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航班的服务真没的说,杨龙要了两杯茶水,不一会儿,笑容可掬的空姐就送了过来。
老刘头喝了口茶水,润润喉咙,身子坐直了,清清嗓子说道:“说起你老爸那块匾的事,那要从十几年前说起。”
杨龙说道:“大爷,不着急,还有将近十来个小时才能到站,您老慢慢讲。”
老刘头整理了一下思路,不紧不慢地说道:“那会儿啊,还是二零零五年前后。”老刘头瞅瞅四周,把声音压低了,拿出说评书的架势小声说道:“那个时候,咱们那里还不叫鲁东市,当时还称鲁东县。县城里刚开始有商品房这个说法,老百姓可以花钱买房子了。当时我和你大妈在商城有个摊位,已经做了好多年的小买卖,再后来,俺家你大妈守着商城的摊子,我自己又开了家临街的物资公司,专卖电缆、开关电器、灯具啥的。店开大了,集攒了不少钱。”
杨龙附和说道:“那几年,做生意都赚大钱。你和大妈又勤快,肯定财。”
老刘头点点头,继续说道:“正好靠海边开了一个楼盘,也就先现在咱们住的这个海韵丽都。我和你大妈过去看了看,地方不错,楼也不错,还是电梯洋房,就买了个大套三。”
杨龙点头说道:“那会我已经上小学了。我家老杨捣鼓服装也财了,老杨能做,直接买了个大别墅。”
老刘头笑了,说道:“你家做的是外国卖卖,这要在旧社会,那就是洋买办。”
杨龙撇撇嘴说道:“就是个二道贩子,啥买办啊。”
老刘头说道:“能买起别墅的,不是有钱的就是有权的,都不是普通人啊。”
杨龙有点小得意,说道:“大爷说的也是。刚搬进去,可把我高兴坏了,以前住的老房子,我连个自己的书屋都没有,现在好了,楼上楼下,房间多得用不过来。”
“现在你也不在家,你爸妈住着更空闲。”老刘头停顿了一下子,说道:“现在知道是你家了,当时啊不知道。光知道小区里有个姓杨的,住在前面的别墅区里。虽然同在一个小区,但也不是很熟,只听说这个人,七几年生人,十多年前大学毕业,分配到鲁东县国营针织厂上班,平常日里喜欢舞个文弄个墨啥的,自己觉得是个大文化人,张口闭口称自己是大学本科,很狂躁,大家伙给他起了个外号——杨大本。‘大本,大本’,外号叫起来很顺口,慢慢叫响亮了,具体杨大本真名叫啥,反倒没几个人知道了。”
杨龙笑着说:“是啊。我小的时候,我家老杨带着我妈满世界跑,往外国倒腾服装,人家都喊我爸妈是国际倒爷。那些年,他俩一年几乎都不在家里,多亏了我爷爷奶奶来我家里照看着我。”
老刘头继续说道:“你老爸杨大本在大学里念的是国际买卖,也是命运不济,刚分去厂里,鲁东县针织厂效益不好,工人混天撩地,企业老开不出工资,坚持了没几年,破产倒闭了。你爸妈虽然大学毕业,也没办法,企业没了,都成了下岗职工,失了业。你还真别说,你老爸杨大本虽然狂傲,不过还真的多少有点道道,这不,领着你妈东跑西窜,也不知咋捣鼓的,反正是往国外倒腾了不少服装,没几年的功夫,下岗职工了大财,摇身一变,成了暴户。”
杨龙点点头,说道:“那倒是,那些年,我老爸老妈也不知道赚了多少钱,反正每次回家都拿回好多钱,随便让我和爷爷奶奶花。”
老刘头说道:“有了钱,你老爸觉得自己更加了不起,整天装着外国洋服,脖子上常年带这个飘带子,一会红的,一会蓝的,舔着个大肚子,拉挎着腿走道。进出小区开着进口的大黑轿车,着急把火瞎忙活,整天牛逼哄哄。”
杨龙笑了,说道:“大爷你说得真形象,是那么回事。”
老刘头说道:“杨大本找了个家装公司,花了大价钱,把海韵丽都的房子装修地和个宾馆似得,这还不算完,为了提升档次,又托关系,花大价钱请名人写了个条幅。条幅的内容是杨大本自己定的,俩个字‘忍隐’。”
杨龙说道:“我家老杨是挺能嘚瑟的。”
老刘头说道:“书法请回来,让人装裱成匾,杨大本派人挂在你家一楼客厅的正中央。每当来了客人,杨大本就指着匾左下角的签名,吹胡子瞪眼地咋呼说道‘看看,好好看看。书法界有南程北鮑一说,南程指的是住在广州的书法大师程能老先生,北鮑指的是住在BJ的书法大师鮑元。这副墨宝就出自北派泰斗鮑元老,鮑大师之手。’众人看了,似懂非懂,一齐赞美说道:‘一看就是个宝物啊!’”
