她一手围空,她就立刻接一镜包抄。这个局越拉越大, 最后将整个客栈半空都给覆盖,无数镜子连成三十六条纵横线, 或是完好或是破碎, 越像一局未完成的棋。

白琅与林小鹿高居天元, 解轻裘和姽婳姬被逼至边线。

还没怎么出手就突然成了劣势, 这样的局面解轻裘已经很久没有遇上过了。

不远处, 白沉忧看见解轻裘动武, 本想现身制止冲突,但白琅这手实在是太让人惊艳了。

之前她在谷外一步不动就逼退封萧,只能说天权甚伟,用得也炉火纯青。但此时她在空中摆纵横线,强行让解轻裘一边打,一边下一局荆谷所有人都能看见的指导棋,这已经不是天权的问题了。

她在确定自己立于不败之地的前提下,向对手降下了压制性的惩罚。

难怪当初涉身幻境的封萧要叹一声“天威可怖”。

姽婳姬退开之后才看清局势,银镜、碎镜不知不觉已经摆成了这副模样,活脱脱是一盘棋。解轻裘在边角上,被围得几乎没有突破口。

白琅看着他的位置,局中再落银镜一枚。

她低声道:“无解珍珑。”

解轻裘经验丰富,并不怕劣势。他这时候反应过来,不能跟眼前的谕主慢慢推拉,最好是用强击直接破她的守势。这家伙好像不会使阴招攻击姽婳姬,他倒是可以找机会抓那个孕妇。

“法文召仪,元命赤箓!”

一道赤色从解轻裘指尖脱出,他凌空画符,真气离体后在空中凝滞成赤色玄箓。这张玄箓完全看不出是由真气凝成的,它色泽素净古朴,花纹却绮丽繁复。玄箓之上透出浩荡荒远的气息,野蛮与正气混合,不见一分污浊魔意。

林小鹿紧张起来:“十箓召仪术,是天殊宫的符箓道绝学,和丹道绝学妙通五行术齐名……”

林小鹿话还没说完,那头解轻裘眨眼已经绘出另外十道符箓。符箓分别用古老魔纹写出“甲子乙丑丙寅丁卯戊辰”十字,这些字再排列成对应的天干地支阵型,各色光芒顺次亮起,那个“元命赤箓”上瞬间爆出一道强光。

“清微天太清太阳君,听召!”

白琅忍住没挡视线,而是更努力地映镜看清光芒中的东西。

那是一座顶天立地的恢弘圣像,而且不是一般的圣像,是仙道典籍传说里常出现的太清太阳君。只不过此时圣像眼中泛着残暴的红光,已经被彻底魔化,那十字符箓环于圣像周身,将它牢牢制住,役使它一点点向前碾过镜面。

它不受肉眼种种桎梏,直接看破世上乱象,直至本真,快步朝白琅踏来。

白琅拉着林小鹿入镜,从天元移至对角。

只是一个短短出入镜的时间,那头解轻裘又起“己酉庚戌辛亥壬子癸丑生”十字符箓,召出“禹余天太玄通阳君”圣像,从两对角线朝中间压来。

斩大龙,分制三方,拆分四路,强破珍珑。

白琅眨眼就看清局势,心下有些惊异于解轻裘的战斗天赋……至少他没跟衣清明一样一通乱追。

圣像从后方暴起,看都没有看白琅一眼,直接扑向林小鹿。

林小鹿惊叫不已,试图到处乱跑,白琅连忙把她拉住,再度入镜回中央天元。这里处于对角线交叉点,早晚会被两头圣像逼死。

想赢就必须进攻。

“你站在这儿别动。”她叮嘱林小鹿。

“你疯了,那两头东西不得把我碾碎?”

一面面银镜凌空立起,稍稍阻隔圣像步伐。白琅孤身消失于镜中,再度出镜是在那块“元命赤箓”旁边。她咬破指尖,血雾洒出化作符纸,写上弯弯扭扭的魔纹。

“五浊俱净,八景光明!”

一点黑光销入“元命赤箓”中,白琅用妙通五行术真气破法。她很快就感觉到谕主真气对解轻裘的压制力确实小了点,至少不能完全侵蚀洞穿。

但元命赤箓是操纵圣像的关键,它被侵蚀,那剩下的局面就控制住了。

圣像眼中狂暴的红光熄灭,立于局中停滞不前,林小鹿坐在天元瑟瑟抖。

解轻裘不是没看见白琅忽然现身动手,而是实在太惊讶了。天殊宫有哪些功法他还是知道的,这代修丹道的大多学妙通五行术正篇,讲究阴阳通融。而逆篇这样比较极端的阴性功法,只有夜行天一人修行。

眼前这姑娘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魔君,战决!”这时候姽婳姬提醒道。

解轻裘立刻抬手,几道黑雾笼上周围的镜子,将白琅退路阻断。

可白琅手中还捧了一面镜子,它镜面一黑,天目开闭,瞬间照破重重迷雾指引正确方位。

解轻裘见白琅再度消失镜中,只得挥散迷雾,重立符箓,再次役使圣像。只不过这次他的目标不再是林小鹿,而是白琅。

他感觉有点棘手,如果不杀谕主,就破不开镜像,很难拿下她所保护的孕妇。但是放着这个孕妇不管,谕主又能随心所欲挥,没有后顾之忧。两头分神兼顾,最可能的是被她牵着鼻子耗死。

只能逼紧一点,看看能不能抓住空子。

那头打得正激烈,白沉忧却忽然感觉到一丝不详的气息。他尤擅藏行匿迹,此时却仿佛被什么注视着。

“谁?”

他从虚空中取出漆灯夜照,剑气往街道另一头横扫。剑气仿佛碰见什么看不见的壁障,一下就消失了。

确实有人。

身着血爪黑袍,覆着恶鬼面具的魔修从暗中走出。步伐一寸寸撕下晴朗天幕,将身侧化作无间炼狱。白沉忧呼吸稍滞,漆灯夜照的剑柄都隐隐有些烫,不知道是兴奋还是仇恨的感觉正疯狂翻涌。

“夜行天……”

白琅注意到另一头的状况。

言言也去求援了,但没想到还是天殊宫来得更快,他们三器间恐怕有什么互通手段。她有些担心,因为白沉忧看起来情绪不稳定,对上夜行天这个状态肯定没有优势。

夜行天五浊八景咒一念即成,半壁天被黑暗笼罩。不见天光,不见星月,五行凝滞,无法沟通天地。白沉忧剑意立成,持定守一,不受所扰,凛然锐气拔地而起,一剑化万剑,如骤雨急坠。

夜行天黑袍化雾,万剑穿雾入地,砸出一片深坑。他一下就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脱离剑阵范围。

白沉忧收势,抬头看见他遥遥抬手,低声念咒:“元通升玄,众妙之门。”

没有一扇具体的“门”出现。

世界好像被划破了一个口子,肉眼所见的肤浅表皮被掀起,不可描摹的本真逐渐流出。鬼怪、蜉蝣、锁链、修罗、天魔……无数相关或不相关的异象奔腾而出,似河入海,冲刷着世界表层的单薄存在感。

仅仅是几息之间,就让人神迷智失。

白沉忧后撤欲避,但这时候他面前“啪”地立了一面银镜。

明晃晃的,光芒刺目,镜中照出夜行天笼在黑雾中的正身,就位于他身旁。白琅兼顾两局都能看出,只要这时候稍微失神一下,就有可能被夜行天猎杀。

她离镜而出,也颂咒道:“元通升玄,众妙之门。”

双门对开,万象俱在。

那边解轻裘看见白琅去找夜行天,知道是个好机会。他揉身而上,直奔中央天元,但这时候旁边的镜子却不再映照实景了。

他看见镜中自己被锁链缠缚,心下稍有不安。

另一头的白琅捧镜道:“镜中像与世上人,我以天权相僭,易此虚真。”

解轻裘忽然被锁链缚住,镜里镜外景象直接交替。缚住他的锁链很平常,按理说他随便就能挣开。可现在他“被缚”已经成为不可更改的“真实”,就连常理本身都被僭越了,更无法凭常理脱出。

上次规则变更后,僭权已经被禁止。

但是现在不僭权就会有损伤,这是白琅不愿意看见的。

同时她也想知道,台上那个巧传密诏,拉西方神台当替死鬼的人,到底可以为了保她这步棋做到什么程度。

夜行天看见她挡在白沉忧面前,停了步伐,声音很冷:“还这么喜欢多管闲事。”

白琅看了他很久,开口却不知道要叫他什么:“魔君……”

夜行天没等她说完就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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