杨龙::“老杨是真能咋呼啊,他那些狐朋狗友都是商人,就会赚几个钱,哪懂书法啊。”
老刘头:“这个时候,你老爸杨大本就会拍着自己凸起的大啤酒肚子,呵呵大笑着说道:‘那是那是。光润笔费,就花了十几万呢。这还是熟人的价。’”
杨龙说道:“钱的事估计我家老杨没骗人,这个我知道,有了钱以后,我老爸花钱从来都是大手大脚,不在乎。”
老刘头说道:“你老爸的朋友都吃惊地说:‘哎呦唻,这赶上一辆小轿车的钱了。’”
杨龙笑了,不再言语。
老刘头说道:“你老爸杨大本得了个镇宅之宝,觉得脸上直放光,鼻子孔朝着天,整天嗤嗤哄哄,觉得身份提高了不少。
有一次,你家客厅的吊灯坏了,你爸爸打电话让我去给换一组。我和工人拎着灯具敲开杨大本家的门,刚要进,坐在客厅沙上的你爸爸突然喝斥道:‘先别进来,快套上脚套,踩坏地板咋办,德国进口地板啊,好几百一平。’”
杨龙说道:“我爸爱干净这倒是真的,我在家里时,没少挨训。”
老刘头说道:“我和工人赶紧退出门外。你妈妈拦住说:‘没事没事,刘师傅快进来吧,别听俺家老杨瞎叨叨。’又转身瞪了你爸一眼,说道:‘都是邻居,少叨叨。’尽管是邻居,但从来没打过交道,今天一交手,我感觉你爸虽是个大学生,人可真不咋地,不如你妈妈会体谅人。”
杨龙笑了说道:“我老爸就那么个臭脾气,好端着个臭架子,人其实挺豪爽的。”
老刘头说道:“安完了灯,你妈妈请我们坐下喝杯茶,我和工人刚要做沙,你老爸又呵斥道:‘两万多的沙,意大利进口,纯牛皮的,直接就坐了?’”
杨龙说道:“我老爸做得是有点过分了。”
老刘头说道:“我当时脸就挂不住了,收了灯钱,心里琢磨着赶紧快走,什么破人呢!”
说到这里,老刘头瞅了杨龙一眼,眯眼笑了,杨龙也被逗笑了。
老刘头说道:“临出门时,我扫了客厅中间的那块匾一眼,一上眼,禁不住停下了脚。你老爸看见了,炫耀说道:‘这是墨宝,老刘不是我吹呼,值十几万呢。不过和你这种人说了也是白说,你也弄不明白。’
我仔细瞅了瞅,撇了撇嘴,没稀搭腔,心里话:‘孙子哎!有了几个臭钱烧包,啥墨宝啊,被人祸害了还不知道,我呸——。’”
杨龙不太明白,禁不住问道:“大爷,你瞅一眼就能看出有问题了?这也太玄乎了吧?”
老刘头卖起了关子,说道:“你不要急,听我慢慢细说给你听。”
杨大本花了十几万润笔费请回来的书法作品,安灯的老刘头瞅了一眼,就断定是个赝品。杨龙觉得“邪乎”,您觉得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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